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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31日星期五

抗金鬥爭和道學統治的確立

(四)抗金鬥爭和道學統治的確立

  一、反投降派的鬥爭

  楊后、史彌遠發動政變後,皇子詢被立為太子,楊次山加開府儀同三司,史彌遠知樞密院事,又進為右丞相。以史彌遠為首的投降派一舉奪取了全部軍政大權。史彌遠隨即恢復秦檜的王爵和諡號,表明他是秦檜的崇奉者。

  史彌遠等投降派執政,對韓侂胄北伐時的執政官員和作戰將領,不遺餘力地加以打擊。陳自強罷相,又貶到雷州安置,家產籍沒。鄧友龍貶南雄州安置。郭倪、張岩等罷官。辛棄疾已經死去幾年,仍被加上“迎合開邊”的罪名,追削爵秩。

  葉適在韓侂胄禁道學時,曾因附合朱熹,被列入偽學逆黨籍。一二○二年解除黨禁,葉適恢復官職。韓侂胄出兵北伐前,葉適任史部侍郎,向韓侂胄建策宜先防江。一二○六年,葉適出知建康府,又兼江淮制置使,節制江北諸州。金兵來侵,建康震動。葉適派輕兵二百人夜襲金軍營寨。道遇金兵,射敵甚眾。又派兵劫敵營,俘擄敵兵而回。金軍解圍,退屯瓜步。葉適乘勢派兵分道出擊,獲勝,金兵自滁州退走。史彌遠當政,葉適因而被禦史官彈劾為附會韓侂胄用兵,被罷官奪職。葉適早年在朝中政治派別的鬥爭中,附會過趙汝愚、朱熹一派,但他的哲學思想卻與朱熹存在著分歧。葉適被罷官後,家居十餘年,綜論古今學術與程朱道學立異,在哲學上作出了貢獻。

  韓侂胄被害後,主戰的官員相繼遭到貶謫。只有主和的丘崈升任江淮制置大使,又進為同知樞密院事,未就任,病死。

  但是,反投降的社會力量仍在繼續戰鬥。擁護韓侂胄抗戰的一個普通軍官羅日願,聯絡宮內外下級軍官、臨安府學生以及一些民眾,秘密策劃殺史彌遠。一二○九年五月,史彌遠治母喪後回臨安。羅日願等準備在朝官到浙江亭迎接時,藏一千人在船中舉火為號,三路齊上,殺史彌遠和投降派官員,然後擁兵入宮內,奏報甯宗下詔。但當部署確定後,出了叛徒告密。史彌遠逮捕羅日願,以殘酷的磔刑把他處死。參與謀劃的人員,也都被斬首。羅日願事敗犧牲,但他的行動,反映了進步的社會力量和人民群眾反投降的正義要求。

  詩人陸游這時創作的詩篇,也反映了這種要求。陸游在路邊與老農共談國事,歸來賦詩說:“幾年羸疾臥家山,牧豎樵夫日往還。至論本求編簡上,忠言乃在裏閭間:私憂驕虜(指金朝)心常折,念報明時涕每潸。寸祿不沾能及此,細聽只益厚吾顏。”朝廷上投降派當政,人民群眾中談論的,卻是抗敵的“忠言”。“厚吾顏”也正是對史彌遠的辛辣嘲諷。嘉定二年(一二○九年)十二月,八十六歲的陸遊病死,臨死前還奮筆寫下一首傳誦的名詩《示兒》:

  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

  這首熱情洋溢的詩篇,寫在陸遊死前一刻,寫在史彌遠殘酷打擊抗戰派的年月,其意義遠不只是詩人愛國情感的抒發,而且是反映了抗戰派和人民群眾“北定中原”的強烈願望,反映了對史彌遠屈膝投降的強烈抗議。

  

  二、抵抗金兵南侵的鬥爭

  在此期間,金朝的景況有了重大的變化。一二○六年,即韓侂胄發動北伐的一年,成吉思汗在斡難河邊建立了蒙古族的汗國。一二一一年,成吉思汗自克魯倫河發兵,南侵金朝。蒙古騎兵越過陰山,攻下烏沙堡,突破了金朝西京路的防線。金西京路留守紇石烈執中(胡沙虎)逃跑。蒙古兵在會河堡全殲金守軍。十月間,入居庸關,直達金朝的國都中都城外。金兵死守中都,蒙古軍擄掠而回。一二一二年,成吉思汗又進攻金西京(大同)。金兵拒守,不能攻下。一二一三年,蒙古軍再次進兵,攻下宣德州、德興府和涿、易兩州。兵分三路,攻掠山東、河北州郡。金中都陷於北、西、南三面圍攻之中。八月間,金朝內部發生了政變。敗將紇石烈執中殺金帝衛王允濟,另立完顏珣作皇帝(宣宗)。金元帥術虎高琪殺紇石烈執中。金宣宗向蒙古求降,貢獻大批金寶、馬匹,並把允濟女岐國公主獻給成吉思汗。一二一四年三月,成吉思汗統帥的蒙古兵,在各地擄掠後退軍。和當年金朝南侵時,宋朝內部的情形相似。這時的金朝統治集團內,也出現了抗戰與逃走兩種主張,兩個派別。金宣宗成為逃走派的頭目。五月間,當蒙古軍退後,金宣宗率領宗室百官,運載珠玉財寶,逃離中都,遷都到南京(開封)。成吉思汗得知金朝南逃,再次派兵南下。次年,中都和遼東、河北、山東八百六十余城,全被蒙古軍攻佔。辛棄疾“金國必亂必亡”的估計,完全證實了。面對著這樣的新形勢,宋朝統治集團內又展開了抗金兵,還是“守和議”的爭論。金朝內部也出現了兩種主張。一是聯宋抗蒙。一是南侵軟弱的宋朝,在南方擴地立國。一二一七年,金宣宗發兵渡淮,分道南侵。烏古論慶壽侵樊城,圍棗陽。完顏阿鄰入大散關,進攻西和州、階州、成州。宋甯宗下詔給京湖、江淮、四川等處制置使“便宜行事”。

  辛棄疾提拔的將領、京湖制置使兼知襄陽府趙方,早在邊地設防戒備。金兵南侵。趙方對兒子趙范、趙葵說:“朝廷和戰之說未定。我已決策,只有提兵臨邊,決戰報國。”趙方一面向朝廷上疏主戰,一面親到襄陽部署抗敵,派孟宗政、扈再興領兵增援棗陽,又在光化軍、信陽、均州等地加派守兵,相互聯絡。棗陽守將趙觀在城外戰敗金兵,孟宗政等到來,兩方夾攻,金兵敗退,棗陽圍解。京湖將王辛、劉世興等部在光山、隨州獲勝,金兵敗走。趙方抗敵得勝,上書朝廷,列舉五條理由,反和主戰,請甯宗下詔伐金。一二一七年五月,甯宗下詔說:“豈不知機會可乘,仇恥未複,念甫申於信誓,實重啟於兵端。若能立非常之勳,則亦有不次之賞。”意思是:朝廷守和議,不大舉發兵,各地將領可抗敵立功。甯宗命將詔書傳佈,招諭金朝統治下的官吏軍民。史彌遠老奸巨猾,不置可否,坐觀成敗。

  抗金詔下,前線將士受到鼓舞。抵抗金兵南侵的鬥爭展開了。但是,抗戰派和妥協派的將官分佈各地,或戰或走,呈現出複雜的情景。四川、京湖、江淮三路的戰況,也各有不同。

  金軍自棗陽敗退後,嘉定十年(一二一七年)十二月,又以萬人侵犯四川,破天水軍。宋守臣黃炎孫逃跑。金兵攻下白環堡。統制劉雄放棄大散關逃跑。一二一八年二月,金兵焚燒大散關,攻破皂郊堡。三月,宋利州統制王逸率領官軍及抗金民兵十萬人收復皂郊堡,斬金統軍將領完顏珣,進攻秦州。這時,沔陽都統制劉昌祖竟然下令王逸退兵,解散抗金民兵。宋軍因而敗潰。四月,金兵再攻皂郊堡,進攻西和州。劉昌祖焚城逃跑。西和、成、階等州守臣也都棄城逃走。金兵入諸州,得糧九萬斛,錢數千萬,軍需無數。又攻大散關,守將王立逃走。興元都統吳政奮起抗敵,擊敗金兵。吳政至大散關,斬王立,奏報朝廷。劉昌祖被奪官流放。一二一九年春,金兵再侵西和州,守將趙彥呐殲滅敵軍。吳政在黃牛堡與金兵作戰中戰死。金兵攻破大安軍,宋四川制置使董居誼竟然棄職逃走。沔州都統張威起而迎戰,在大安軍邀擊金兵,獲得大勝利。金軍敗退。一二二○年,宋朝派安丙再任四川宣撫使(一二一四年由四川入朝,同知樞密院事)。安丙寫信給西夏,約定聯合夾攻金兵。九月,西夏出兵二十萬圍鞏州。安丙命張威、王仕信等分道出兵配合。夏兵攻鞏州不下,退軍,不再出戰。宋軍師出無功。安丙罷免張威,斬王仕信。京湖一路,在京湖制置使趙方等率領下,繼續英勇抗敵。一二一八年,金兵再次圍攻隨州、棗陽。孟宗政、扈再興合兵抗敵。三個月之間,大小七十余戰。孟宗政身先士卒,金兵遇戰即敗。隨州許國援兵至白水,孟宗政出戰。兩軍夾攻,金兵大敗。一二一九年,金軍完顏訛可部再次大舉圍攻棗陽。趙方見金兵傾巢而來,派許國、扈再興領兵三萬,分道進攻唐、鄧二州,攻打金兵的後路。孟宗政在棗陽用炮攻金兵,一炮可殺金兵數人。金兵選弩子手二千用雲梯攻城,不能得逞。又掘地道攻城。孟宗政用毒煙烈火猛熏地道,金兵蒙濕氈防禦。金兵猛攻棗陽八十餘日,不能下,兵士疲敝。許國、扈再興還師夾攻,孟宗政領兵出城,內外合勢,士氣大振。宋軍直攻金營,金兵全部崩潰,完顏訛可單騎逃跑。經此一戰,金軍喪膽,從此不敢再來侵犯棗陽和襄、漢。唐、鄧民眾數萬人來投宋軍,孟宗政選擇精壯,編為抗金武裝,出入唐、鄧之間抗敵。趙方見金兵屢敗,十月間分派許國、扈再興、孟宗政領兵六萬,分三道出擊,進攻唐、鄧,不能下。孟宗政又在湖陽縣大敗金兵。一二二 ○年初還軍。金兵反攻樊城,被趙方擊退。京湖一路,趙方、孟宗政等統領軍民,奮勇抗敵。金兵三攻棗陽,不能前進一步。宋軍勝利了。江淮制置使李玨扼守淮水。一二一九年,金兵南侵安豐軍和滁、濠、光三州。李玨派池州都統制武師道等領兵援救。金兵自光州分兵犯黃州,自濠州犯和州石磧,自盱眙犯滁州、揚州。遊騎數百到東採石楊林渡,建康震動。抗金民兵分道狙擊金兵:陳孝忠出兵滁州,石珪、夏全、時青等去濠州,李全、李福兄弟截擊金兵歸路。金兵敗退,李全軍進至渦口殺金將數人,又追擊金兵,得勝而回。

  一二二一年,金兵再侵光州、黃州。黃州城陷,宋守臣何大節投江殉國。金兵又陷蘄州,知州李誠之全家自殺殉難。扈再興出兵應援,在金兵退路天長邀擊。金兵大敗,渡淮北去。李全派兵追擊,又敗金兵。

  自一二一七年以來的六年間,金兵多次分道南侵。由於抗戰將士和抗金民兵的堅決抵抗,金軍一再遭到失敗,不得南下。一二二四年三月,金朝派遣使臣到宋朝“通好”,並在邊地揭榜,告示軍民不再南侵。金宣宗在江南擴地立國的圖謀,被粉碎了。

  

  三、朝廷政變和抗金民兵的被消滅

  金兵被挫敗後不久,嘉定十七年(一二二四年)閏八月,甯宗病死。史彌遠等再一次發動了政變。

  參預謀害韓侂胄的太子詢,在一二二○年病死。次年,立宗室子貴和為太子,改名竑。竑好古琴。史彌遠獻一善彈琴的美女,暗地監視太子,窺探動靜。太子竑對史彌遠的專權禍國,深為憤恨。平日在桌幾上寫史彌遠罪惡,說史彌遠當決配八千里。史彌遠得琴女密告,陰謀廢太子。派人在紹興民間找到一個名叫趙與莒的十七歲男子,說是宗室之後,召到臨安,改名貴誠,密謀廢立。史彌遠又召國子學錄鄭清之為貴誠講授儒學,密告鄭清之說:“將來事成,彌遠的位子,就是你的位子。但這話出於我的口,入於你的耳。如果有一語洩露,我和你都要被族誅。”甯宗死,史彌遠、鄭清之不顧楊后的反對,強行擁立貴誠作皇帝(理宗),改名昀。太子竑被廢為濟王,出居湖州。

  史彌遠的政變陰謀,朝野共見,激起人們強烈憤慨。湖州人潘壬等與李全聯絡,約李全克日進兵接應,擁立濟王珪,反史彌遠。潘壬揭榜史彌遠罪惡,擁濟王珪到州衙,黃袍加身,但李全兵到期不至。濟王珪見事不成,派人到朝廷告變。潘壬改變姓名逃往楚州。史彌遠得到湖州消息,非常恐懼,趕忙捕斬潘壬,又秘密派人到湖州逼濟王珪自縊,詭稱病死。一些朝臣上書說濟王冤枉,都被罷官出朝。理宗、史彌遠的統治確立金朝山東、河北地陷於蒙古後,中原大批抗金民兵轉移到淮東,投附宋朝,在挫敗金兵南侵的過程中起了重要的作用。但史彌遠等投降派卻把民眾武裝看作危險的敵人,等待機會把他們消滅。金兵退後,制置副使賈涉寫信給史彌遠說:以前的禍患,不過是金朝。現在的禍患,又有山東忠義(指抗金民兵)和北邊(指蒙古),應該趕快設法消除。”一二二○年,賈涉假稱召抗金民兵領袖季先入朝,在路上殺季先。季先部兵推石珪為領袖反賈涉。賈涉命李全攻石珪,石珪投降蒙古。潘壬事敗被殺後,李全也很不安。一二二五年二月,李全命部下劉慶福殺宋楚州知州許國。李全佔據青州。次年,蒙古攻青州,李全也投降蒙古。

  李全兄李福在楚州,見李全降蒙,不能自立,殺劉慶福降宋,部下殺李福。宋朝又命抗金民兵時青等部攻李全餘黨。時青派人密告李全。李全請求蒙古統治者派他領兵南下,乘機滅宋。蒙古授命李全專制山東。李全穿著蒙古衣冠,軍中並有蒙古官員隨行。李全統率的抗金民兵變成了蒙古侵宋的別動隊,性質完全不同了。李全南下,竟然首先誘殺時青,兼併了時青的部眾。一二三○年初,李全佔據楚州。史彌遠這時見李全勢大,不斷饋送糧餉,說可以“少寬北顧之憂”。宋軍兵士說:“朝廷唯恐賊不飽,我曹何力殺賊!”淮東安撫副使兼知揚州趙範、淮東提刑兼知滁州趙葵請討李全,史彌遠不許。十月間,李全突然發兵攻揚州。趙范、趙葵急起兵進駐揚州。李全攻佔泰州作據點,全力向揚州進攻。次年正月,趙范、趙葵軍獲勝,李全敗死。宋軍乘勝進駐淮安,李全軍全部敗潰。

  宋朝統治集團中,對待民間抗金武裝,歷來有兩種不同的態度,不同的主張。從宗澤、岳飛到虞允文、趙方,主張聯合抗金。從秦檜到劉昌祖、賈涉、史彌遠,主張乘機消滅。投降派把武裝的人民看作比金朝更危險的敵人,不惜使用一切陰謀詭計,或者直接殺害,或者挑動自相殘殺,以達到最後消滅的目的。事實再一次說明:即使在民族戰爭的年代,地主階級和農民階級的階級矛盾,依然是多麼尖銳而不可調和。

  李全在抗金戰爭中,抗金附宋,又降蒙侵宋,殺害抗金民兵領袖,逐漸變質為只圖擴大個人勢力的軍閥。李全後期的行動,雖然受到南宋投降派的逼迫和影響,但畢竟是投機叛賣的行徑。從李全的行動,人們不難聯想到:當年楊太農民軍始終堅持內抗南宋外抗金朝,是多麼崇高而英勇!

  

  四、道學統治的確立

  理宗初即位,朝政聽由史彌遠把持。一二三三年,史彌遠執政二十六年後病死。理宗開始親政,鄭清之作丞相。鄭清之原來依附史彌遠,任相後,斥逐史彌遠黨羽,收召一時知名之士,掌握朝政,號稱“更化”。這年,蒙古軍包圍了金朝的都城南京(開封)。金朝的末代皇帝完顏守緒(哀宗)逃往歸德,又逃到蔡州。蒙古派使臣來宋,約宋朝出兵夾攻,金亡後以河南地歸宋。七月,宋京西兵馬鈐轄孟珙(孟宗政子)部出襄陽,在馬蹬山大敗金兵。八月,進圍蔡州,與蒙古兵會合。端平元年(一二三四年)正月,金哀宗在蔡州自殺。金朝在北方統治一百二十年後宣告滅亡了。

  金朝亡後,陳、蔡西北地歸蒙古,以南地歸宋。兩軍轍退。趙范、趙葵等請乘勝收復開封、洛陽。蒙古軍陷開封後,擄掠而去。金降臣崔立等在城中駐守。六月,宋軍全子才部到開封,汴京都尉李伯淵等殺崔立降宋。趙葵率部來開封,派別部人洛陽。洛陽被擄掠後,已是空城。七月間,宋軍進駐,無軍食可供。蒙古兵至洛陽城下,宋蒙交戰,勝負相當。趙葵、全子才因宋軍糧餉不繼,不得已自汴、洛班師,回朝請罪。趙、全等被降秩貶官。

  南宋聯蒙滅金時,朝臣中即不斷有人以北宋聯金滅遼而自取滅亡的歷史經驗,向理宗提出警告。金朝亡後,蒙古軍已經開始進攻四川和襄、樊。南宋亡國之禍,就在眼前。理君臣卻陶醉于滅金的“勝利”,不再作抗敵自救的部署,反而講起“正心誠意”的道學來。

  史彌遠執政,曾加諡朱熹為朱文公。理宗即位前,從鄭清之學習程朱道學。即位後,請道學家講授《尚書》,習讀朱熹注釋的四書。一二二七年,召見朱熹子朱在,說朱熹的四書注解,“朕讀之不釋手,恨不與之同時”。下詔特贈朱熹太師,追封信國公,說朱熹“凡六籍悉為之論述,于四書尤致於精詳”;又說“朕自親學問,灼見淵源。常三複於遺編,知有補於治道。”朱熹注解的四書,由於理宗的高度推尊,取得學術上的統治地位,成為儒學的必讀課本。

  一二三○年,理宗親自撰寫《道統十三贊》,從伏犧、堯、舜,到周公、孔子、顏回、曾參、子思、孟子,共十三人,說是一脈相承的道統,備加讚頌。一二三七年,又下詔國子監刊印朱熹的《通鑒綱目》。一二四一年,理宗到太學大成殿,聽講《大學篇》,並把《道統十三贊》宣示給國子監的學生。下詔學宮祭祀周敦頤、程顥、程頤、張載、朱熹五人,從祀孔子。詔書又說,朱熹“精思明辨,表裏渾融,使《大學》、《論》、《孟》、《中庸》之書,本末洞徹。孔子之道,益以大明於世。”進一步提高四書的地位,確立了朱熹道學的思想統治。

  理宗提倡道學,對王安石極力貶斥。甯宗時,有人上書請罷去王安石在孔廟中的祭祀,因樞密院官員的反對,沒有實現。理宗在下詔祭祀程朱等的同時,又把王安石的牌位搬出,不再祭祀。說王安石提出“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是“萬世罪人”,“合與削去,于正人心、息邪說,關係不少。”王安石向神宗直接申明“三不足” 的論辯,到這時已經一百七十年了。王安石死去也已一百五十多年。理宗下詔指責王安石是“萬世罪人”,“三不足”是“邪說”,再一次從反面說明:王安石提出的“三不足”說,具有強大的思想力量和深遠的影響。

  自從孔子創立儒家學派以來,儒學前後經過了三次較為重大的變化。第一次是在戰國時期,第二次是在西漢時期,第三次是在宋朝。在這三個不同的時期裏,每當政治經濟狀況發生變動,為著適應當時的需要,儒家就有它的代表人物出來,變革儒學的形態,以求得儒學的繼續發展。第一次的代表人物是孟軻。孔學發展為孟派儒學。第二次的代表人物是董仲舒。孔孟儒學發展為神化了的今文經學。第三次的代表人物就是程頤、朱熹。儒學由此發展為號稱繼承孔孟道統的道學或理學。從西漢到南宋,孔孟儒學本來還並沒有能夠全面控制政治、學術。理宗樹立起程朱道學的思想統治,從此,便在政治思想領域取得了鞏固的統治地位,控制了教育、科舉,並且在社會上廣泛傳播。宋朝以後,孔孟儒學的影響,主要就是程朱理學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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