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ikipedia

搜尋結果

Translate

2008年10月1日星期三

佛教各宗派

第七章 唐五代的文化概況

第一節 佛教各宗派



  相傳釋迦牟尼生在西元前五六五年,死在西元前四八六年,活了約八十年,大致與孔子同時。

  當時天竺社會己處在奴隸制衰落時期,大大小小的奴隸主(第二級種姓,稱為刹帝利,即田主和武士),割據土地,互相殺掠,不僅最低級種姓首陀羅(賤民、農人)痛苦難堪,就是那些較弱小的邦君城主(第二級種姓,田主王種),在強淩弱、眾暴寡的環境中,也擔心危亡,惴惴不知所以自保。社會地位最高的婆羅門種姓,以宗教為專職,虔修出世法。修行法多至九十六種,即所謂九十六種“外道”。其中有若干種苦行“外道”,採取自餓、投淵、赴火、自墜、寂默、持雞狗戒(“雞戒外道”學雞,常以一足孤立、“狗戒外道”學狗吃人糞)等修行法,自謂可以得到解脫。苦行在天竺很流行,這正反映天竺社會黑暗無光,苦難深重,有些統治階級中人也寧願放棄現有的優越生活,幻想可能修得清靜的安樂世界。

  釋迦牟尼是尼波羅南境一個小城主所謂淨飯王的兒子,童年時受婆羅門教育,兼習武藝,二十九歲出家求道。他厭世的原因,佛書都說是因為看到生老病死諸苦相,決心出家求解脫諸苦的方法,除了這些原因,大竺上層社會的黑暗不安,相互殺伐,也應是厭世的一個原因。他出家與苦行外道同修苦行六年,毫無所得,於是在菩提樹下獨坐冥想,經過若干晝夜,忽然覺得自己已經成就了無上正覺,即所謂成佛。佛的意思就是覺悟,覺悟了人生的究竟,解決了生死的問題,不管這種覺悟的內容是什麼,歸根只是唯心主義哲學的一種。因為是唯心主義,所以不要任何事實作依據,只要能想到什麼,就說出什麼,後來信徒們謊話愈說愈大,愈說愈多,愈說愈奇,佛的神通也愈說愈廣大無邊,愈不可思議。任何一家宗教奉為最高之神的不過是天主、上帝之類,佛教說天有三十三,中央最尊的天名忉(音刀dāo)利天,忉利天主名帝釋,只是佛的一個小徒弟,佛出行時,他得在前面開路。各宗教中說謊話技術最高膽最大的無過於佛教。唐時僧徒法琳作《破邪論》,說,將孔、老二家比佛,那就差得遠了。因為孔、老說教,都是效法天,不敢違天,佛說教卻是諸天奉行佛教,不敢違佛,顯然孔、老不可比佛。佛經裏謊話連篇,任何一部佛經決不可用認真的態度對待它,只能當作一種戲論加以唾棄。如果墮入大騙局,主觀上想作個虔誠守戒律的佛教徒,客觀上卻是宣揚戲論蠹國殃民的大害蟲。

  釋迦牟尼在獨坐冥想中所獲得的無上正覺,就是所謂苦、集、滅、道的四聖諦,或簡稱四諦。婆羅門教一向堅信神不滅論,以為人的靈魂從無始以來就存在著,按照人一生行為的善惡,死後定要受各種報應。現在一生所受的禍福,即是前一生的業報。苦行外道想在現生種苦因,在來生受福報。釋跡牟尼開始也修苦行,後來認為苦因並不能產生福報,別求解脫法,那就是所謂四聖諦。神不滅、因果報應是佛教與婆羅門教的共同基礎,唐玄奘說“九十六(外)道,並欲超生,師承有滯,致淪諸有”,這說明佛教與九十六外道目的都是想超脫生死,只是傳授各有師承,修行法有些不同。佛教的根本教理是四聖諦,首先肯定人的一生沉溺在苦海中,沒有絲毫樂處,即使有樂處,也是極暫時的。對不滅的神(靈魂)說來,由於無明(貪、瞋、癡總稱為無明,也稱為三毒,貪欲尤為諸苦之根本,稱為苦本)的緣故。靈魂或出生為人或為畜生或為餓鬼或入地獄,從無始以來,在生死苦海中流轉不息。與短促的一生同樣,是沒有絲毫樂處的。《中阿含經》說,佛告諸比丘:眾生無始生死長夜輪轉,不知苦之本際,無有一處不生不死者,亦無有一處無父母兄弟妻子眷屬宗親師長者(畜生餓鬼地獄中也有這種關係)。譬如大雨滴泡一生一滅。照這樣說,靈魂本身,永遠不會消滅,只要從因果報應中解脫出來,也就是從輪回裏跳出來,那就長生永存了。佛教最怕神滅論,神滅論如佔優勢,持神不滅論的佛教就自然全部崩潰。因為它依靠神不滅論來威嚇人也用來誘人信教。

  佛教要人厭惡人世,把人生之苦說得無以復加,《正法念經》說人生有十六苦,《五王經》減了一半,還剩有八苦。佛為五王說法雲,人生在世,常有無量眾苦切身,今粗為汝等略說八苦。八苦中第一是生苦,何謂生苦,說是人死之時,不知精神趣向何道,未得生處,普受中陰之形(此生已完畢,後生未開始,中間階段所受之形,稱為中陰,俱舍宗認為有中陰,成實宗認為無中陰,大乘宗認為有無不定,極善極惡之人無中陰,死後立受果報,其餘的人都有中陰。大小乘各說,全是憑空瞎揣,毫無根據,佛教說話,大體如此),到三七日父母和合,便來受胎,一七日如薄酪,二七日如稠酪,三七日如凝酥,四七日如肉團,五七日肉皰成就,巧風入腹吹其身體,六情(眼耳鼻舌身意)開張,在母腹中生藏之下熟藏之上,母啖一杯熱食,灌其身體如入鑊湯,母飲一杯冷水,亦如寒冰切身,母飽之時,迫迮身體痛不可言,母饑之時,腹中了了,亦如倒懸,受苦無量。至其滿月欲生之時,頭向產門,劇如兩石峽山,欲生之時,母危父怖,生墮草上,身體細軟,草觸其身如履刀劍,忽然失聲大呼。此是苦否?諸人鹹言,此是大苦。不管釋迦牟尼是否說了這番話,誰也不能相信這是認真的說話,因為從來沒有人能夠回憶起處母胎時的苦樂,佛豈能獨知,把母胎描寫成地獄,無非想說明人生一開始就不離苦趣。佛為教人厭棄身世,《四分律》中記這樣一段故事:說是佛在婆求園教諸比丘修不淨觀,諸比丘修習既久,極端厭惡生活,難受得象毒蛇纏在頸上,有些比丘發願求死,或用刀自殺,或服毒藥,或互相殺害,有一比丘向名叫鹿杖梵志的婆羅門外道請求說,請你殺死我,我送給你衣缽,外道即舉刀殺死比丘。有人稱讚外道說,很好很好,你得大福了!既度脫沙門,又得到他們的財物。外道接連殺死請求殺身的六十個比丘。半個月後,佛升座為眾人講戒律,不見了許多聽眾,問阿難,才知道修不淨觀發生流弊,改令諸比丘修特勝觀。所謂特勝觀,就是數息觀,數呼吸次數,藉以停止心想散亂。佛親自任教師,由於教法錯誤,六七十人因此慘死,被稱為無限神通的佛並不知道眼前已經發生的事情,阿難等大弟于熟視無睹,不看作流弊,佛不問就不說。如果幾個月不升座,大概學生要死去大半,佛教設教的根本目的在於滅絕,特別強調苦諦,以便信徒們樂於接受滅諦。修不淨觀雖然發生流弊,但與教義並無乖背,只要改修個什麼觀,就算糾正錯誤,枉死的六七十人是受騙者,也是虔誠的宗教信仰者。凡是虔誠的信仰者,一定是受騙者,受騙的淺深與信仰的淺深是一致的。宗教信仰者受騙既深,為了妄想獲得善報,可以死而無悔或至死不悟。

  第二是集諦,所謂集,就是推究致苦的原因。以為業是苦的正因,煩惱是苦的助因。業有身業、語業、意業三種,煩惱有貪、瞋、癡、慢、疑、見六種,見又分己身見(有我見)、邊執見(執一邊)、邪見(否認因果)、見取見(自以為是)、戒禁取見(以戒禁為生死解脫之真因)、五見加貪瞋等共十種,都是煩惱之根本。由業與煩惱產生出無數苦果,如果斷絕業與煩惱,苦果自然隨而斷絕,修行者也就無障無縛,從輪回中解脫出來,達到清涼安住之地位,這叫做滅諦。

  佛教修行,以涅槃為終極目的。所謂涅槃,譯義為滅、滅度、寂滅、圓寂、不生、無為、安樂、解脫等等,實際只是死的化名(化名多至六七十個)。佛教思想是最脆弱、最怯儒的人的思想,它把人生看作全部大苦,編造出生苦老苦病苦等所謂八苦,生苦全出於空想,病苦老苦正反映天竺文化的落後,它不敢從改進醫術,與病、老作鬥爭方面著想(在這一點上,道教固然妖妄,但還企圖和自然作鬥爭),卻在自然現象前面,消極悲觀,表示屈服,完全不敢有對抗的想法,專心在死字上做功夫,希望死後解脫輪回之苦,永遠無為和安樂。愛無為的是懶惰人,愛安樂的是貪私人,佛教基礎建立在統治階級的懶惰貪欲自私等卑劣心理上面,統治階級始終不會改變這種心理,佛教也就總是有所依靠。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寄生蟲,因為能夠進行生產鬥爭和階級鬥爭,推動社會不斷前進,佛教極端賤視勞動生產,並專替統治階級消除民眾的階級鬥爭,大批僧眾不耕而食,不織而衣,不營造而居大寺廟,實在是一群蠹國病民的寄生動物。《易經•系辭》說,“天地之大德曰生”,佛教以涅槃為無上妙境,等於說“天地之大德曰死”(佛教認身體為“毒器”,死是解脫)。天竺幼年僧人(沙彌)寫信,署名處自稱求寂某某,即求死人某某。這真是極端偏僻的怪思想。《系辭》又說“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德,生生之渭易(變化)”,社會富有日新,並且生生不息,才是發展的氣象,佛教提倡不事生產,等待涅槃,其後果正如唐傅奕所說“入家破家,入國破國”,也可以說入族滅族,佛教思想與漢族人傳統的文化思想正正相反。但是佛教從西漢未傳入中國以後,影響一直在擴大,隋唐兩朝發達到最高度。主要原因不外是它有一整套叫做因果報應的騙術,利用當時創造了巨大財富的被剝削階級仍然貧苦無告,和統治階級為了鞏固其統治地位,需要麻痹人民的反抗意志,而他們自己又有懶惰、貪欲、自私等心理,騙術獲得廣泛的銷路。

  第四是道諦。所謂道,就是達到涅槃的道,佛說“心不著欲樂境,又不以不正思維苦身(例如修不淨觀發生流弊),離此苦樂兩端而行中道乃得解脫”。中道的意思是教人不要愛死,也不要怕死,要死時就死,任其自然。佛學是研究死的學問,佛經中講這種死道理的話多得很,全是空談,全無事實根據,言語支離,措辭瑣碎。反正沒有人需要什麼死道理,這一部分講死道理的佛經被消滅,是毫不足惜的。

  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忽然覺悟的所謂無上正覺,主要就是這個四諦。苦滅(苦滅二字可概括全部佛學)二諦,尤為重要,人生極苦,涅槃最樂,是佛教的中心思想,釋迦在世時給徒眾們講的無非是這些道理。四諦的根本出發點是貪欲,認為一人已得的生命和享受,都是無常不能長保,已得的不能長保,固然是苦,未得的不能取得當然更苦。因為無論出家和在家人都有貪欲,都希望壽命能延長,享受能增進,脫離輪回,實際就是本人得永久保持自己的靈魂,不會因轉生為別一人或轉生為畜生而迷失本性,雖不如道教神仙仍有酒色之樂,但處在涅槃中的靈魂安靜永生。據說,得個阿羅漢果,便不再受生死果報,並有受人天供養的權利,很多人出家做僧徒,目的就在貪得這個權利。富貴人在家縱情享受,只要分出一部分贓物施給佛寺,贓物就叫做淨財,得極大的福報。佛經懸有賞格:《上品大戒經校量功德品》雲 “施佛塔廟,得千倍報;佈施沙門,得百倍報”。至於贓物從迫害千百窮人得來,僧徒是不管的。《智慧本願本戒上品經》懸出駭人的高價,可謂貪貪相騙,貪鄙已極。照這個經說“施散佛僧中食塔寺一錢以上,皆二萬四千倍報。功多(施錢多)報多,世世賢明,玩好不絕,七祖(本身以前的七輩祖宗)皆得入無量佛國。”報酬如此優厚,未免騙得使人不敢置信,貪人卻看到報酬高,不惜分出一部分贓物來交換。凡是沸教大行的結果,一定貪風大盛,政治極壞,民眾極苦。統治階級做盡壞事,只要向佛懺悔佈施,都可以得到佛的保佑,精神上覺得有恃無恐,做壞事愈益肆無忌憚。佛教對被壓迫階級說來,確實是莫大的禍害。

  四諦以外,還有幾條重要訓條:第一是忍辱無爭。第二是慈悲平等。佛經強調忍辱,教人忍受各種淩辱迫害,以及饑餓窮苦,心中不生怨恨,釋迦自稱前世曾作忍辱仙,修忍辱法,毫無怨恨地讓國王支解自己的身體。這不是要被壓迫階級忍受任何苦痛象綿羊那樣讓統治階級宰割麼?多麼荒謬惡毒的說教!無爭與忍辱相似,也是要被壓迫者忍辱,不與壓迫者爭鬥。在具體行事中,如果有人妨礙佛教徒的寄生蟲生活時,佛教徒以護法保教為名,完全不顧忍辱無爭的訓條,爭鬥異常猛烈。舉個例來看,唐初傅奕反對佛教,說“佛之經教,妄說罪福,軍民逃役,剃發隱中,不事二親,專行十惡。……請胡佛邪教,退還天竺,凡是沙門,放歸桑梓,令蹺課之党,普樂輸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禿,長揖國家”(僧徒不拜帝王)。僧徒法琳出頭力爭,說傅奕叫佛為胡鬼,僧徒為禿丁,此辱不可忍。他怒駡傅奕說“邪見豎子,無角畜生,夙結豺心,又懷蠆(音chài)毒,無絲發之善,負山嶽之差,長惡不悛,老而彌篤,乃以生盲之慮,忖度聖尊,何異尺之笑大鵬,井蛙不信滄海,可謂闡提(下愚)逆種,地獄罪人”。傅奕的議論有益於國計民生,卻觸犯了寄生動物的利益,什麼“無角畜生”、“闡提逆種”等兇惡語句,任情放出來,一絲一毫的忍辱無爭都忘掉了。可見佛教訓條專為騙民眾而設,並不約束佛教徒本身。所謂慈悲平等,同樣是一套騙術。佛經敍述地獄中的各種暴虐刑罰,說明佛教思想極端兇殘極端野蠻。如果思想不是那樣慘毒,不可能設想出這許多慘刑來。天竺當時還大量保存著奴隸制度,地獄中種種慘刑,在天竺現實社會裏是有事實根據的。慈悲往往表現為禁屠宰、禁漁獵、修放生池等,對動物表示慈悲,至於屠夫漁人獵戶的生計,是不在意中的。因為這些人死後都得入地獄受罰。佛教所謂大慈大悲,實際只是讓猛獸害蟲生長無阻,自由害人。佛教看農民是地獄的候補人,一切被壓迫被虐待的窮苦人,都是前生作業,現世受報的罪人,所以對勞苦群眾不會發生絲毫同情心。舉佛教對首陀羅的態度,可以看出佛教只有殘忍並無慈悲。首陀羅是所謂賤種,專業農耕。耕地必傷蟲蟻,因傷生過多,首陀羅死後必墮地獄受惡報。僧家田地租給首陀羅耕作,僧家六分抽一(糧食),或三分抽一(蔬菜),其餘諸事一概不聞,如此,殺生之罪全由首陀羅負責,僧眾吃租米,是依法食用,不生其罪(見唐僧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讓首陀羅入地獄,自己坐食租米,替首陀羅分一點罪過是決不可以的,這就是佛教的所謂慈悲。說到平等,承認首陀羅也有佛性,這似乎含有一些平等意義,但又說一切有情(動物)都有佛性,等於承認畜生與首陀羅平等,因為首陀羅殺生害命,死後當入地獄,變畜生還是較好的出路。佛教重商人,賤視勞動生產者,戒律禁止耕地和養蠶,以為未來生中,當受苦無極。又賤視婦女,肯定不得成佛,要成佛先得轉男身。僧律二百五十條,尼律加倍有五百條。僧受戒時,律師叫他洗浴,暗中察看是否是黃門(無男根的人),黃門是不能和男人平等的。佛教如此賤視農人和女人,還有什麼平等可說。

  釋迦牟尼在世時,以四諦、忍辱無爭、慈悲平等等訓條宣揚佛教,收得不少徒眾。他住在摩揭陀國首府王舍城的竹林精舍傳道,王舍城中歸佛出家的人漸多,寡婦孤兒漸增,從事生產的人漸少。由釋迦牟尼領頭,一群僧人按時向各家討飯吃,王舍城出現一大批寄生動物,當地居民對佛大為不滿。釋迦的兒子和舊妻都出家學道,他的父親淨飯王在家修道,國家衰亂,為附近小國室羅伐悉底國的毗盧擇迦王所滅。室羅伐悉底國太子名逝多,建祇園精舍,使釋迦牟尼率徒眾居住。滅國之仇,佛既出家,可以解釋為不復留意,但《仁王護國經》說,“佛告波斯匿王,一切國土安立,萬姓快樂,皆由般若波羅蜜”(信奉佛法),不論大小國土中,如有災難,“一切國王為是難故,講讀般若,七難即滅,七福即生,萬姓安樂,帝王歡喜。若未來世國王護持三寶(佛、法、僧)者,我使五大力菩薩往護其國,一名金剛吼菩薩,手持千寶相輪(輪是一種武器),二名龍王吼菩薩,手持金輪燈,三名無畏十力吼菩薩,手持金剛杵,四名雷電吼菩薩,五名無量力吼菩薩。”釋迦牟尼對自己奉教的老父,亡國時毫無拯救的方法,反接受室羅代悉底國太子的祇園精舍,受太子的保護,所謂未來世國王有難,他會使什麼大力菩薩拿著武器去保護,這不是扯謊是什麼!全部佛經都是諸如此類的扯謊,信奉它可以得亡國之禍,淨飯王就是因信佛亡國的。室羅伐悉底國後來也是因信佛亡國的。

  佛教強調因果報應,用以解釋階級的不平等、富貴貧賤相差懸殊的原因,對統治階級非常有利,因而獲得統治者的保護和推廣。加以謊話連篇,無處不是謊話大話,脅人以地獄無窮盡之苦,誘人以富貴千萬倍之報,被壓迫人民不免受騙,而特別有貪心的人,更不免墮入術中,受騙至死而不能自拔,成為虔誠的不是存心騙人而實際是騙子的佛教徒。佛在世時,已有上千的信徒,因為佛所說諸法全是唯心主義的空談,根本無事實可尋,佛死後,以大迦葉為首的五百徒眾,誦出各人所聞,規定為佛說,以富婁耶為首的五百徒眾,也定自己所聞諸法為佛說,佛徒開始有宗派分裂的趨勢。在天竺割據盛行的社會裏,佛教鬧宗派分裂是很自然的事,因信徒中鬧宗派,佛徒漸分為上座(流為小乘部)大眾(流為大乘部)兩部,所謂上座,指名位都高,固守舊說的一群人,所謂大眾,指名位都低,想修改舊說的一群人。大約佛死後百分年,上座大眾兩部大決裂,大眾部首領名大天,據《婆沙論》所記,大天是商人的兒子,商人遠出經商,久不歸來,大天長大,與母通姦。後來商人回家,大天設計殺父,與母同逃到波吒厘子,遇見曾經供養過的羅漢,恐被告發,又設計殺羅漢。後來母又與別人私通,大天發怒殺母。大天自知有罪,聽說佛教有滅罪法,投雞園寺出家受戒。照《出家功德經》說“度一人出家,勝起寶塔至於梵天”(極高的塔),大概大天的禽獸行為,一出家就算免罪了。《婆沙論》又寫了大天對徒眾所說若干新見解,其中一條是“但有智人能說諸法亦得造經,汝等若欲作者可隨意作”。固執舊法的長老們聽了這些大膽的創議,群起河責,認為“汝言非佛教”,雙方進行一場大爭論,大天得多數人擁護,終於獲勝。佛教中所謂大乘派,很可能是經大天提倡,逐漸發展起來,壓倒小乘派。實際上小乘經比較接近釋迦牟尼說教的原意,大乘經多是外道思想與佛教思想融合而成,馬鳴、龍樹等造大乘經論的佛學大師,原來都是著名的外道,他們托佛名義造大乘經,又造論作解釋,既有能力造論,當然也能造經,作偽說謊本是天竺佛教徒的慣技,小乘派人說大乘經都是外道所造,這個說法是有一定理由的。

  大天通母殺父,是不是真是那樣的一個禽獸,未可全信。《婆沙論》出小乘人之手,據說在天竺,小乘人不同大乘人飲同一條河的水,雙方有不共戴天之仇,造最惡毒的謠言來中傷大天,本是意中事。佛教徒不論天竺人或中國人,都愛造男女陰私事,企圖使對方禽獸化,用心極為卑劣。例如傅奕反佛,《廣弘明集》給傅奕造謠說,傅奕貧賤,先作道士,投僧借貸,僧不肯借,心懷憤恨。唐初來長安,投道士王巋(音虧kuī)。王巋憐其饑寒,留居私宅,待以上賓之禮。三幾天內,傅奕便霸佔王巋妻,公然不避人目。王巋兄子為僧,見到私情,告訴王巋。王巋不信,說,傅奕貧士,我收留在宅,敢做這等事麼?王巋回家一看,果然如此,忍氣退歸道觀。傅奕霸佔王妻,王巋為什麼忍氣相讓,顯然出於僧徒捏造。唐武宗滅佛,僧徒也造類似的謠言。日本僧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行記》說,唐武宗毒死唐憲宗後郭氏,又唐穆宗後蕭氏貌美,唐武宗想取為妃妾,蕭氏不從,被盾武宗射死。郭蕭二後死在唐宣宗時,《新唐書》、《舊唐書》都說唐武宗對郭蕭二後敬重有禮。這些惡話圓仁未必自造,當是從唐僧徒中聽來。僧徒只知道興佛教,能使寄生動物生活舒適的人就是好人,施捨的錢,都稱為“淨財”,任何暴君和民賊都加以讚揚,反之,一概造謠辱駡。這種造謠惡習,都從佛經裏學得,因為佛經就是慣於造謠說謊。

  謊話不可能有確實的是非,也不可能有統一的理解,傳教僧徒又各鬧宗派,企囹獨立稱雄,一頌一偈解釋不同,便分立門戶。因之上座部逐漸分裂成二十部,大眾部分裂成十部。上座部主要派別是說一切有部。此部承認客觀實物的存在,認為三世實有,法體恒有,不過,我是空的,所以此部亦名我空法有宗。此宗持說知、斷、修、證等四事,即應知世界存在全是苦惱,應斷絕苦惱的業因與煩惱緣,應證得斷絕諸苦因所顯的涅槃,應修到達涅槃的道。這裏所說知斷修證,實即苦集滅道四諦的異名。西元前三世紀中,有阿育王信奉佛教,供養僧徒,外道窮乏,剃鬚髮改服裝,混入僧眾,但仍各持原來的外道主張,佛教因而大亂,阿育王集名僧一千人結集,承認若干說法為佛說,大乘佛教由此漸興。小乘教說一切有,大乘教徒造佛說《般若》等經,主張一切空來反對一切有。

  小乘佛教還保持釋迦牟尼的遺教,只要斷絕苦因,入涅槃境,就算達到目的。大乘佛教是外道與佛教的混合體,大話髒話比小乘佛教增加無數倍,自稱本身解脫是小事,要度盡一切有情(所有動物),使皆成佛,自己才由菩薩位進入佛位。比如所謂地藏菩薩,據《地藏本願功德經》說,地藏菩薩是釋迦既滅以後,彌勒未生以前(中間相隔五十七億六百萬年),眾生賴以救苦的大悲菩薩,他自誓必盡度六道(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人間、天上)眾生,始願成佛。他現身於人天地獄之中,以救苦難。這個大話真是說得可謂大矣。所有大乘教徒都說這樣的大話,藐視小乘只求自利,最高不過得阿羅漢果。自己是以利他為宗旨的,可得菩薩果以至得佛果。所以大乘教對社會危害性更大,他們為了想做佛菩薩,誘騙儘量多的人出家當寄生動物,如果他們真得大行其道的話,那就不只是入家破家,人國破國,而且還要滅絕人類(要度脫一切眾生)。略有頭腦的人,是不會相信所謂大乘教的。當然,也不會相信所謂小乘教。

  中國書籍自六經以至諸子百家,從來沒有人敢說佛書那樣的大話和謊話。莊子著書,號稱謬悠荒唐,但比起佛書來,相差卻遠得不可以道裏計。中國士人有信書的陋習,以為寫在書上的話,都是不可不信的重要話。又從來不曾接觸過佛經這種無邊無際的大話,和毫無責任感的謊話。正當東漢政治黑暗,廣大人民求生不得,而今文經學盛行,統治階級精神界異常空虛的時候,佛教乘機傳入,它那駭人聽聞的大話和謊話,逐漸俘虜了許多人,特別是貪欲無厭的統治階級中人。如東漢初年楚工劉英,信奉佛教,東漢未年漢桓帝在宮中立浮圖祠,他們都是企圖佞佛得福報,劉英為謀反奪帝位,佞佛的目的更是顯然。

  佛書描寫佛的大威力,確是大到無比,據說,他行則金蓮捧足,坐則寶座承軀,出則帝釋居前,入則梵王(婆羅門所奉最高之神)在後,左有密跡(力士),右有金剛,聲聞菩薩充侍臣,八部萬神任翊衛,講《涅槃》(經名)則地震動,說《般若》(經名)則天雨花……如此等等大謊話,如果誤信它萬分之一,就會變成佛教的俘虜,精神昏迷,不放有絲毫懷疑。東漢乞胡(西方來的僧徒)中,大概混有狗戒外道,當時道教徒攻擊佛教徒,說他們食糞飲小便,一般總以為道教徒造謠誣攻,斷不可信,事實卻是佛教徒確實食糞飲小便,直到唐武則天時,經義淨揭露,才證明東漢道教徒並非誣攻。義淨《南海寄歸內法傳•除其弊藥條》說“自有方處,鄙俗久行,病發即服大便小便,疾起使用豬糞貓糞,或堈盛甕儲,號曰龍湯,雖加美名,穢惡斯極。”用糞便當藥的,自然是普通僧眾,統治寺廟的大僧用穢物施給病僧,口頭上對蟲蟻也妥慈悲,實際行為是不管病僧死活。所以義淨又說:“鳴呼!不肯施佳藥,逐省用龍湯,雖複小利在心,寧知大虧聖教”!外表裝出大慈大悲,內心實在殘忍異常,這就是所謂“聖教”。中國僧徒接受天竺鄙俗,數百年來,相沿吃龍湯,無人敢懷疑,足見中國僧徒,精神上已成天竺僧徒的奴僕,只要天竺傳來什麼經淪,一概堅信奉行,惟恐因懷疑佛法墮入地獄。例如《佛說盂蘭(意為倒懸)盆經》,說弟子大目鍵連用天眼通看到自己的亡母生在餓鬼中,目連悲哀,即以缽盛飯,往餉其母。母得缽飯,送飯到口邊,化成火炭,不得入口。目連大叫,悲號涕泣,請佛指教。佛說,你母罪根深結(據說,只是犯了不舍給遊僧飯吃的所謂罪),誰也無法救她。只有依靠十方眾僧威神之力,乃得解脫。我現在說出救濟的方法:每年僧自恣日(七月十五日),人人都該盡力準備最好的飯和最好的果品盛盆器中,供養十方眾僧。又施送香油錠燭床鋪臥具,如是,父母六親眷屬,立即解脫諸苦。若父母現在者,福樂百年,前七世的父母,都可以升天往生安樂處。目連照法施食,目連母即日得脫餓鬼之苦。造這一卷經的意思是明顯的,所謂餓鬼,並不是目連的亡母,而是不勞而食的十方眾僧。僧自恣日是眾僧互相指責的一日,受指責的僧徒有一頓好飯好果吃,又得香油臥具等物,可以減少受指責的苦痛,僧徒謀自己的利益可稱周到。佛經中很多是僧徒為自私自利而造作的,也有為宗派鬥爭而造作的,傳到中國來,上面寫明佛說,再沒有人敢非議它,轉展相欺,宗教氣氛就靠相欺得以維持。

  天竺佛教小乘大乘兩大派和大小乘內部各派別鬥爭極為劇烈,按照慣例,辯論勝利者有權迫令失敗者騎上驢背,用糞瓶澆頭頂,在大眾前公開聲稱完全降伏,這樣才允許失敗者永遠當奴隸。雙方辯論,往往以自殺為條件。所謂慈悲、平等,對失敗者是絲毫不存在的。中國無此種惡習,無條件地尊重大竺僧徒,因之大竺僧徒(包括西域僧徒)帶著本宗派的經典紛紛來中國傳播。天竺所有宗派都轉運到中國來。但因當時中國的社會條件和天竺不同,有的能流行,有的不能流行。

  下面略述在中國的小乘大乘各宗派。

  (一)小乘各宗派

  姚秦時,鳩摩羅什譯天竺人世親所著屬於小乘有宗的《俱舍論》,又譯訶梨跋摩所著屬於小乘空宗的《成實論》。《俱舍》《成實》兩論經羅什傳授,在南朝一度頗為發達,各成為一個宗派。不過,小乘聲名不及大乘顯赫,修行者寧願學大乘得菩薩果,不願學小乘得阿羅漢果,兩宗因此門徒冷落,到唐朝時歸於消滅。

  (二)大乘各宗派

  (1)三論宗

  佛徒稱混入大乘教的外道為方廣道人。這種人談空,把一切諸法談成龜毛兔角,什麼罪福報應都空無所有了。這對佛教是個根本危機,失去罪福報應這個騙人法寶,那裏還有人信奉佛教。天竺人龍樹為挽救由於談空太過(所謂空病)而造成的危機,著《中論》及《十二門論》。龍樹弟子提婆著《百論》。依據三論講說的宗派稱為三論宗。中國三論宗開始于鳩摩羅什。羅什以後,師徒相傳,曆久不絕。三論宗以二諦、八不中道為教門。所謂二諦,一是俗諦(亦稱世諦),二是真諦(亦稱第一義諦),俗諦認為有因果君臣父子忠義之道,真諦認為一切法畢竟空寂。雖說俗“有”真“空”,但“有”是假有,非實有,“空”是假空,非實空。遠離 “有”“空”二邊,折衷二邊稱為中道。三論宗大師法朗教誨徒眾,要“言以不住為端,心以無得為主”。無得即無所得,無所得即中道,破一切有所得見,以無所得為本宗宗旨。中論舉八不為例來顯中道,所謂八不,即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出。凡事物都有兩個面,這種不這不那的公式,不能說明任何事物,只是一些詭辯或者說是作一些文字的遊戲。八不有“五句”“三中”作解釋。譬如就生滅來說,第一句,實生實滅,此認生滅為實,謂之單俗。第二句,不生不滅,此執不生不滅為實,謂之單真。單俗單真都是偏見,不合中道。第三句,假生假滅,謂之世諦中道。第四句,假不生假不滅,謂之真諦中道。第五句,非生滅非不生滅,謂之二諦合明中道。照這些說法,生滅都是假現象,不可執於偏見。所謂三中道,都是含糊模棱的話頭,目的是談“空”而不廢“有”,以保存罪福報應的騙術。

  隋時三論宗名僧吉藏著《三論玄義》二卷,講三論一百餘遍,臨死時制《死不怖論》一篇,詞雲“略舉十門,以為自慰。夫含齒帶發,無不愛生而畏死者,不體之故也。夫死由生來,宜畏於生,吾若不生,何由有死。見其初生,即知終死,宜應位生,不應怖死”。題目是不怖死,實際是十分怕死。

  (2)淨土宗

  釋迦牟尼講四諦,以滅諦為修道的歸宿,滅即死,佛書稱死為涅槃,有所謂小乘涅槃,大乘涅槃,有所謂有餘涅槃、無餘涅槃,異說紛紛,誰(包括釋迦本人)也說不清楚涅槃究竟是什麼境界。有一個叫做龍樹的人,假託佛說,造《無量壽經》、《阿彌陀經》及《觀無量壽經》等書,把淨土境界說得很具體,誰肯念佛,便可往生淨土享安養之福。

  淨土宗是講成佛最容易的一個法門,也是騙人最多害人最重的一個宗派。早在東晉,廬山僧人慧遠搜羅名士僧徒一百二十親人,在東林寺結社念佛,號白蓮社。慧遠勸誘陶潛入社,陶潛拒不受欺,飲酒詩雲,“積善雲有報,夷叔在西山,善惡苟不應,何事立空言”。擬古詩雲:“不畏道裏長,但畏人我欺,萬一下合意,永為世笑嗤”。陶潛是儒家,兼有道家思想,臨終時作挽歌詩和自祭文,從容自在,比畏死的佛徒,不知高超多少倍,萬卷佛書,何曾抵得陶潛三首挽詩和一篇自祭文。慧遠讓步允許飲酒,還是騙不得陶潛入社,足見不受報應之類的欺騙,便有排斥佛教的勇氣。周武帝看穿佛教的荒唐,說佛經“言多虛大,語好浮奢,罪則喜推過去,無福則指未來”。陶潛看出佛書都是些欺人的空言,在當時確是卓識之士。

  淨土宗很象褓姆拿畫餅哄一兩歲嬰兒,利用人們的愚昧和貪欲,進行最大膽的欺騙。天竺僧人世親著《淨土論》,北魏僧人曇鸞作注釋,改書名為《往生論》。曇鸞再傳弟子善導,唐太宗時人,提倡念佛,從此淨土宗大發達。善導每天念佛,非力竭不停止,冬天嚴寒,也得念出汗來。他到處宣揚淨土法門,前後三十餘年,擁有大量信徒。信徒中有些人誦彌陀經多至十萬或五十萬卷,念佛一天念一萬聲或十萬聲,據說,很多人因得念佛三昧往生淨土。善導弟子懷感問善導,念佛是否真有效?善導說,你只要專心念佛,自然會有證明。懷感問,你見過佛麼?善導答,佛說的話,要絕對信奉,不可有疑。中國僧徒對天竺佛書深信不疑,有如病僧服龍湯,受了害還至死不悟。

  淨土宗提出快速成佛法,說念阿彌陀佛一口,滅八十億劫生死之罪,得八十億微妙功德。照一般佛教說,從凡夫修到初地菩薩位,要經一大阿僧祇劫。一大阿僧祇劫據說是萬萬力憶,萬憶為兆,一個阿僧祇是一千萬萬……(共八個萬字)兆劫(世界成壞一次為一劫),修成菩薩可謂煩難之極。淨土宗卻說只要一念阿彌陀佛,遲則七日,快則一日,速生淨土,即是八地以上菩薩。據說,大乘菩薩分十地(級),念佛一聲,即成八級以上菩薩,可謂快速之極。足見速成是戲論,緩成也是戲論,歸根說來,全部佛教都是戲論。

  淨土宗稱人類世界為穢土,說阿彌陀佛世界,名為極樂,由彼界中,諸有情類,無有一切身心憂苦,唯有無量清淨喜樂(佛說阿彌陀經)。《無量壽莊嚴清淨平等覺經》描寫極樂世界的情形說:生在極樂世界的人,形貌端嚴,福德無量,智慧明瞭,神通自在;受用種種,一切豐足;宮殿、服飾、香花、幡蓋、莊嚴之具,隨意所需,悉皆如念。若欲食時,百味盈滿,雖有此食,實無食者。但見色聞香,以意為食。身心柔軟,無所味著,事已化去,時至複現。複有眾寶妙衣、冠帶、瓔珞,無量光明,百千妙色,悉皆具足,自然在身。所居舍宅,稱其形色……樓觀欄楯,堂宇房閣,廣狹方圓,或大或小,或在虛空,或在平地。清淨安穩,微妙快樂。應念現前,無不具足。這種說法,正迎合極端貪鄙懶惰的人的心願。這種人絲毫沒有勞動,懶到美食可兔咀嚼之勞,美衣可無披戴之勞,無論衣食住宅,想到就有,假如在一塊地上,一大堆洋洋得意的懶蟲聚集在那裏,這地方可憎厭之極,有什麼樂值得欣慕。

  淨土宗害人最重的原因,在於提倡大修功德,營造塔廟,使剝削階級加重對勞動人民的敲剝。《無量壽莊嚴清淨平等覺經》說,願生淨土的人有三輩,一是上輩,凡出家沙門,一心專念阿彌陀佛,修諸功德,願生彼國。這輩人臨死時,阿彌陀佛率領大眾親來迎接,生彼國中,得不退轉,乃至成佛。二是中輩,雖不能出家作沙門,但能大修功德,奉持齋戒,起立塔像,飯食沙門,懸繒燃燈,散花燒香,這輩人臨死時,阿彌陀佛化身去迎接,與真身來接差不多。三是下輩,不能作諸功德(當然是窮苦人),但能一心專念阿彌陀佛,不生疑惑,臨死時,夢中見佛,也得往生。

  在人世上統治階級享受優越生活,被壓迫階級遭受苦痛,淨土宗經書證明這都是合理的。《無量壽經》說,“世間諸眾生類,欲為眾惡,不知為善,後受殃罰,故有窮乞、孤獨、聾盲、暗啞、癡惡、尪狂,皆因前世不通道德,不肯為善。其有尊貴、豪富、賢明、長者(財主)、智勇、才達,皆由宿世慈孝修善積德所致。世間有此目前現事。壽終之後,入其幽冥,轉生受身,改形易道,故有泥犁(地獄名)、禽獸、蛹飛蠕動之屬,譬如世法牢獄,劇苦極刑,魂神命精,隨罪趣向。所受壽命,或長或短,相從共生,更相報償,殃惡未盡,終不得離,輾轉其中,累劫難出,難得解脫,痛不可言。天地之間,自然有是,雖不即時暴應,善惡會當歸之”。

  淨土與真言是佛教各宗派中最惡劣的兩個。別的宗派都用支離煩瑣、使人厭倦的道理宣揚佛教,對一般民眾影響有限,因為誰也不耐煩去聽那一套。淨土宗提倡念佛,方法極為簡便,地獄和極樂世界的對比又極明顯,這一派僧徒專勸人信報應,修功德,佛教的毒害,因淨土宗發達,才真正廣泛傳播到民間,凡是已經消失和現在還留存的巨大佛教遺跡,大致與淨上宗有關係,那種耗損民財的罪惡,巨大遺跡就是物證。

  淨土宗的快速成佛法,和其他宗派在根本理論上有很大出入。懷感作《釋淨土群疑論》,很勉強地作了答辯。群疑之中有這樣的一個疑問:《金剛般若經》言,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維摩經》言,我觀如來,前際不來,後際不去,今即不住,……准此大乘諸聖教說,佛本不來,亦無有去,何以《觀無量壽經》說有化佛來迎,隨化佛往,有來有去,與前經相違?懷感無法狡辯,只好承認實無有佛從彼西方而來至此授手迎接,亦無有佛引彼眾生往生淨土,但眾生念佛,與佛有緣,自心變現阿彌陀佛來迎行者隨佛往。謊話全部揭穿了,所謂自心變現原來就是中迷信毒甚深的人,臨死時神經昏亂,似乎覺得有佛來迎,並非實有。淨土宗最怕禪宗,因為禪宗主張自內求佛,不假外佛,反對建造塔廟等所謂功德,以為但令心淨,此間即是,何處別有西方淨土。禪宗揭穿淨土宗的騙局,淨土宗也揭穿禪宗的騙局,慧日(唐中宗時僧)著《略諸經論念佛法門往生淨士集》攻擊禪宗,說“不持齋戒,但養現身,詎修來報。口雖說空,行在有中,以法訓人即言萬事皆空,及至自身,一切皆有”。這些話頗能擊中禪宗的要害,但禪宗也徹底暴露了淨上宗的騙術,兩個都出售快速成佛法,都是可笑的騙子。禪宗罵祖殺佛,否定天竺傳來的各宗派相當勇猛。到後來自身也要被否定,禪宗恍然大悟,逐漸與律宗淨土宗真言宗相結合。自此以後,各宗派不再獨立存在,都歸併入禪宗。禪宗成為匯合各宗派的中國式佛教。

  淨土教徒造了許多記載報應的書,這種書名是不值得一捉的。從這些造書人的思想看來,佛教的罪惡主要是對惡人起助惡作用。譬如某書記店僧雄俊,生時無惡不作,唐代宗大歷年間,閻羅王判他入地獄。雄俊大聲反對說:我如果入地獄,三世諸佛都是說謊。閻羅說:佛不曾說謊。雄俊說:《觀無量壽經》說,下品下生,犯五逆罪(殺父、殺母、殺羅漢、傷害佛身出血、挑撥僧眾不和)的人,臨死時念佛十聲,還得往生,我雖犯了罪,但並不犯五逆,說到念佛,不知有多少聲。說完,即乘台注生西方。這是鼓勵人作任何罪惡事,有淨土提供最安全的通逃蔽,這除了助惡還有什麼別的意義!又如說隋洪法師一生修淨土業,臨死時,見兜率天(彌勒菩薩的淨土)童男童女來迎。法師說,我要西方,不願生天上,拒絕兜率天使。令徒眾幫著念佛,不久,告人說,西方佛來迎了。又如唐僧懷玉,每天念彌陀佛五萬遍,誦經積至三百萬卷,有一天忽見西方無數聖眾來迎,中有一人手擎銀台(中品),給懷玉看。懷玉說,我本望金台(上品),為什麼拿銀台來?說完,一切都消失了。後來,阿彌陀佛與觀音、勢至二菩薩果然用金台迎懷玉去西方。這種計較兜卒與西方,金台與銀台,雖然全是謠言,貪鄙思想卻暴露得夠噁心了。這些佛教徒焚修,思想本質不外乎以貪鄙之心計較利害。

  極樂世界吸引力很大,不僅吸引了淨土教人,而且也吸引其他宗派的人,如天臺宗創始人智,法相宗刨始人玄奘(願生彌勒淨土)以及禪宗中某些人都嚮往淨土,希望死後得生西方,淨土影響之廣泛,即此可見。

  有西方淨土、有天上淨土(彌勒淨土),此外,還有東方淨土,這個淨土名叫淨琉璃,佛號藥師琉璃光如來。東方淨土與西方條件相同,並無高低優劣之分。這好比掮客招攬生意,你要西就有西,你要東就有東,反正把買賣拉到手就算成功。佛教騙人如蜘蛛張網,西也張,東也張,上也張,只等你落網,這同蜘蛛要吃所有落網的蟲一樣貪婪。

  (3)律宗

  佛經說,戒為平地,眾善由生。三世佛道,借戒方住。佛教修行方法,不外戒定慧三種。戒如捉賊(煩惱),定如縛賊,慧如殺賊,因此學佛首先要守戒律。最重要的戒有五,即不殺、不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說奉持這五戒,可以轉生人天勝處,離鬼(餓鬼)畜諸苦。五戒中單就第一戒不殺生命來說,流弊非常嚴重。所有害蟲可以無限生長,讓它們找害人命和農作物,人卻不可以對抗捕治。同樣,要消滅統治階級,必須經過戰爭,才能誅戮罪魁。遵守不殺的戒條,等於說,被壓迫階級不許起兵反抗壓迫者。第二戒條不盜,實際只禁小偷盜,大偷盜可修大功德,不受戒律的限制。不邪淫指妻妾以外的淫亂,富貴人不缺少妻妾,不犯戒並僕難能。第五戒不飲酒,富貴人有稱為世問第一上味的醍醐,不一定要飲酒。五戒以外,其餘諸戒,都是瑣碎煩雜,惑世欺眾的一些手法。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僧徒,有些人奉持戒律,自以為持戒精苦,是種大福田,可獲大利益,威儀嚴肅,結果是受騙到死,一無所得。

  佛教傳入中國,戒律也逐漸傳來,鳩摩羅什譯《十誦律》,佛陀耶舍譯《四分律》,佛陀跋多羅譯《僧抵律》。唐初終南山白泉寺僧道宣著述甚富,著重提倡《四分律》,律學成為專門學問,因此成立律宗,又稱南山宗。道宣博學,著書甚多,有《續高僧傳》、《後集續高僧傳》、《廣弘明集》、《古今佛道論衡》等書,在僧徒中享有高名,投門弟子多至千百人,影響及於全國。四分本是小乘律,在大乘盛行的唐朝,小乘律取得大乘的地位,稱為極大乘,道宣《續高僧傳•明律總論》說,世人對戒律有四迷,一是以為持戒煩累形神,小道可捐。二是以為戒律受持,極為煩碎。三是大興土木,專求功德,不顧物命,心無慈惻,說是為福行罪,功過相補。四是律文紛雜,並無正斷,律師任意解釋,輕重隨心。四迷都說明僧徒不守戒律。因為戒律煩累形神,律宗強調地獄冥罰來威脅僧徒守戒,逼迫中國人學天竺人的怪僻生活,以為聖(佛)意如此,不敢不從,完全失去中國人的生活慣例,甘心作天竺僧徒的奴僕。道宣以後,義淨親至天竺,考察西方當時所行戒律,作傳四十條寄歸,書名《南海寄歸內法傳》。義淨歸國後,廣譯一切有部律共十八部,企圖使中國僧眾行動全盤天竺化,甚至上廁所也要學天竺煩瑣可笑的儀式,可稱十足的奴僕思想。

  (4)法相宗

  法相宗創始人玄奘與禪宗南宗創始人慧能是中國佛教徒中兩個著名的人物。他們的功績玄類是戰勝五大竺大小乘所有的論敵,慧能是戰勝佛教各宗派,變天竺式的佛教為中國式的佛教。

  玄奘幼年貧窮,十一歲便出家。他十分勤學,親到各地方聽名僧講學。六二七年(貞觀元年)到長安,跟名僧精探《俱舍》、《攝論》、《涅槃》等經論,大小乘無不通達,但還不能融貫。這時天竺僧波頗蜜多羅來中國,說那爛陀寺戒賢法師講授《瑜伽師地論》,可以總括三乘(大中小三乘)學說。玄奘發心去天竺學《瑜伽》,六二九年成行。玄奘經歷西域十六國,沿路訪名僧學法,前後四年,才到北天竺摩揭陀國那爛陀寺。投戒賢法師,受《瑜伽師地論》,同時旁及大小乘《毗曇》各論,又向勝軍居士學習唯識,天竺佛學的要義,被玄奘全部吸收了。他著《會宗論》,疏通《瑜伽》、《中觀》兩家的爭論;又應戒日王的請求,折伏小乘論師的破大乘論,著《制惡見論》。戒日王招集五天竺沙門、婆羅門一切異道數萬人,設無遮大會于曲女城,揭示玄奘所著二論,允許會眾提異議。大會開了十八天,沒有一人敢出頭詰難,大小乘人一致推崇,大乘人稱為“大乘天”,小乘人稱為“解脫天”。玄奘戰勝五天竺佛學者,取得無上榮譽,標誌著中國佛學已經超越天竺。玄奘並不因戰勝論敵,發生做情心,但他已經看出所謂畢竟無姓(無佛性不可能成佛的人,與眾生皆能成佛說矛盾)說不能在中國取信,想回國後不提這種說法,戒賢嚴厲責備了他,以為邊方(指中國)人懂得什麼!豈可隨便為他們增減義理。玄奘也就墨守師說,回國後依然傳播講不通的說法。《瑜伽師地論》據說是北天竺僧人無著夜裏升天聽彌勒菩薩講演,白天給大眾轉述,顯然是無著託名彌勒造作這部論。無著又造《顯揚聖教論》、《攝大乘論》、《阿毗達磨集論》,無著弟世親造《二十唯識論》。無著公然作假,玄奘學習這些論,深信不疑,臨死時堅決祈求往生彌勒淨土,足見玄奘佛學雖高,但崇拜天竺僧徒的奴僕思想也是夠深的。

  玄奘搜集六百五十七部梵文佛書,啟程回國。六四五年(貞觀十九年)到達長安。唐太宗允許他專心譯經,前後譯出《瑜伽師地論》一百卷,《大般若經》六百卷。玄奘從事翻譯凡十九年,譯出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在四大譯家(鳩摩羅什、真諦、玄奘、不空)中,玄奘譯書最多,譯文最精。向來譯經程式,起初是依梵文語法澤成漢文,其次是改成漢語法,其三是筆人修整文句,中間增減,多失原意。玄類精通漢梵文,又深探佛學,譯經出語成章,筆人隨寫,即可披玩,他創五種不翻的規則,一、秘密故,二、含多義故,三、此方所無故,四、順于古例故,五、力生善故,例如般若一詞,譯作知慧,便覺輕淺,不如譯音,使聞者覺有深義。大抵佛經翻譯事業,至玄類已登上極峰,再沒有佛經譯家能超過他。六六四年(麟德元年),玄奘積勞病死。死前一日,便模仿釋迎死時形狀,默念彌勒,祈求往生。令傍人稱念南無彌勒如來應正等覺,願與含識速奉慈顏。門人們問見到什麼?玄奘答,勿問,妨我正念。第二大半夜,門人問和尚決定得生否?答言,決定得生。說完便氣絕。佛教修行的目的是在涅槃,即無掛無礙,安安靜靜地死去,玄奘迫切祈求往生虛幻的淨土,死得並不安靜。宗教是這樣狡猾的怪物,人中了它的毒,自己成為被愚弄者,同時又是愚弄者,自己愚弄自己,一直到死還不知誰愚弄准。宗教都是利用人的貪欲,進行威脅利誘,求生淨土享受極樂,就是一種貪欲。

  法相宗以闡明“萬法唯識”、“心外無法”為宗旨,亦名唯識宗。依唯識論所說,以為宇宙萬有,都不過是由心識之動搖所現出之影像。內界外界,物質非物質,無一非唯識所變。而所謂能變識,有八種,即眼識、耳識、鼻以、舌識、身識、意識,未那識、阿賴那識。原來佛教書籍都是憑空架說,違反事實,強辭奪理,芽鑿附會,巧立多種名目,支離蔓衍,煩碎繳繞,使人厭惡的戲論,唯以宗更為瑣碎,更是一種不值得認真對待的戲論。例如說煩惱(根本煩惱),分為貪、瞋、癡等六種,又有所謂隨煩惱(從根本煩惱附帶產生),分為忿、恨、惱等二十種,形式上似乎分析入微,實際只是牽扯一些現象,巧立名目,如果造論人要再加二十種四十種,也是可以的。所謂八識,也是一堆雜爛貨,眼、耳、鼻、舌、身(觸)是感覺的器官,是認識的唯一源泉。唯識論稱這五種感覺作用為前五識,另外又加一個叫做意識的第六以,說是雜亂無章的感覺,必侍心的綜合作用加以綜合,才能成為知識,這叫做意識。它還說不清楚心外無法(事物)的無理之理,再加一個叫做未那識的第七識。未那諷意為自我本體的顯現,站在自我本體後面的那種自我本體,叫做第八識,即阿賴那識。未那與阿賴那互相為因。阿賴那識中藏有無量種子,以為一切識是由各自的種子為因,才得生起。一切物的現象,唯識淪者說是心上的一種境相,是和心同起的。凡此境相,必自有物的種子為因,才得生起。物和識各有自己的種子,由這些種子生起各自的果。拿阿賴那識來統攝一切法,何曾起總括三乘學說的作用。這種煩瑣的哲學分析,和我國“得意忘言”的思維習慣不合,而且它所討論的這些問題,大家認為早解決了,興趣已經不大。法相宗在府鑰數傳以後,即歸消沉。

  玄奘從天竺搬回唯識學,在當時是一種新奇的學問,玄類門下大徒弟多想獨佔這一份產業,玄類活著的時候,爭奪已很激烈。玄奘大徒弟窺基,俗姓尉遲,出身將門,從玄奘學梵文和佛理,學業最為出色。玄奘譯唯識論,使窺基與神防(音訪fǎng)、嘉尚、普光四人助譯,窺基要求辭退神昉等,由窺基一人助譯。玄奘曲從其請,為窺基講解唯識。玄樊門人新羅僧圓測,賂看門人,潛入講室偷聽。玄奘講畢,圓測在西明寺集眾僧開講唯識論,窺基落後一步,很不滿意。玄奘安慰他說,圓測雖講唯識,卻不懂因明(論理學),我傳授因明給你。窺基又要求專給自己講《瑜伽論》,圓測又賂看門人,潛入偷聽,聽畢又搶先開講。玄奘宣佈五姓宗法(聲聞、緣覺、菩薩、不定四個種姓有佛性,一個叫做無種姓,沒有佛性,畢竟不能成佛),只許窺基一人流通,五種姓說成為窺基獨得的秘傳。窺基造疏一百多種,號稱百本疏主。窺基堅持這個秘傳,晚年講《法華經》,與天臺宗發生衝突。可能是天臺宗人造謠,給他三車和尚的外號,說他出門帶著三車,一車放佛經,一車自坐,一車放葷腥和婦女。窺基每天對彌勒像誦菩薩戒一遍,願生兜率淨土,三車惡名,顯然是論敵有意誣陷。圓測與窺基爭名,玄奘密授一些秘訣來貼補窺基,這和世俗兄弟爭奪財產,父母給愛子私添一些財物,沒有什麼不同,足見大乘佛教儘管口頭說舍己濟人是菩薩行,遇到具體的名利,是決不肯退讓的。

  (5)密宗

  釋迦臨死時,告弟子們說:“汝等弗謂失師主,我逝以後,所說法、律是汝等師也”。其後上座部佛教徒墨守師說,反對變通,小乘有部實際是釋跡真傳。佛教得國王信奉供養,外道剃鬚髮改服裝,混入佛教徒中,托佛說造《般若》等經,以一切皆空來反對小乘有部,自稱為大乘,斥佛教真傳為小乘,大乘諸經破一切執著,似乎見解比小乘高一等,實際是大乘破小乘,也就是外道肢佛教,用空觀揭穿小乘佛教的謊活。諸大乘經都說一切諸法畢竟空寂,又說諸佛國士亦複皆空,《金剛般若經》說:“若以色見我,以聲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又說,“離一切諸相,即名為佛”。又說,“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維摩經》說,“我觀如來,前際不來,後際下去,今際不住”。這樣說來,一切所謂佛和佛國,都是假的,根本不存在。佛經有這樣的說法:“雲何名惡知識?雲何名善知識?佛告舍利弗言,若有比丘,教餘比丘,汝當念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滅,如是等唯觀涅槃安穩寂滅,唯愛畢竟清靜,如是教者,名為邪教,名惡知識,是人名為誹謗于我助於外道”。這段佛說顯然是斥小乘教為邪教,小乘僧徒為惡知識。大乘空宗流行,佛教真傳的小乘為了自救,天竺僧河梨跋摩折衷大小乘造《成實論》,主張人法兩空,是為小乘空宗。龍樹也為了挽救大乘教,造《中論》,主張非有非空的中道,舉俗諦以承認不可否認的客觀實在,舉真諦(第一義諦)以維持大乘的空觀,歸根還是談空,不過說話含糊,詭辯更為靈活一些,算是挽救了危機。無著和他的兄弟世親(原是小乘大師)繼起,造《瑜伽師地論》和《唯識論》,創大乘有宗。自謂離諸妄執,有則說有,無則說無,如理如量,而非戲論。這些有、空、非有非空(中)有(大乘有宗)諸說的變遷,都是由於外道思想不斷滲入佛教,使釋迎所傳原來的佛教,面目愈變愈非,不過,總還屬於顯教,對佛教說來,都還不算是左道旁門。自從佛教演變出密教,佛教墮落成為以妖法惑世欺眾的巫術,佛教走入絕境了。

  大造佛經的龍樹自稱在南天竺鐵塔中,遇見金剛薩埵(即普賢菩薩),面授《大日經》。鐵塔中藏有《金剛頂經》,梵本有十萬惕(音紀jì),略本四千偈,廣本則有無最百千俱胝(千萬為一俱胝)微塵數偈,顯然,所謂十萬偈本四千倡本都是龍樹的作品。龍樹原是非常博學的婆羅門教徒(外道),幼年時,讀完婆羅門經典全部,後來又通天文地理醫藥等百藝,出家前品行不端,醜聲大布,出家後,數月間讀完小乘經典,又讀大乘經典,感到佛理還未盡發明,需要補充。他造論造經,一身兼顯密二教的唱導者,被稱為大乘佛教的祖師。大乘教由他的努力而得到發揚,也由他的創造密教而下降為巫教一類的邪術。

  密教尊奉最高的神,名叫大日如來,又稱摩訶(大)毗盧遮那(日)佛,據說,大日與釋迦為同一佛,大日是法身,釋迦是應身,密教所奉的神很多與婆羅門教的神同名,大日如來很可能是事火外道的尊神,不過,既自稱是佛教,自然要拉釋迦的夫系,什麼法身應身,無非是些無稽之談。

  密宗法門有金剛界、胎藏界兩部,即智差別、理平等二門。就中說智差別(金剛頂部)的經典為《金剛頂經》,說理平等(胎藏部)的經典為《大日經》。密宗自稱顯教是釋迦對一般凡夫說的法,密教是法身(大日)佛對自己的眷屬說秘奧大法,都是秘密真言,所以密宗也稱真言宗。修法的時候,要築起壇來,這個壇叫做曼茶羅。在胎藏界曼茶羅裏,以大日如來為中心,共供奉佛菩薩四百十六尊;金剛界曼茶羅裏也以大日如來為中心,共供奉佛菩薩等神一千四百六十一尊。曼茶羅裏編造大批神名,如金剛名號有金剛牙、金剛拳、金剛嬉戲、金剛歌、金剛舞、金剛鉤、金剛索、金剛鎖、金剛鈴等。佛教神名,除了釋迎牟尼及迦葉、阿難等曾有其人外.其餘大批名號如阿彌陀(無量壽)、文殊、普賢、彌勒、觀音等同金剛牙、金剛拳一樣,全是憑虛編造。

  密教因為依佛的真實言(《大日經》及《金剛頂經》)而修行,可以即身成佛(現身成佛),與顯教難易懸殊,顯教要經過三大阿僧祇劫才能成佛,密教即身成佛,十分快速,它和淨土教邵是在佛教沒落的情況下,吸收婆羅門外道的說法,推行快速成佛法,藉以招攬信徒,維持本教的存在。密教修行,自誦咒以至供養、設壇等種種儀式都有一定規範,不得任意妄為。這些規範,必需經阿闍黎(闍音shē傳法師)傳授。阿闍黎給受法人在曼茶羅內舉行灌頂儀式,才算正式入教。灌頂就是用清水灌受法人頭頂,說是洗去無始以來,固著于身於心的無明煩惱之垢穢,引出本來生得的自性清淨心,然後授以真言宗的秘印(手勢)、秘明(咒語)。如果以秘印秘明授予未入壇的人,必招護教金剛神的忿怒,阿闍黎與受法人都將暴死。這是天竺外道中最落後最黑暗的一種,它採取秘密結合的方式,當是教中有不可公開的陰私事。大竺外道無奇不有,落後黑暗的社會產生這種落後黑暗的宗教,是不足為奇的。密教傳入中國,在文化交流中流來了一股比其他各宗派更穢濁的髒水。

  最初來中國傳教的外國僧徒,一般兼習密教,利用人們的愚昧和迷信,施展一些法術,騙取愚人的信仰,對傳教很有利。東漢譯經中,己有《安宅神咒經》、《五龍咒毒經》、《取血氣神咒經》、《咒賊咒法經》、《七佛安宅神咒經》等咒,都是密宗的經典。不過,密宗正式傳入,是在唐玄宗時。七一六年,中天竺人善無畏攜帶梵本經吐著來到長安。次年,開始譯《大毗盧遮那經》(《大日經》),一行禪師助譯,一行成為繼承善無畏的胎藏界阿闍黎。習密宗的人大抵要熟悉魔術,擅長說謊,石勒石虎時的佛圖澄,自稱年已四百餘歲,能聽鈴聲知吉凶,就是一例。善無畏死時自稱年九十九歲,說他的本師達摩掬多,年八百歲。都是憑空胡說。七一九年,南天竺僧金剛智聽說中國佛法興盛,從海道來廣州,奉敕人長安,後又入洛陽。金剛智所住的寺廟,必建大曼茶羅灌頂道場,招收門徒。七一九年大旱,四五個月不下雨,詔金剛智結壇析雨,行法七天,果得大雨。這是《高僧傳》本傳的話,凡是宗教書籍,不管它說什麼,都必需首先對它採取不信任態度,按《舊唐書•玄宗紀》,開元七年七月,“制以亢陽日久,上親錄囚徒,多所原免”。並無詔金剛智祈雨及得雨的記載,《高僧傳》所謂求得大雨,無非是僧徒說謊的慣技。金剛智自稱用曼茶羅法,可以拘禁鬼魅,使鬼魅附童男童女身上,去病去妖都很容易,顯然與道士同樣妖邪。日人小柳司氣太論道教與真言密教之關係,指出密教經中剽竊模仿道教的證據多條,說明不空到天竺求經,仿照道教的騙術,拿到中國來變成新鮮貨,偷來偷去,無非是妖邪合流。金剛智譯出《金剛頂經》等數種,傳授弟子天竺人不空。二人相繼為金剛界阿闍黎。金剛智死時,命不空去五天竺廣求密教經典。不空從海路到師子國(斯里蘭卡)搜求密藏,遍遊五天竺境,七四六年回長安。據本傳說,為玄宗行灌頂儀式,又奉詔祈雨有速效,賜絹二百匹。七四九年,詔許不空歸天竺本國。不空至廣州,有敕今留在中國。早是常有的天災,如果密宗祈求屢次見效,唐玄宗即使偏信道教,也不會輕易放不空回本國,足見不空能求雨但未必能得雨,因之可放可留無足輕重。不空大被寵信,是在肅、代兩個昏君的時候。安史作亂,店肅宗逃到靈武,不空遣密使奉表問安,肅宗也密遣使者向不空求秘密法。唐肅宗窮極無聊,不空得以賣空買空。七五七年,唐肅宗令沙門一百人入行宮,以不空及新羅僧無漏為首,朝晚誦經,祈求佛佑。郭子儀等力戰,並以重酬招回紇兵為助,寸收回京師,唐肅宗以為不空有功,不空也乘機居功。七五八年,不空入宮建道場,為唐肅宗受轉輪王(聖王)位,七寶灌頂,受菩薩戒,一個昏君,一個妖僧,不顧國家大亂,民生塗炭,還弄什麼轉輪王互相欺騙,實是可惡之至。唐代宗比唐肅宗更昏,不空所作的罪惡也更大。唐代宗用奸臣元載、王縉(大詩人王維的弟弟)、杜鴻漸為相。三人都佞佛,王縉尤甚,不吃葷血,與杜鴻漸接連造寺廟,算是修功德。王縉舍住宅為寶應寺,每有節度使、觀察使入朝,必延情到寶應寺參觀,並請佈施,利用宰相地位訛詐財物,地方官當然要應付。王縉又縱令弟妹女尼廣納賄賂,行同商販,在這種斂財法下面,不知多少貧苦人遭受禍害。這個昏君曾問三相:佛說報應,究竟有沒有?三人回答說:我國家運柞久長,不是有積福,如何能如此。福業已定,雖然偶有小災,終不能為害。所以安史作亂,都被他們自己的兒子殺死,僕固懷恩反叛,半路上病死,回紀吐著大舉侵入,不戰自退,這都不是靠人力,怎能說沒有報應。昏君深信這一派妖言,從此更信佛法。經常招僧徒入宮吃齋,有戰事則令僧徒講誦《護國仁王經》(不空譯《嚴密》、《仁王》二經),戰事結束,就算僧徒立了功勞。七六七年,為給亡母章敬太后造冥福。在長安東門造章敬寺,總四十八院,四千一百三十餘間,建築宏偉,窮壯極麗,費錢億萬。當時進士高郢上朽規諫說,“古之明王積善以致福,不費財以求福;修德以消禍,不勞人以禳禍。今興造急促,晝夜不息,力不逮者隨以榜笞,愁痛之聲盈于道路,以此望福,臣恐不然。”統治階級造福,就是勞動人民遭殃。《資治通鑒》說:“胡僧不空,官至卿監,尊為國公,出入禁闥,勢移權貴,京畿良田美利,多歸僧寺。”不空為代表的僧寺,攘奪田產,浪費民財,與昏君好官同樣是大民賊。

  七七○年夏季,唐代宗詔不空往五臺山修功德,不空造金閣寺,鑄銅為瓦,塗金瓦上,照耀山谷,費錢巨億。朝廷發給中書省符碟,令五臺山僧數十人分行郡縣,聚徒講說,以求貨利,工程進行得很快,秋天,不空自五台回京師,唐代宗用優禮迎入城。次年,唐代宗生日,不空呈迸所譯密教經典七十七部,一百二十餘卷。不空又請造文殊閣,唐代宗舍內庫錢約三千萬,貴妃、韓王、華陽公主等人都出錢助工。不空先已接受特進試鴻臚卿的官職,並得大廣智三藏法號,文殊閣造成後,又賜給開府儀同三司名號,封肅國公,食邑三千戶,死後贈司空,賜諡為大辯廣正智三藏。一個妖僧憑騙術得到三公地位,並封公爵,表示唐代宗的昏愚和佛教的腐朽,都達到了高峰。

  不空臨死有遺書一首,處分本人財產,鄙吝的心情,與守財奴掙得一份家私,死時仔細分給妻妾子孫,惟恐有外人染指,沒有什麼不同。遺書中說,“其車牛、雩縣洨南莊並新買地及禦宿川貼得稻地、街南菜園,吾並舍留當院文殊閣下道場轉念師僧,永充糧用香油炭火等供養,並不得出院破用,外人一切不得遮攔及有侵奪。……汝等若依吾語是吾法子,若違吾命即非法緣,汝等須依吾此處分,恐後無憑,仍請三綱直歲徒眾等著名為記。”財物田園一人僧人手中,到死也不肯分散給外人。佛教強調佈施,說可以破俚吝,免餓鬼苦,其實僧徒最慳吝,富貴如不空,只知要別人佈施給他,他卻決不讓外人來分潤一些。

  胎藏界阿闍黎善無畏傳授一行和玄超,玄超傳授惠果。金剛界阿閣黎金剛智傳授不空,不空傳惠果。惠果一人合併傳授胎藏金剛兩部。惠果有弟子十二人傳阿闍黎灌頂位。弟子中有日本僧空海,新羅僧悟真等人。惠果傳義操,義操傳義真,義真所傳全是日本僧,中國僧徒不再有著名的阿闍黎。

  密教是巫術,從經名看來,如《咒時氣病經》、《咒小兒經》、《咒牙痛經》、《咒眼痛經》、《療痔病經》等,這種所謂經咒一經試驗,立刻要敗露,密教很快為人唾棄,是自然的結果。大抵密教之所以獲得流行,必須有易於行騙的客觀環境。唐肅宗代宗時,朝廷勢力實際上強於割據反叛勢力,但統治者對自己的統治能夠繼續維持已經喪失信心,不空誦《護國仁王經》,在兩個昏君看來,確是大有功效,而廣大人民久罹兵災,對統治者失望,卻又渴望迅速平定叛亂,不免向超現實力量求助,密教因之興盛莫比。但用神咒治療痔病,情形卻完全不同,一個痔瘡比全部密教的力量大得多,任何大阿闍黎儘管誦經念咒,拿出全副本領,對著依舊發作的痔瘡,實在無可奈何,只好自認失敗。宋《高僧傳•金剛智傳》說,金剛智捉鬼去病,非常靈驗,近世的密宗,用咒術治病捉鬼,少有效驗,被世人輕視,原因是施術者專為個人謀身口之利的緣故。這是給密宗解嘲,也說明密宗的消滅必不可免。

  下麵略述《蘇悉地羯羅經》所載密教作法的情形,妖邪氣比道士更足,佛教變化到密教的形式,可謂已經流入絕境,除了消滅,再沒有別的路可走。作法的基本方式叫做阿毗遮嚕迦。作法時,先供養大忿怒金剛和他的眷屬,作法的人,用水灑濕赤衣或青衣著身上。如作極忿怒事,用自己的血灑衣使濕,以右腳踏左腳上,面向南,一目向左斜,一目向右斜(怒目不齊),睛眉間起皺紋,緊咬牙齒,作大聲音。一天分三次,取黑土塗壇(曼茶羅),或用驢糞,或駝、羊、豬、狗糞,或燒死屍灰。給壇神獻赤色香花,或獻青色臭花,或獻諸谷麥豆之糠。於黑土地穿三角爐,一角向外,三角中間各長二十指,深十指,以燒屍灰塗之。爐底放燒屍灰或用諸糠,或用炭。又用毒藥諸糞芥子及鹽作成仇人形,一片片割下來燒掉。或用左足踏仇人形心上,割取碎片焚燒,或用仗鞭打,或用皂英刺遍打仇人形全身。說作阿毗遮嚕迦的作用是,仇人自相分裂,或遷移到別處,或親人相憎恨,或仇人得重病,或眷屬離散,或變成頑愚。這是多麼野蠻愚蠢的一種表現,密宗和道教中的妖道都反映中國和天竺社會裏有這樣最黑暗的一部分人。密宗又有”治偷竊的法術。當發現東西被偷的時候,作法僧發起瞋怒,按照阿毗遮嚕迦法,作護摩燒法,於地上穿三角爐,用已身血,或用苦諫木,或用燒屍殘柴,放在爐中燃燒,火燒起以後,用燒屍灰和己身血繼續焚燒。又用毒藥、己身血、芥子油及赤芥子作成偷者形,作法僧坐形上,用左手(佛教徒以左手為賤)片片割折偷者形。如偷者恐怖,親自送還偷竊的東西,便應叫他無畏,給他作扇底迦法(息災法),否則偷者必死。偷物有大小輕重,這裏不加分別,企圖用妖術使偷物人身死,密教的妖邪殘忍,只能在落後黑暗的社會裏流行,在較進步的社會裏是不能存在的。《陀羅尼集經》載許多用咒法,例如得錢財法說,如欲得錢財,可於七日之中,日日取古淄草莖長六指、一千八段,一一火燒並念陀羅尼咒,即得錢財。又法,如欲求別人的心愛物,可取白菖蒲念陀羅尼咒一千八遍,系在自己的臂上,向別人乞求即得。如果念咒不效,一定是有障礙。可於初八日或十五日,牛糞塗地,設飲食花果,燒安息香,取白線一條,念陀羅尼咒,一遍打一結,如是作四十九結,所有障、礙鬼神都被縛住,所求就順利了。一派妖言,使人望見密宗僧人,不覺心中作惡。

  以上三論、淨土、律、法相、密五宗,都是從天竺依樣搬來,中國僧徒俯首奉行,不敢有隻字懷疑,只要說是從西域天竺來的佛所說經和菩薩所造論,就象奴僕諂事主人,主人說什麼就奉行什麼,惟恐有損福報,甚至落入地獄。照義淨的觀察,中國醫藥比天竺先進得多,可是黃龍湯治病,(胡三省注《通鑒•陳紀》四引陶弘景曰:“今近城寺別塞空罌口,納糞倉中,久年得汁,甚黑而苦,名曰黃龍湯”。)相沿幾百年,沒有人敢表示反對,迷信的威力無比,即此可見。除禪宗南宗某些僧人以外,所有各宗派稱為大德的僧徒,精神上全是天竺僧的俘虜和奴僕,全是假出世的貪夫和癡人。佛教徒以東晉至隋唐出了許多名僧欣欣自得,實際是出了許多天竺奴僕和貪癡人,這些人喪失了民族自尊心,以生在中國不生在天竺為憾,無恥地自稱是釋迦的兒子,密宗甚至說僧人是從佛口裏生出來的。因此僧徒自稱為釋子或佛子,自東晉道安開始以釋為姓,僧徒儼然以特殊貴族(釋種)自居,以為理應受優厚的供養。僧人懷信著《釋門自鏡錄》,序文說:“我九歲出家,現在已過六十歲了。我能夠住大房子,逍遙自在,衣服被褥,都輕軟安適,生活閒逸,天還沒有大亮,精撰已經陳列在前,到了午時,多種食品擺滿桌上,不知耕獲的勞苦,不管烹調的煩難,身體長到六尺,壽命可望百年。誰給我這樣的福氣呢?當然是靠我釋迦佛的願力呵!我估計過去五十年中飲食用米至少有三百石,冬夏衣服,疾病用藥,至少費二十余萬錢,至於高門深屋,碧階丹楹,車馬僕隸供使用,機案床褥都精美,所費更算不清。此外,由於思想和邪見,胡亂花用,所費更是難算。這些錢財,都是別人所生產,卻讓我享用,同那些辛勤勞動的人,豈可用相同的標準比較苦樂。可見大慈(佛)的教太好了,大悲(菩薩)的力太深了。何況佛以我為子而庇護之,鬼神以我為師而尊奉之,帝王雖貴,不敢以臣禮要求我,即此可知僧人的高貴,父母雖尊,不敢以子禮要求我,即此可知僧人的尊崇。再看四海之內,准家不見我的倉庫,何人不是我的于弟,只要我提缽入室,人家收藏著的膳食立即擺出情用,攜杖登路,人家鬆懈的態度立即變得肅然起敬。占人有一飯之恩必報的說法,何況我們僧人,從頭到腳都是靠如來的養活,從生到死都是靠如來的保護。假如我們不遇佛法,不遇出家,還不是要早晚犯霜露,晨昏勤耕種,衣不蓋形,食不充口,受種種逼迫,供別人奴役。那有資格揚眉大殿之上,曳杖閒庭之中,跣足清談,袒胸諧諺,居不愁寒暑,食可擇甘旨,使喚童僕,要水要茶。”僧徒過著這種高級地主階級生活,即寄生動物生活,還狂妄地自尊自貴,毫無愧恥的意思,一味感恩釋父給他們設立滿足寄生動物貪欲的佛教。所以僧徒決不肯放鬆寄生動物生活的利益,也決不敢改動釋父所立的教規,否則寄生動物的利益就動搖了。這些教規都是通過天竺僧或西域僧傳來的,因此,寧願當外國僧的奴僕,誓死對抗反佛的各種勢力。他們真是那樣熱愛釋父麼?看來是可疑的。實際熱愛的主要是寄生動物生活,其次是來生的福報。歸根是貪婪無厭。《真言要決》是揭露佛徒罪惡的一本著作,其中有雲,“群隊揚聲喚佛,何曾有微覺之情;相率大唱善哉,詎懷片善之志,忽忽爭頭逐食,喻於獵狗尋膻,擾擾競覓施財,劇於飛蛾赴火。不辨寂麥之狀,亦複說法化人,當身現是被囚,焉能為人解縛。但知勸他佈施,不悟己是慳貪,仍號我是沙門,施者應當獲福,莫省己之長短,破戒違律之愆。奸非諂曲恣偽,猶稱如來釋種,破滅正法,非是外人。”這都是事實。佛徒是技術最巧的騙子,是形跡隱蔽的毒蟲,徒眾奉佛教必然變成騙子和毒蟲,也就必然要誓死擁護佛教,重利誘騙之下,誰也不願放棄寄生動物生活再去辛勤勞動。利誘之外,佛教又有一套威脅的方法。方法之一,叫做唱導,專有一種僧人以唱導為業。《高僧傳•唱導篇總論》說,”唱導者蓋以宣唱法理開導眾心也”。僧寺每日初更時候,繞佛行禮,環境寂靜,僧人專心,默不作聲。這時候導師擎香爐登高座,慷慨發言,談無常則使人恐懼發抖,講地獄則使人怕得哭泣,淚流滿面,說昔因則使人似乎眼見前生惡業,算報應則使人預知後一生的果報。談快樂則使人心胸暢悅,敘哀感則使人流淚心酸。在這種情況下,一堂僧徒無不心情惶惶,五體投地,個個唱佛號,哀求垂慈悲,等到後半夜,導師又講時光易逝,勝會難留,使人感到緊迫,滿懷戀慕。佛寺對僧徒夜間進行恐怖教育,夜夜如此,因果根應說深入意識中,自然成為神經病者,著迷既深,不能複醒。宗教確是毒害人類精神界的鴉片煙,高僧則是受毒更深,因為彼灌注了毒性更大的嗎啡。佛寺先誘人出家,使生活寄生動物化,然後施以恐怖教育,使毒汁融入腦髓,所謂大德開士,竭力宣揚毒氣的人,就是受毒害最深的宗教奴僕,要求他們擺脫外來傳教僧徒的侄桔,是不可能的。這些外來僧徒在外國,都鑽研過多年佛經,也就是吸食過毒性極大的有痛人,他們只能要求俘虜和奴僕永遠吸毒象他們一樣,決不肯放任俘虜和奴僕跳出羅網,做一個獨立生活的人。

  佛經是在長時期內由外道、佛教徒雜湊起來的著作,各經所說的道理,可以絕對相反,例如有些反對有,主張空:有些卻毀空贊有。有些主張棄小乘學大乘;有些卻主張先學小乘後學大乘,有些反對有所得心,說寧犯五逆罪,不生有所得心;有些卻說寧可起我見如須彌山,不起空見如芥子許。又如《法華經》說,不得親近小乘三藏學者,《十輪經》卻說,無力飲池河,詎能吞大海,不習小乘法,何能學大乘。如是等諸大乘經,訶有訶空,贊大贊小,無有定說。同是大乘經論,如《涅槃經》等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解深密經》等說,有一類人不具佛性,終無成佛之期。同稱佛所說,相差如此懸殊。給它彌縫的說法是因為聽佛講話的物件不同,故佛說也不同,有的說佛“隨緣化物,難可思議”。所謂難可思議,就是承認佛經自相矛盾,無法講通。向來外國借徒和他們的奴僕,按照本宗派的講法講去,不管通與不通。南北朝末期,中國僧徒開始自創宗派,意圖貫通異說,雖未能解脫宗派積習,但不甘心作外國僧徒的奴僕,開動自己的頭腦,升格為釋迦(實際是龍樹)的奴僕,總還算是前進了一步。中國僧徒自創的宗派有如下的兩個:

  (6)天臺宗

  中國僧徒沾染天竺僧鄙習,門戶之見極深,各執所據,矛盾雜出,真是“混奴蟬而亂放,各識家而竟入”,宗派厘然,各自歸宗,不會誤入別門,所謂“得其小(小乘)者忘其大(大乘),執其偏者遺其圓”,就是佛教鬧宗派的實情。北齊憎人慧文讀龍樹《中論》,其中有這樣莫名其妙的話,它說“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慧文恍然大悟,以為一切事物無非因緣所生,而此因緣有不定有,空不定空,空有不二,名為中道。佛教大別不外主有主空兩大派,既然說是空有不二,宗派爭鬥也就認為不必要了。慧文依龍樹即空即假即中的說法,創立所謂心觀(一心三觀),天臺宗的萌芽由此開始。

  慧文傳弟子慧思。慧思取大小乘中定(禪定)慧(義學)等法創立學說,意在定慧雙修,因定發慧。北方僧徒不重義門,唯重坐禪,南方僧徒學風卻正相反。慧思自以為貫通南北,實際卻導致南北僧徒的反對。在北齊,為僧眾所惡,五四八年,被僧眾毒害,幾乎死去。慧思避往南方,五五四年,被僧眾下毒,死去又救活。隔了一年,很多僧徒又要害死他,他立誓要造《金字般若經》,廣為眾生講說。第二年,眾僧徒阻斷檀越(施主)給慧思送飯,前後五十日,慧思令弟子出去乞食,得延生命。要殺害慧思的僧徒,當然都是有地位的名僧,他們為了自己的名利,甚至用殺害的手段來消滅論敵,什麼慈悲無爭不殺等訓條證明全是為騙人而設,僧徒本人是不受限制的。

  智覬是慧思弟子,是天臺宗的創始人。他出身士族,父親做梁鑰益陽侯,梁元帝亡國,親屬離散,智頷深厭家獄(僧徒稱人世為苦海、火宅、家獄),要求出家,由軍閥王琳介紹為僧。陳朝時,投慧思門下,代慧思講經,成為慧思的法嗣。他原來的社會地位很高,當了和尚,陳朝大臣很多是他的學徒,再沒有人敢謀害他。在僧徒中他的聲望愈來愈高,居住天臺山,陳宣帝割始豐縣租稅給智 作養徒的費用。隋滅陳,隋文帝下詔問候,晉王楊廣迎智凱為師。智尊楊廣為總持,楊廣尊智為智者。政治上的聲勢,使他成為富貴和尚。他造寺三十六所,曾說,我造的寺,棲霞、靈岩、天臺、玉泉,乃天下四絕也。他又造大藏十五處,梅檀、金、銅、畫像八十萬軀,著書三十餘卷,親度僧一萬四千人。他是天臺宗派的創業人,也是耗損民財的大蠢蟲。他的弟子灌頂記錄師說凡百有餘卷,有了書,天臺宗有所依據了。天臺宗以調和各派為宗旨,所謂一心三觀,圓融三諦,就是調和的一種說法。至於什麼是三觀三諦,無非是些戲論。譬如它說,一空一切空,假中皆空;一假一切假,空中皆假;一中一切中,空假皆中。這叫做三一無礙。大乘教否認外界事物的存在,硬說都是空幻,它舉例說,明鏡之光明即空,鏡像即假,鏡體即中,這都是莫明其妙的詭說,佛教卻以為是至理妙言。誰誤信這些精神反常的話頭,誰就變成反常的神經病者。三觀三諦以外,又有所謂五時八教的判教。佛經託名釋迪“金口”所說,可是彼此矛盾,誰也不能貫通,有些僧徒用判教的方法,企圖自圓其說,還企圖抬高本宗派所奉的經是無上聖典,結果又是矛盾百出,愈判愈糊塗,天臺宗的五時八教,總算勉強說成了一套。五時是釋跡說教五十年,按照徒眾接受的水準,分為五個時期。一為華嚴時,據說,釋迦成道後,三七日間,為徒眾講《華嚴大經》,徒眾根基淺薄,完全不能接受,改講淺近易懂的教義。二為鹿野時(前後十二年),釋迦居住在鹿野苑,說三藏教《阿含經》,即小乘教義。三為方等時(八年),勸徒眾嚮往大乘,說《維摩》、《楞伽》、《金光明》等經,要小乘人恥小慕大,彈偏斥小。四般若時(二十二年)說《摩詞(大)般若》、《金剛般若》等經,以空慧水(諸法皆空)淘汰洗滌大小各別的情執。五法華涅槃時(八年)釋迦以為徒眾機緣已熟,可以聽微妙不可思議的妙法,說《妙法蓮華經》(簡稱《法華經》)。臨死時,一日一夜說《涅槃經》,與《法華》同是最高的妙理。天臺宗所依據的經典,主要是《法華經》,《法華》列在第五時,顯然是想抬高本宗派的地位。八教是化儀四教與化法四教的總稱。化儀有頓、漸、秘密、不定四種,化法有藏(小乘)、通、別、圓四種。《法華》《涅樊》在八教之上,乃是非頓、非漸、非秘密、非不定之教,是圓滿完全之教。說來說去,無非是宗派陋習的表現。

  天臺宗提倡止觀,說是入涅槃之要門,止即是定,觀即是慧,定慧雙修,可以見佛性,入涅槃。修止的方法是把心系在鼻端或臍問(臍下一寸名丹田)等處,使粗亂的心靜止下來。如果心不能靜,則用觀的方法。觀有兩種:一種墾對治觀,如用不淨觀治淫欲,慈心觀治瞋恚等。二是正觀,觀諸法無相,並是因緣所生,因緣無性,即是實相,先了所觀之境一切皆空,能觀之心自然不起。歸根說來,是要人靜坐息心,無思無慮,入半睡眠狀態(入定),但又不是完全熟睡(這叫癡定),心中仍有觀慧,即仍在做夢。試舉智遺囑裏所說老和尚轉世的伙夫為例來看:某寺伙夫竊聽說法,燒火時看火燒薪柴,心裏想到生命無常,比火燒柴還快,蹲踞灶前,寂然入定,火滅鍋冷,管事僧怕眾僧挨餓,稟告上座。上座說,這是好事,不要觸動他,等他自起。伙夫入定數日,才醒過來,到上座處說經過情形,愈說愈深奧。上座說,你剛才說的我都懂得,現在說的我不懂了,不必再說下去。上座問他頗知宿命麼?伙夫說知道一些。上座問,你犯什麼罪做賤人,又有什麼福能速悟。伙夫答,我前世是此寺老輩僧的師父,年少輩的祖師,現在僧眾所學,都是我前世講給他們的教訓。那時候有一客人來,我取寺中菜少許款待客人,沒有償還,死後因此受罰,來給眾人執賤役。也因過去修行多年,所以覺悟較易。宿命罪福,其事如此。這是智頷說的後,他懂得什麼是定,足見一般入定就是做夢的睡眠。做夢兼扯大謊,就是這個伙夫的入定。

  智應該說是精通大乘佛法的人,他講即空即假即中的教義,自然頭頭是道,儼然成套。可是他對財產的重視,絲毫也不看作空假。他受到帝王的尊崇,獲得大量佈施,造三十六所寺,就是他的財產,他在遺囑裏諄諄告誡後人,必須愛護寺產,不可自私。他舉例說,一個老和尚某次有私客,取少許寺菜款待客人,忘記賠補,死後被罰作賤人,在本寺中當伙夫(說明佛教思想的極端自私,處理事情的極端偏激)。又說他的同學照禪師,是慧思門下第一個學生,曾用寺鹽一撮,以為數錄極微,不以為意,後來忽然神經失常,看見三年內共欠寺鹽數十斛(說明僧寺的重利盤剝),急得趕快賣掉所有衣物,償還寺鹽。他又舉本人為例,凡出門行動,騎寺驢都按價償還。這和張家莊李家莊的張大公李太公,積得一份產業,臨死囑咐子孫,千萬保存遺產的心情並無區別。智出家,因為“深厭家獄”,他為寺產而計較利害,不是出了家獄又入寺獄了麼?口頭上儘管談空反有,實際行為總是執有反空,高僧與凡夫在財物愛好上觀點是一致的,並無道俗之分。

  (7)華嚴宗

  《華嚴經》是龍樹所造,龍樹自稱入龍宮讀《華嚴經》,遂傳於世,大竺僧人造謠說謊的膽量極大,龍樹就是這種人的代表。東晉時譯出六十卷,南北朝時很多人講華嚴,傳說北魏人劉謙之作《華嚴論》六百卷,此外作疏的人還不少。武則天時,又譯梵本得八十卷。唐德宗時又譯梵本得四十卷。可見華嚴一向是被人重視的經典。與智同時的終南山僧杜順,開創華嚴宗,著《華嚴法界觀門》,是為華嚴宗的觀法。弟子智儼,著《搜玄記》五卷,闡明本宗觀法。智儼弟子法藏著書多種,儼然被認為華嚴宗大師,武則天命法藏開講《華嚴經》,很得則天寵信。法藏參與政治活動,因而得到三品官的獎賞,死後贈鴻臚卿。他為唐中宗唐睿宗兩個昏君授菩薩戒,得皇帝門師的地位,王公貴族都對他恭順,聲勢極盛。唐中宗給他造五所大華嚴寺,華嚴宗與天臺宗一樣,依靠政治勢力的資助才發達起來。他的三傳弟子澄觀,為唐德宗門師,被尊為教授和尚,詔授鎮國大師稱號,任天下大僧錄,唐憲宗給他金印,賜僧統清涼國師之號,主持全國佛教。唐穆宗唐敬宗相繼封澄觀為大照國師。唐文宗加封為大統國師。華嚴宗有這樣一個闊和尚,宗派自然發達,到了最高峰。澄觀活了一百多歲,臨死召集大弟子們傳授秘訣說,你們“……勿迷陷邪心,勿固牢鬥爭(無爭)……對鏡(見物)無心,逢緣不動,你們就對得起我了。”意思是要弟子們勿固執一邊,與人鬥爭,把事物看作虛幻不真,是非無動於心。《華嚴經》是一部大經,他講得純熟,著作豐富,又與人無爭,不牽涉人間是非,得到帝王公卿的尊崇,秘訣就是如此。澄現有門徒一千,弟子宗密獨得其秘傳,宗密本是禪宗南宗僧人惟忠的學生,投拜澄觀門下,被認為唯一的高徒。這時候皇帝已是唐武宗。唐武宗滅佛,華嚴宗一豚不振,不再有大規模的傳授,足見它的發達,主要是靠政治上活動。

  華嚴宗是依《華嚴經》談法界緣起、事事無礙,以此為宗旨的宗派。杜順提出三種觀法,一是真空觀,二為理事無礙觀,三為周偏含容觀,總意是在調和各宗派,企圖貫通佛經諸矛盾,標榜事事無礙,以圓教自居,它和天臺宗都看出天竺佛教思想的極端偏僻性,所以判各宗派為偏教。但佛教自釋跡舉四諦創教,怖生樂死,思想十分反常,偏僻已成定型,無可補救,大乘教主張一切皆空,萬法唯心,否認客觀事物的實有,這又是何等偏僻荒謬的思想。龍樹提倡非空非有的中道,非空非有即非這非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實際還是一個空。所謂中道,仍是偏道。天臺、華嚴兩宗都想立圓教來救偏教,天臺宗定慧雙修(坐禪與讀書求知識並重),圓融三諦(即空即假即中),只能救偏中之偏,無救于根本之偏。華嚴宗講理事無礙和事事無礙。所謂理事無礙,理即真如(真理),事即萬事萬物。事物生滅變化,都不離真如,故真如即萬法(事物),萬法即真如,真如與萬法,無礙融通。譬如水與波互相融通,無礙一體,是名理事無礙法界。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同是人,但有利於剝削階級的理恰恰有害於被剝削階級,怎能以水波一體為喻互相融通?自然界事物各有它們的特殊規律,怎能互相融通?所謂事事無礙,以為萬法中之一一事事物物即真如,即事事物物皆真如法性,雖一微塵,亦悉具足真如之理性,故事事互不相礙,一即多,多即一,舉一則一切隨之,主伴具足,重重無盡,恰如波波,互相融即,一體一性,無障無礙。是名事事無礙法界。這裏把事物和真如(理性)都看作完全抽象的東西,可是事物都各有自己具體的特殊的規律,不能無條件地相即相融。華嚴宗有以為諸佛與眾生交徹,淨土與穢土熔融,法法皆彼此互相,相即相入,無礙熔融。儘管它有這一套講法,但不能與其他宗派無礙融通,甚至對自稱圓教的天臺宗,華嚴宗也並不和它熔融無礙。佛教不論是偏是圓,總無非是腦裏空想,口上空談,毫無實際意義,根本是為統治階級忠實服務的一套騙人把戲。

  這裏摘引《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中一小段作例,說明它講的道理是十足的詭辯和遁辭:問真如是有耶?答不也,隨緣故。問真如是無那?答不也,不變故。問亦有亦無那?答不也,無二性故。問非有非無那?答不也,具德故。又問有耶?答不也,不變故。問無耶?答不也,隨緣故。又問有那?答不也,離所謂故,又問有耶?答不也,空真如故。問無那?答不也,不空真如故。問亦有亦無那?答不也,離相違故。問非有非無耶?答不也,離戲論故。又問有耶?答不也,離妄念故。問無耶?答不也,聖智行處故。這真是可憎的詭辯,問答了一大堆,真如的有無始終不明,這一堆問答全是廢料,全是空頭把戲。

  天臺華嚴兩宗,都自稱圓教,不同于天竺傳來各宗派的偏教。但是,佛教本身就是矛盾百出,無法自圓其說的大雜拌,這兩個圓教要自圓其說,不得不求助於莫知其意的詭辯和支離煩瑣的義疏,愈說愈不圓,與偏教比較,未見其圓,只見其不離於偏,所以推翻佛和一切經論的禪宗南宗一出現,偏教與圓教同樣走上被人遺棄的一條道路。

  佛教(各宗派包括下節所說的禪宗)是唯心主義的哲學,當然,根本是謬誤的。不過,它也接觸到某些真理,它那種極端片面的思想方法,又總是把這些真理推到極端偏僻的方面去,做出荒唐的論斷。譬如說,因果律在自然界和社會中是存在的,佛教卻說成因果報應,妄談罪福,誘人昏迷,佛教的騙術,基本上就是因果報應。又如世界上事物都是在變化,古希臘哲學家已經看到萬物存在,同時又不存在,因為萬物是在流動和不斷變化,是在產生和消滅;世界是由彼此鬥爭的對立面組成的。佛教對此有一定認識,卻說成生命無常,產生極端厭世的思想,願求無生法,以住涅槃(死)為至樂,真是偏僻出奇的怪想。佛教也看出鬥爭的存在,卻強調無爭,認為爭是煩惱的根源,必須無爭才能得道。又如世界上一切現象部以條件、地方以及時間為轉移,一有執著,便不合事物運動的實際。佛教也有一定的認識,強調無著、破執,說是要“言以不住為端,心以無得為主”,破人我執、法執的結果是一切皆空,否認所有客觀實在的事物。又如分析是認識事物的必要方法,佛教卻利用分析法作為否認物質存在的手段。它用極其煩瑣細碎的分類法,將所謂我與宇宙,如剝蕉葉,一一剝落,妄圖說明實物只是色、受、想、行、識五蘊暫時的偶然的積聚而已,並無實我,亦無實宇宙。又如世界上任何一個現象,都不是彼此隔離孤立的,而是互相聯繫著,互相依賴著,互相制約著。佛教對這些規律也有一定認識,卻說成緣起(亦曰緣生),以為一切事物都由無明(愚、癡、惑)而生,《緣起聖道經》有這樣一段怪論,說:“無明滅故,行即隨滅;由行滅故,識亦隨滅;由識滅故,名色隨滅;……由有滅故,生亦隨滅;由生滅故,老死愁歎憂苦擾惱皆亦隨滅,如是永滅純大苦聚”。龍樹《中論》說偈雲“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佛教以寂滅為終極目的,即使偶有所見,結論都引到謬誤上去。佛是一種宗教,既是宗教就永遠與真理背道而馳,只能做蠢國殃民的事,這裏摘引晚唐文士杜牧所作《杭州新造南亭子記》,藉以說明佛教罪惡的一斑。杜牧說:“佛經說人死後,陰府就收死人的靈魂,考校他一生的行為加以罪福。受罪的刑獄皆極怪險,非人世所有。凡是生平曾經發生過的一些錯誤,都將入獄受罪。尤其惺險的是獄廣大有千百萬億裏,遍地大火焚燒,獄中人一日間凡千萬次死去活來,接連億萬世無有間斷,名為無間地獄或阿鼻地獄。”地獄刑罰的無比殘虐,正反映佛教思想的極端惡毒和天竺社會階級壓迫制度的極端野蠻。統治階級稍微採用一點陰問刑法,就成極大的暴君民賊,被統治階級就無法活下去。杜牧又說:“佛寺夾殿上和走廊上,都畫地獄情狀,人初次看到,無不毛骨悚然,心神駭懼。佛經又說,我國(天竺)有阿闍世王,殺父篡位,依法當入無間獄,但阿闍世能求事佛,後生為天人,況其他罪!只要能事佛,就可免罪得福。世人誤信謬說,做盡壞事以後,自知有罪,就捐出一些財物,奉佛以求救。過了若干時日,說,我罪不小,富貴如所求,足見佛能滅吾罪又能賜我福。有罪罪滅,無福福生,人之常情無非是避禍求福,現在權歸於佛,買福賣罪,似乎拿著文契,當面交易。有些窮人窮到幼子啼號,不能給一餅,偶有百錢,卻必召一僧吃齋,希望得佛助,有一無獲福。這樣下去,全國到處是寺是僧,不足為怪了。造寺惟恐不大不壯不高不多不珍奇瑰怪,無有人力可及而不為者。”唐文宗曾對宰相說,古時三人共食一農人,今加兵佛,一農人乃為五人所食,其中吾民尤困於佛。文宗本想廢佛,因佛教勢力強大(僧徒與宦官勾結),不能發動。唐武宗繼位,發怒說,使我民窮困的是佛。下詔廢佛,光拆去山野招提和蘭若(私立的僧居)四萬所(李德裕《賀廢毀諸寺德音表》作四萬六千六百餘所),還俗僧幾達十萬人。會昌五年(八四五年),規定西京留四寺,留僧十人(當是每一寺留十人),東京留二寺,天下所有節度觀察所治州三十四處得留一寺,留僧照西京例。其他刺史所在州不得有寺。派遣禦史四人巡行天下,督促實行。禦史乘驛馬還沒有出關,天下寺連屋基都已經挖掉,足證佛寺惡貫滿盈,民眾對佛寺憎惡已極。凡廢寺(朝廷賜名號的僧居)四千六百餘所,僧尼還俗二十六萬五百人(李《表》作還俗僧尼並奴婢共約四十一萬餘人),釋放奴婢十五萬人,良人被奴役的比僧尼加倍,約五十余萬人(例如禪宗南宗始祖慧能投寺出家,被派為舂米行者)。沒收良田數千萬頃(杜牧及《會昌拆寺制》均作數千萬頃,孿《表》作數千頃,疑是數十萬頃)。奴婢每人給田百畝,編入農籍,其餘被霸佔的民財,一概沒收充公。一個寺裏管事僧(統治僧)不過數人。以不空遺囑為例,有資格在遺囑上署名的只有宜歲、典座、都維那、寺主、上座連不空本人共六名,假如一寺統治者六人,四千六百寺共二萬七千六百人,這部分人佔有奴婢十五萬人,一個統治僧平均有奴婢五六人,再加被奴役的良人(農奴)五十余萬人,一個統治僧佔有奴婢和農奴在二十人以上。顯然,佛寺是行施大騙局的機關,所有奴婢。(例如梁武帝投佛寺為奴,算是功德)、行者(農歎)財產都是騙來或霸佔來的。它又是大批寄生動物(統治僧)的養育場,這個養育場保存並發展著奴隸制度和封建農奴制度。從天竺移植過來的落後制度,在中國借宗教迷信的力量,大大發達起來了。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

總網頁檢視次數

熱門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