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抗击沙俄入侵东北的战争
第一节 沙俄入侵东北的准备及部署
東北三省幅員遼闊,物産豐富,是我國反抗外敵入侵的戰略要地。沙俄對我國東北地區的侵略擴張由來已久。十九世紀七十年代以後,沙俄政府爲了滿足資本主義的發展和封建貴族向外擴張的需要,進行了一系列的軍事改革:規定沙皇爲俄軍的最高統帥,陸軍大臣負責指揮全軍的作戰和訓練;全國實行普遍義務兵役制,降低士兵服役年齡,擴大新兵來源;改進士兵訓練和軍官培訓制度,提高官兵素質;在全國建立十五個軍區,加強平時對軍隊的訓練和戰時對軍隊的指揮;整頓陸軍體制,精簡非戰鬥部隊,将野戰部隊和炮兵各增加60%;改進和統一軍隊的裝備,使用射程爲兩千米的納甘特步槍和馬克沁機槍,統一了野炮、騎炮、野戰臼炮的形制,海軍艦隊也得到了加強。至十九世紀末,沙俄已發展成爲一個極富侵略性的軍事封建帝國主義國家。中日甲午戰争以後,我國東北地區進一步成爲沙俄推行其向遠東侵略擴張政策的重要目标。在侵略我國東北地區的步驟上,沙俄當時有兩種主張:以陸軍大臣庫羅巴特金和外交大臣穆拉維約夫爲代表的封建軍閥、貴族和軍事工業資本家,主張直接進行軍事占領;以财政大臣維特爲代表的新興工業壟斷資本家和金融資本家,則主張以經濟掠奪手段實現最終征服。沙皇政府綜合兩種主張,決定采取雙管齊下的侵華政策。
1896年,沙俄以聯合德、法幹涉日本還遼“有功”,誘迫清政府與之簽訂《中俄密約》和《中俄合辦東省鐵路公司合同章程》,攫取了西伯利亞大鐵路中國段(中東鐵路)的建築權。這條鐵路通過黑龍江、吉林兩省,直達海參崴(今蘇聯符拉迪沃斯托克),不但便于沙俄對我國東北地區進行經濟掠奪,而且便于軍事侵略。維特當時就露骨地宣稱:有了這條鐵路,俄國就能在任何時間内,在最短的路線上,把自己的軍事力量運到海參崴及集中于滿洲、黃海海岸及離中國首都的近距離處,并促進附屬于中國的部族和俄國接近。①1898年3月,沙俄又通過《旅大租地條約》,取得了從哈爾濱經寬城子(今長春)、奉天(今沈陽)至旅順、大連的中東鐵路支線築路權。同年5、6月間,沙俄大批鐵路員工進入我東北三省,并從山東、直隸及當地雇用二十多萬中國民工,分十九個工區,開始全線修築鐵路。通過築路,沙俄得以派遣各種人員,搜集東北三省的政治、經濟、軍事情報。同時,又以“護路”爲名,向鐵路沿線派遣了六千餘名武裝“護路隊”。此外,還在哈爾濱設立有二千五百餘人駐守的鐵路警備司令部。
爲适應侵略戰争的需要,沙俄在搶修中東鐵路的同時,又采取各種手段,控制東北地區的内河航運、公路交通以及外海通路。當時,東北三省的額爾古納河、黑龍江、烏蘇裏江、松花江等主要河流及其支流的航運,幾乎均被沙俄所壟斷。沙俄“阿穆爾汽船公司”擁有各種運輸船三百餘艘。其中有專爲适合松花江航行而建造的汽船;有由十三艘大型汽船組成的運載量達一萬五千餘噸的海上運輸隊。 1900年4月,中東鐵路千餘公裏的路基和大部分鋪軌工程已經完工,中東鐵路支線除中段二百餘公裏外,也已竣工。至此,沙俄幾乎完全控制了我國東北地區的交通命脈,爲戰時運送兵員和軍需物資創造了條件。①
爲了實現鲸吞我國東北三省的野心,沙俄還加緊進行大規模入侵的軍事準備。自中日甲午戰争以後,沙俄在我國東北邊境地區的兵力日益增加,到1900年6月初,統轄黑龍江以北、烏蘇裏江以東大片地區的沙俄阿穆爾軍管區,已有兵員九萬八千餘人,馬一萬五千餘匹。②除要塞及留守部隊外,這些部隊大部駐紮于我國東北三省當面的俄國各邊境城鎮,如海參崴、雙城子(今烏蘇裏斯克)、伯力(今哈巴羅夫斯克)、海蘭泡(今布拉戈維申斯克)、赤塔等地,直接窺視和威脅清軍行動。
與此同時,沙俄還加強了旅順軍港的建設,使其成爲具有一定獨立作戰能力的軍事基地。至1900年7月初,沙俄駐旅大兵力達兩萬三千三百餘人,遊弋于黃海、渤海的各種鋼鐵軍艦達四十一艘,水雷艇三十艘,控制了從黃海經朝鮮海峽及日本海抵海參崴的通路,溝通了南北各據點間的聯系。
從1900年6月初開始,沙俄最高當局即密切注視着我國直隸地區義和團運動發展的趨勢,尋找進攻我東北三省的時機和借口,同時加緊進行戰争準備。6月8 日,沙俄政府宣布關東一帶進入戰争狀态,命令軍隊作好臨戰準備。6月15日,陸軍大臣庫羅巴特金命令駐伯力的阿穆爾軍事總督格羅傑科夫中将,制訂進攻東北義和團及清軍的作戰計劃。6月17日,八國聯軍侵占大沽,沙皇尼古拉二世便于6月23日宣布,首先在阿穆爾軍管區進行戰争動員,全區進入戰争狀态,并立即編組先遣軍。接着,在沙俄亞洲部分的西伯利亞、土耳克斯坦軍管區以及歐洲部分的某些地區進行戰争動員。7月6日,尼古拉二世宣布自任俄軍總司令,陸軍大臣庫羅巴特金任總參謀長。不久,沙俄陸軍部下令将原駐阿穆爾地區的西伯利亞軍改編爲西伯利亞第一軍,并将新征調的部隊進行統一編組和部署:
西伯利亞第一軍:集結于旅大、海參崴。作戰部隊約三萬四千三百餘人,計有步兵四個旅(共三十二個營)、騎兵十四個連、工兵一個營又一個連、炮兵兩個營又六個連(裝備各種火炮九十六門)。
西伯利亞第二軍:集結于伯力。作戰部隊約三萬六千二百餘人,計有步兵四個旅(共三十二個營)、騎兵一個混成師(共二十七個連)、工兵一個營(一說一個營又兩個連)、炮兵兩個營又七個連(裝備各種火炮九十門)。
西伯利亞第三軍:集結于赤塔、涅爾琴斯克(原尼布楚)等地。作戰部隊約三萬一千三百餘人,計有步兵四個旅(共二十八個營)、騎兵一個師(共二十五個連,其中有一個裝備六門炮的騎炮連)、工兵四分之三個營、炮兵九個連(裝備各種火炮七十門)。
登陸軍:集結于海參崴、雙城子。作戰部隊約三萬三千七百餘人,計有步兵四個旅(共三十二個營)、騎兵十三個連(一說十一個連)、工兵一個營又一個連、炮兵三個營又一個連(裝備各種火炮七十八門)。
以上共有作戰部隊約十三萬五千餘人,火炮三百二十八門。此外,各要塞和軍區尚有留守部隊四萬餘人。
7月14日,八國聯軍攻占天津。清廷因京城危急,已無力顧及東北三省的危局。沙俄陸軍部抓緊這一時機,分別于7月18日和22日(俄曆7月5日和9日)緻電在伯力的格羅傑科夫和在旅順的阿列克謝也夫,指示俄軍三路從北部(鐵嶺以北,含吉林、黑龍江省)、一路從南部(盛京省)進攻中國東北地區:北部由西伯利亞第二軍、第三軍及登陸軍一部擔任主攻,司令部設于伯力,阿穆爾軍事總督格羅傑科夫中将任總指揮;南部由西伯利亞第一軍及登陸軍一部擔任主攻,司令部設于旅順,關東省(沙俄擅自設立)總督阿列克謝也夫海軍中将任總指揮。沙俄陸軍部作戰指示的要點是,多路出兵,攻取齊齊哈爾、哈爾濱、吉林、長春、奉天等重要城市,以實現分進合擊、速戰速決,迅速奪取東北三省的戰略目的。經格羅傑科夫和阿列克謝也夫建議對上述方案作某些調整,沙俄陸軍部最後決定按下述五路部署進攻:
西北路:以集結于赤塔、涅爾琴斯克的西伯利亞第三軍一部爲主力,越過阿巴該圖,向東南進攻呼倫貝爾(今海拉爾市)、齊齊哈爾,爾後會同北路俄軍及東北路俄軍一部,向吉林、奉天推進。
北路:以集結于海蘭泡的西伯利亞第三軍一部爲主力,渡過黑龍江,向南進攻瑷珲(今愛輝南)、墨爾根(今嫩江)、齊齊哈爾,爾後會同西北路俄軍及東北路俄軍一部,向伯都讷(今扶餘)、長春推進。
東北路:除派兵一部支援海蘭泡俄軍作戰外,以集結于伯力的西伯利亞第二軍爲主力,沿黑龍江、松花江水路,向西南進攻三姓(今依蘭)、呼蘭、哈爾濱,與“ 護路隊”裏應外合攻占哈爾濱後,分兵一部向東進攻甯古塔(今甯安),另一部向西助攻齊齊哈爾,爾後會同西北路和北路俄軍,向吉林、奉天推進。
東南路(分兩個方向進攻):一部以集結于雙城子、海參崴的西伯利亞第一軍及登陸軍爲主力,向西進攻牡丹江、葉河甯古塔;另一部從克拉斯基諾出發,向西進攻珲春、鄂摩和。爾後合力向吉林、奉天推進。
南路:以集結于旅大的西伯利亞第一軍和登陸軍一部爲主力。一部從水路進攻營口(今營口市);另一部從陸路進攻熊嶽、蓋平(今蓋縣)。爾後向遼陽、奉天推進,并在鐵嶺同北部戰場的四路俄軍會合。
在部署上述五路進攻的同時,沙俄政府又向我東北三省鐵路沿線增派“護路隊”,使其由原來的六千餘人增至一萬一千人,借以牽制東北三省清軍的行動,策應各路俄軍的進攻。
第二节 清朝在东北三省的设防和战备
正當沙俄劍拔弩張,準備向我東北地區發動大規模武裝入侵之際,關内戰事十分吃緊,因此,東北三省隻能依靠原有駐軍和防禦設施,抗擊入侵之敵。至1900 年6月止,東北三省共有防、練軍一百一十七營三哨。其中盛京省五十二個營,吉林省二十九營三哨,黑龍江省三十六個營。按編制計算,總數可達五萬八千餘人,但實際不足五萬人。以後各省又進行擴兵,人數稍有增加。此外,東北地區尚有四萬四千餘名戰鬥力很低的八旗兵。這些清軍裝備的武器,除一部分由國外進口、内地撥給和吉林機器局仿制的毛瑟、曼利夏步槍及克虜伯、格魯森火炮外,還有不少擡槍、擡炮及其它舊式火炮。
除清軍外,東北三省還有義和團及人民群衆協助清軍抗敵。但義和團運動的規模不如關内,力量沒有關内強,組織更爲分散,所以難以承擔較大的作戰任務。
東北三省的将軍及其他軍政要員,在如何對待沙俄入侵這一重大原則問題上,存在着根本的分歧,嚴重地影響了戰争準備。
黑龍江将軍壽山,在沙俄重兵壓境,形勢危急之際,多次上奏朝廷,曆陳沙俄“乘我畿輔危急,日爲增兵之謀”的種種事實,認爲戰争不可避免,提出了“不得不戰”、“不可不戰”、“不可失機”等抗戰主張。①他還分析了抗戰的有利形勢,認爲:甲午戰争以後,人們“負痛方深”;義和團的興起,足見民心對沙俄之忿恨;在軍事上,可扼守陸路要地,以靜待動,截擊深入我境、前後不能相顧的俄軍。爲了集中力量守衛邊防,他建議朝廷“先清内患”,對沙俄“護路隊”采取必要的防範措施。盛京副都統、育字軍總統晉昌,積極支持壽山的主張。他建議三省聯爲一氣,并力抗戰。伯都讷副都統嵩昆,也贊同壽山等人的抗戰主張。但是,吉林将軍長順和盛京将軍增祺,卻極力反對壽山和晉昌等人的正确意見,認爲“當此各國合謀,何可再樹一敵”②,主張對沙俄的進逼實行不抵抗主義。
由于上述分歧,三省無法進行統一部署。主戰的黑龍江将軍壽山,隻能調派本省的力量,加強戰略要地的防禦。1900年7月8日,沙俄阿穆爾總督格羅傑科夫以“護路”爲名,要求将數千俄軍經瑷珲、齊齊哈爾運往哈爾濱。壽山嚴詞拒絕了沙俄侵略者的無理要求,并積極進行臨戰準備。他奏請清廷分別委任瑷珲副都統鳳翔、呼倫貝爾副都統依興阿、通肯(今海倫)副都統慶祺爲北、西、東三路翼長,分別指揮三路戰守;委任安徽候補知縣程德全爲行營營務處,負責來往聯絡。此外,還向清廷請求調撥糧饷,商請盛京、吉林兩省勻撥槍械彈藥等物,準備抗擊沙俄的進攻。
畏敵怯戰的吉林将軍長順則根本不作臨戰準備。練軍六營約三千人仍然分布在各城鎮;新募五營散駐于鐵路沿線;主力靖邊防軍十八營三哨,分布在三姓、甯古塔、珲春等七個城鎮。同時,長順還在6月底7月初以“奉旨招練”爲名,對伊通、寬城子、伯都讷、哈爾濱一帶的義和團進行嚴密控制,并遣散鐵路沿線的大量民工。此外,對哈爾濱等地的沙俄“護路隊”不采取任何防範措施,任其在哈爾濱至雙城子的鐵路以及松花江沿線自由往來。
由于晉昌的積極主戰及義和團鬥争的影響,盛京省作了一定的防禦準備:西部由仁字軍、奉軍共八營兩哨駐守錦州、山海關一帶;北部由仁字軍、奉軍共六營駐守開原、鐵嶺一帶;東部有四營清軍駐守鳳凰嶺、岫岩一帶;南部由晉昌自率育字軍十餘營駐守熊嶽、海城一帶。
第三节 战争经过
1900年7月下半月,俄軍作戰部署就緒後,即以“護路”和幫助中國政府“平定叛亂”爲名,悍然對我國東北三省發動全面進攻。東北三省軍民和義和團,爲了保家衛國,在非常困難的情況下,同侵略軍展開了頑強的戰鬥。
一、瑷珲和呼倫貝爾方向的作戰及黑龍江省的陷落
璦琿(今愛輝縣愛輝鄉),位于黑龍江中遊右岸,與它隔江相望的是江東六十四屯①,由瑷珲副都統管轄。瑷珲北面的黑河屯(今愛輝縣)則同沙俄邊城海蘭泡隔江相望。小興安嶺自西北向東南長約四百公裏,海拔六百至一千米,是黑龍江省北部的天然屏障。瑷珲方向駐有清軍步、騎兵十六個營,由瑷珲副都統鳳翔指揮,守衛着南至富拉爾基屯、北至五道霍洛卡之間約七十五公裏的江岸。守軍裝備有鋼制火炮八門、舊式火炮十六門,水師營有小船十餘艘。
俄軍在海蘭泡集中了步兵三個營又三個連、騎兵七個連、炮兵兩個連,加上地方部隊及其它武裝力量兩千餘人,共約七千餘人,配有二十八門火炮。由格裏勃斯基中将指揮。
7月15日,海蘭泡俄軍企圖從黑河屯偷渡過江,被清軍擊退。16日,俄軍大肆搜捕海蘭泡中國居民②。次日上午,俄軍将三千餘名中國居民趕至黑龍江邊,進行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俄兵各持刀斧,東砍西劈,斷屍粉骨”。至21日,五六千中國同胞慘遭殺害,緻使“骸骨飄溢,蔽滿江岸”。③與此同時,俄軍馬隊焚燒江東六十四屯,并将七千多居民驅入江中溺死。列甯曾在《火星報》上發表文章,強烈譴責沙俄侵略者“殺人放火,把村莊燒光,把老百姓驅入黑龍江中活活淹死,槍殺和刺死手無寸鐵的居民和他們的妻子兒女”①等野獸般的暴行。
沙俄侵略軍的獸行,激起了瑷珲人民和清軍官兵的無比義憤。鳳翔于7月17日晚派船接運難民,并令千餘清軍從下遊過江,抄襲俄軍後路。18日淩晨,渡江清軍襲擊俄軍博爾多屯哨所,同五百名俄軍激戰四個多小時,斃傷敵人百餘名,焚毀彈藥庫一座。當晚,清軍撤回瑷珲。
爲了保證黑龍江的航運和加強進攻瑷珲的俄軍兵力,格羅傑科夫按照原定方案,于7月下旬從伯力和斯特列津斯克兩地,調遣步兵九個營、騎兵三個連、炮兵一個連,攜各種火炮四十門,組成兩支增援部隊,沿黑龍江兩岸西進。這支俄軍沿途搗毀清軍各哨卡,于8月初抵達海蘭泡。
8月2日,俄軍開始進攻瑷珲。爲迷惑清軍,俄軍一部由瑷珲對岸渡江佯攻,主力則由蘇鮑齊奇少将率領,從黑河屯上遊偷渡過江。駐守黑河屯一帶的三營清軍,在統領崇昆山指揮下憑壕堅守,同上岸俄軍激戰四小時後,退守瑷珲。俄軍一萬四千餘人,于4日晨越過瑷珲北面的卡倫山,從北、東、南三面進攻瑷珲城。守軍三千餘人頑強抵禦,城内的義和團及居民也奮起參戰。俄軍以優勢炮火猛轟城垣。激戰一天後,守軍不支,由鳳翔率領撤至城西南四十餘公裏的北二龍和額雨爾(驿站)一帶的山口。撤退過程中,有三百餘名清軍于城郊被俄軍包圍,最後全部犧牲。8月5日,俄軍入城,城内居民同侵略者逐屋争奪,一千五百餘人英勇戰死。俄軍每前進一步,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俄軍攻占瑷珲後,即調整部署。蘇鮑齊奇被晉升爲中将,并奉命前往旅順,負責指揮奉天方向的作戰,同時調一部分俄軍随同前往,以增加南戰場的兵力。其餘俄軍由倫年卡姆普夫指揮,繼續追擊清軍。8月6 日,倫年卡姆普夫率領四個半連騎兵組成的“快速支隊”,攜火炮兩門,直逼額雨爾。其餘俄軍除守城者外,随後跟進。
退守額雨爾的清軍,依山挖壕築壘,憑險堅守。俄軍逼近後,清軍突然發炮轟擊,斃傷敵四十人,予俄軍“快速支隊”以迎頭痛擊。俄軍在正面進攻受挫後,便派一個連從右翼迂回至清軍側後。鳳翔見兩面受敵,又見俄軍援兵趕到,乃率部退守北大嶺山口(今大青山)。
北大嶺山口森林密布,地勢險要,是小興安嶺的重要隘口。鳳翔率部(八九個營約四千人)退守該地後,又從省城開來兩營援軍,兵力增至五千人,并有火炮十門。當地鄂倫春族人民,也組織騎隊約五百人,自動前來參戰。鳳翔決定利用有利地形,于山口兩側挖掘戰壕,将部隊蔭蔽于壕内,誘敵深入嶺底,然後從兩側發起突然攻擊。8月13日(一說8月10日),俄軍“快速支隊”進入北大嶺山口,埋伏在兩側的清軍,出敵不意,槍炮齊發,猛擊俄軍。鄂倫春騎隊也勇敢殺敵。俄軍遭此伏擊,亂作一團,倉皇後撤。鳳翔督軍趁勢追擊三十餘裏,殺敵甚衆。正當清軍勇猛追敵之際,鳳翔不幸堕馬犧牲。鳳翔自瑷珲交戰以來,左腿右臂先後受傷,仍然身先士卒,指揮清軍英勇頑強地抗擊數倍于己的侵略軍,是一位出色的愛國将領。他犧牲後,由鎮邊新軍後路統領恒玉署理北路翼長,率領清軍繼續構築工事,扼守北大嶺山口。
倫年卡姆普夫在“快速支隊”兩次受挫後,認爲“以現有騎兵部隊的兵力不可能在山地作戰”①。8月15日,其後續部隊到達後,便調整部署,改變戰術:先以炮兵逼近北大嶺山口,用二十餘門火炮轟擊山口兩側的清軍陣地;同時利用山林和夜暗,派出兩營步兵迂回至清軍側後,攻擊清軍的辎重隊。清軍腹背受敵,被迫于16日撤往墨爾根。此時,該路清軍僅剩七百餘人,由恒玉率領退守讷谟爾河南岸。8月17日,俄軍占領墨爾根後,暫停進攻,等待西北路俄軍到達後,再會攻齊齊哈爾。
正當北部清軍在瑷珲抗擊俄軍時,西北部呼倫貝爾一帶的清軍也展開了抗擊俄軍的作戰。
西北部的清軍由呼倫貝爾副都統兼翼長依興阿指揮,共有步騎兵十個營,裝備克虜伯炮四門、小鋼炮兩門。呼倫貝爾西北有大道直通粗魯海圖,西面則有正在修建的中東鐵路通往阿巴該圖方向。
沙俄陸軍部原命西北路俄軍由粗魯海圖發起進攻。依興阿發現俄軍這一企圖後,“以重兵北扼粗魯海圖,……複以偏師駐紮海拉兒[爾]河兩岸,西扼阿普[巴] 該圖”①。俄軍發覺清軍上述部署後,便改變了進攻路線。7月25日,奧爾羅夫少将率步兵四個營又一個連、騎兵一個團又三個連、騎炮兵一個連,随帶六門火炮,改從阿巴該圖進犯完工車站。呼倫貝爾副都統依興阿聞訊後,急派統領全德率步騎五個營馳往完工迎戰。該部于7月29日出發,次日同敵軍遭遇。俄軍以火炮轟擊清軍,步兵由正面進攻,騎兵沖擊清軍左翼。清軍立足未穩,倉卒接戰,傷亡九百餘人。呼倫貝爾城一帶的守軍紀律松弛,且有不少是新募之兵,當得知完工戰敗的消息後,即“漫散逃走,衙署官兵亦皆因之逃竄一空”②。7月31日,依興阿放棄呼倫貝爾,率部退守雅克嶺,“以爲省城西路之藩籬”。俄軍占領呼倫貝爾後,血腥屠殺居民三千餘人。
雅克嶺原有義勝軍左路五營防守,加上從完工撤退的清軍,共約九個營。8月8日,俄軍“快速支隊”約六七個連追至嶺前,見地勢險峻,未敢進攻,就地停止待援。8月10日,清軍各路統領會商,決定由統領保全率鎮邊陳軍四營、統領吉祥率義勝軍二營出嶺截擊孤軍深入的俄軍。8月11—13日,出擊的清軍三戰三勝,“踏破俄營九座,壓追二百餘裏”③。14日晨,清軍緊追至呼倫貝爾附近的小橋子、黑山嘴一帶。由于同樣犯了孤軍深入、後援不繼的錯誤,被俄軍大隊四面包圍。清軍在突圍中死傷甚衆,統領保全中彈陣亡,吉祥被迫督隊後撤。不久,奧爾羅夫率俄軍主力向雅克嶺發起攻擊,并派先頭部隊從火燎溝口抄襲清軍後路。清軍前後遭敵炮擊,部隊潰敗,雅克嶺被俄軍侵占。
北路小興安嶺的要隘北大嶺山口和西北路大興安嶺的重要據點雅克嶺陣地的失守,使省城齊齊哈爾失去了兩大屏障。俄軍遂從北路、西北路長驅直入。8月21 日,北路俄軍進入博爾多(今讷河),抵達讷谟爾河北岸。在此嚴重形勢下,壽山指令恒玉堅守讷谟爾河南岸,令副都統薩保在省城齊齊哈爾挖壕固守,同時還加緊操練義和團,“恃爲長城”。正當壽山準備繼續抗戰時,忽然接到了清廷于8月7日命李鴻章爲全權大臣向八國聯軍求和的上谕。鑒于“朝廷業已遣使求和”,東北亦不能例外,壽山遂派程德全赴讷谟爾河北岸俄軍軍營議和。8月25日,雙方議定:俄軍不得進入齊齊哈爾城内,隻駐于城外。8月28日,俄軍抵達城郊時,竟背信棄義地炮擊後撤的清軍。壽山見大局已不堪收拾,于8月30日自殺身亡。俄軍于當天占領齊齊哈爾,清軍南撤至伯都讷。西北路俄軍在越過大興安嶺後,于8 月30日占富拉爾基,9月4日與北路俄軍會師于齊齊哈爾。俄軍将市内的軍械、糧饷、财物搶劫一空。9月6日,倫年卡姆普夫率突擊隊由齊齊哈爾出發,向伯都讷、長春、吉林方向進犯。
在黑龍江省的抗戰中,全省大部分軍民表現出了同敵人血戰到底的英勇氣概。黑龍江将軍壽山,在上受朝廷壓制,周圍有投降派梗阻的情況下,仍然積極領導黑龍江省清軍英勇抗敵。在他的影響下,不少愛國官兵拚死作戰,血染戰場。尤其可貴的是,壽山在臨死前仍上奏朝廷,建議将來收複黑龍江省之後,實行招民開荒,屯墾戍邊,充實邊防的政策,使黑龍江成爲“内政孔修,外侮足禦”①的富強之省。象壽山這樣積極抗戰,至死不忘祖國山河的清軍将領,在當時是爲數不多的。
黑龍江省如此迅速地失陷,從客觀上看,主要由于清軍兵械兩绌。以三十六個營分守四千多公裏的水陸邊界和腹地要點,兵力顯然不足,且分兵各處,難于互相應援,因而在大小興安嶺主要隘口失守後,清軍已無力組織有效的抵抗。從主觀上看,與壽山的作戰指揮不盡得當也有關系。7月初,壽山雖相對集中兵力,加強了邊沿城鎮的防禦,也有扼守陸路要地和截擊深入腹地之敵的考慮,但在實際部署上,卻沒有真正做到。邊沿城鎮失守後,部隊隻得在後撤過程中臨時構築工事,倉卒防禦。這種防禦,隻能阻擋小股俄軍于一時,難以抗擊其主力部隊的進攻。在戰鬥中,清軍隻注意正面阻擊敵人,忽視了俄軍的迂回包抄戰術,以緻幾個重要隘口都是在腹背受敵情況下失守的。此外,壽山最後輕信“協議”,準許俄軍進駐齊齊哈爾城外,又不采取有力的防範措施,結果在後撤時遭敵炮擊,齊齊哈爾爲俄軍輕易攻占,這不能不說是一大失策。
二、拉哈蘇蘇、雙城子、珲春方向的作戰及吉林省的陷落
當北路俄軍在海蘭泡大肆屠殺中國居民時,東北路俄軍由薩哈羅夫少将率領步兵四個營、騎兵四個連、炮兵兩個連及一個工兵排、一個電信排、一個醫療救護隊,随帶火炮二十六門,分乘二十二艘江輪和五十六艘拖輪,從伯力出發,沿黑龍江西進,于7月22日到達拉哈蘇蘇(今同江)。駐守該地的清軍稍事抵抗即行撤退。俄軍占領松花江口這一要點後,留兵一部駐守,主力随即溯松花江進犯三姓城。三姓位于松花江南岸,西瀕牡丹江,東臨倭肯河,是吉林北部水陸交通重鎮。三姓副都統農英阿率八營清軍(有火炮二十二門)駐守該地,沿江還駐有水師營。7月27日,俄軍攻占了城外北面和西面的清軍陣地,接着于28日上午9時,水陸兩路夾攻三姓城。守軍英勇抵抗,激戰至下午4時,擊沉俄輪一艘,斃傷敵軍多人。終因俄軍炮火猛烈,其後續部隊又相繼登岸,清軍傷亡嚴重,被迫撤退。俄軍占領三姓,槍殺居民,焚燒房屋,然後登輪向哈爾濱進犯。
哈爾濱是中東鐵路的樞紐,原駐有沙俄“護路隊”兩千餘人,因受義和團的攻擊,各地“護路隊”陸續向哈爾濱集中,此時總數已逾四千人。壽山在部署黑龍江戰守時,奏請清廷委任通肯副都統慶祺爲東路翼長,率領六營清軍,駐紮于松花江口至呼蘭沿線各站,防禦俄軍從東面入侵黑龍江省。鑒于哈爾濱爲三省腹心之地,又嚴重威脅黑龍江省的後路,壽山于 7月初曾約請吉林清軍會攻哈爾濱,先清除哈爾濱“護路隊”,然後專注北方邊防。由于吉林将軍長順極力阻撓,此計未能實現。
7月26日,當俄軍逼近三姓,形勢極爲嚴重時,壽山毅然命令慶祺率清軍四營,統領定祿、穆隆阿、公培珍及營官富德等各率所部清軍,進攻哈爾濱沙俄“護路隊”司令部。因敵人已有戒備,清軍遭到伏擊,傷亡三百餘人,退守呼蘭。8月3日,薩哈羅夫所部俄軍進占哈爾濱,同“護路隊”會合。
俄軍奪占哈爾濱後,迅速溝通了與雙城子方向俄軍的聯系。9月1日,又派遣一個支隊乘坐滿載糧食彈藥的列車,前往齊齊哈爾,以加強該處俄軍。9月12日,俄軍從哈爾濱發兵北攻呼蘭,清軍棄城退走。俄軍在呼蘭大肆搶劫勒索,并将清軍庫藏軍火“盡數搬出,或毀或運,或投深井,或擲大河”①。
在薩哈羅夫率東北路俄軍向哈爾濱方向進犯的同時,集結于雙城子、克拉斯基諾的東南路俄軍,分別向甯古塔和珲春發起進攻。
7月中旬,奇恰戈夫少将率俄軍步兵兩個營、炮兵一個連、騎兵兩個半連及“護路隊”若幹人,攜火炮六門,從雙城子向甯古塔進犯。甯古塔是牡丹江畔的曆史名城,吉林東部的重要屏障。該城駐有清軍十餘營,連同楊玉麟的民團組織鎮東軍及義和團,共約六七千人,分守葉河炮台、牡丹江渡口和甯古塔城。7月18—19 日,俄軍進攻葉河及牡丹江渡口,被清軍擊退。時值雨季,山洪爆發,俄軍騎兵行動受阻,加之兵力不足,便于鐵路附近“堅築高壘”,等待援軍。
7月27日,艾古斯托夫少将率俄軍步兵六個營、炮兵三個連、騎兵兩個連、工兵半個連,攜帶火炮二十門,從克拉斯基諾出發,向珲春進犯。珲春西瀕圖們江,北倚大盤嶺,由清軍幫辦英聯率靖邊軍六個營駐守,并有劉永和率領的忠義軍協助防守。清軍重點防守城南九十裏的黑頂子和城東南八裏、城西南十裏的三處炮台。 7月30日,俄軍首先炮轟黑頂子炮台,接着進攻其餘兩座炮台。清軍及忠義軍發炮還擊,斃傷俄軍二百餘人。激戰至下午2時,城外炮台相繼被毀,同時,城内外國商民趁機縱火作亂,英聯被迫率部退至城外。俄軍占領珲春後,因進攻甯古塔的兵力不足,艾古斯托夫即率部折往雙城子,旋即西向增援甯古塔方向的俄軍。
進攻甯古塔的俄軍得到增援後,于8月26日夜逼近葉河。次日晨,控制了清軍陣地對面的高地,同時,其騎兵直插葉河至甯古塔的大道。葉河守軍恐後路被斷,便主動退往甯古塔。
當清軍和劉永和的忠義軍在葉河、甯古塔堅守時,躲在省城吉林的長順卻加緊進行投降活動。8月13日夜,他煽動部分受官府控制較嚴的義和團民殺害了義和團首領敬際信及四十名團衆。8月25日,又令已革記名副都統黑龍江協領達桂前往哈爾濱,向俄方卑屈求和,約定兩軍相見,以白旗爲先,各不開槍,讓路而行。随後,又令各路防軍“遇俄兵時切勿開槍,免緻重開釁端”①。消息傳至甯古塔,守軍即退至鄂摩和。俄軍于8月29日進入甯古塔,9月7日又占鄂摩和。9月22 日,俄軍先頭部隊進入吉林城。與此同時,倫年卡姆普夫率齊齊哈爾的北路、西北路俄軍南下,于9月23日進入吉林城。9月30日,進占甯古塔的東南路俄軍大隊也趕至該處。侵略軍入城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吉林銀元廠的白銀數十萬兩被搶劫大半,城内的兵工廠和炸藥均被毀壞。厚顔無恥的長順,卻對俄軍格外優待,備牛羊以犒俄師,對俄軍所索軍需差役,全部應承,并令吉林所屬各府廳州縣,“遇俄兵至,均照和約款接”②,充分暴露了賣國賊的可恥嘴臉。
三、海城、遼陽一帶的作戰及盛京省的陷落
八國聯軍于7月14日攻占天津後,沙俄陸軍部即于7月22日命令駐旅順的俄軍暫停向直隸增兵,迅速前往營口,攻擊清軍和鎮壓鐵路沿線的義和團,進占遼東半島。阿列克謝也夫立即集中步兵二十個營、騎兵十六個連、炮兵五個連,分兩部向北進攻:一部沿中東路支線北上,一部由水路增援營口、大石橋(今營口)的俄軍。爾後進攻海城、遼陽、奉天。
盛京省鄰近直隸,義和團反帝愛國運動的聲勢甚大,7月初就拆毀了海城至開原的鐵路橋房,并經常成群結隊,以刀斧、鐵棍、火槍同沙俄“護路隊”交鋒。7月中旬,遼陽、鞍山一帶的義和團及清軍,将遼陽的 “護路隊”二百餘人圍困三晝夜,迫使其向營口逃竄。7月15日,駐大石橋的“護路隊”在米辛克上校率領下反撲海城,奪占唐王、亮甲各山,接連向城内開炮,擊毀城樓。義和團及清軍奮力抵抗,斃傷敵七十餘人,并乘勢追擊,迫使沙俄“護路隊”龜縮于大石橋、營口一帶,不敢輕易出動。
7月25日(一說27日),沿鐵路北進的俄軍占領熊嶽,8月1日占領蓋平。8月4日,沿水路向北進攻的俄軍在營口登陸,占領營口道署。駐守營口的清軍騎兵三個營又三個哨,稍戰即潰,僅義和團三百餘人同俄軍英勇搏鬥。
主張抗戰的盛京副都統晉昌,見形勢危急,于8月上旬親赴海城指揮作戰。海城位于中東路支線上,西、北兩面爲平原,東、南兩面爲山地。當時駐有育字軍、奉字軍及縣屬地方武裝四千餘人、義和團千餘人,共有火炮八門。晉昌抵海城後,決定依托城西南十多裏的唐王、亮甲等陣地抗擊敵人。8月9日,俄軍少将弗列舍爾率步兵兩個團又兩個連、騎兵四個連、炮兵五個連,從大石橋出發,分三路進攻海城。8月10日,俄軍炮擊虎獐屯(今虎莊屯),清軍退守鄧家台,11日又退守唐王、亮甲等山。俄軍追至唐王山,集中炮兵火力轟毀清軍各陣地。晉昌率部退守城東北的雙山。8月12日,俄軍夾攻雙山。晉昌恐後路被斷,即撤向遼陽,俄軍乘勢占領海城。
正當海城前線激烈戰鬥之際,增祺夥同盛京戶部侍郎清銳,于8月 11日竟在奉天殺害了義和團首領劉僖祿、張海及六十餘名團衆。接着又下令各州縣将抗戰的義和團衆“一律查拿法辦,以絕根株”①。海城失陷後,增祺急忙派員至營口向俄軍乞降,遭敵拒絕。在這種險惡形勢下,晉昌多次上奏朝廷,請求“收整隊伍”,“廣招民團”,同侵略軍進行持久作戰,并斥責投降派一遇敵人“均執旗迎降”的醜惡行徑。
俄軍進占海城前夕,正是八國聯軍向北京大舉進犯之時。沙俄爲在關内攫取更大的利益,決定抽調遼東戰場的部隊,迅速“從營口或經旅順投向大沽口”②。這樣,俄軍侵占海城後,隻得屯兵等待,不敢繼續北犯。清軍也未乘機反擊,與敵處于相持狀态。
9月初,沙俄從其歐洲部分抽調來的兩個步兵團、一個炮兵連抵達旅順。9月21日,蘇鮑齊奇中将也奉命到達營口。旅順俄軍遵照沙皇8月6日發出的八國聯軍占領北京後,旅順俄軍的“主要任務将是攻占奉天,并征服盛京全省”的指令③,加緊進行北犯的各種準備。
至9月下旬,營口、海城一帶的俄軍已有步兵十一個營、騎兵四個連、炮兵十個連,随帶火炮四十門。侵略軍分左、中、右三路向北進犯:弗列舍爾少将率左路進攻牛莊;蘇鮑齊奇親自指揮中、右兩路進攻鞍山。
當時,駐守牛莊、鞍山、遼陽一帶的清軍,除晉昌的育字軍外,還有全營翼長壽長率領的奉字軍、仁字軍等,共約五十餘營,加之義和團踴躍參戰,兵力尚屬可觀。但因增祺一再鼓吹停戰議和,并多次調兵回保省城和增援北路,因而削弱了遼陽方向的作戰兵力。
9月24日,左路俄軍攻牛莊,壽長率清軍十餘營及部分義和團進行還擊。由于俄軍以速射炮連續轟擊,守軍不支,退守大望台,旋又退守劉二堡。俄軍于當日占領牛莊後,将數千名中國居民圍住,揮舞馬刀來回砍殺數小時。這就是沙俄侵略者吹噓爲“赫赫武功”的“牛莊戰役”。
9月26日,中、右路俄軍在摧毀清軍陣地後占領鞍山,接着向遼陽進攻。27日,壽長收集潰軍,在沙河南八卦溝一帶與俄軍“複決死戰”。但俄軍“炮多力猛 ”,清軍傷亡慘重,不支而散。當時,遼陽一帶尚有清軍步兵兩千人、騎兵六百人、火炮三門。但在增祺的不抵抗命令下,城内遍插白旗。9月28日,俄軍穿城而過,越太子河,直逼奉天。
這時,從黑龍江、吉林南下的各路俄軍也已逼近開原、鐵嶺,對奉天形成南北夾攻的态勢。奉天軍政官員驚慌失措,争相逃命。增祺攜帶将軍印,偕左右逃往新民廳所屬的廣甯一帶。壽長、晉昌則收集潰軍退往法庫門(今法庫)一帶。10月1日,俄軍不費一槍一彈進占奉天。10月6日,南北各路俄軍于鐵嶺會合。至此,我東北三省各重要城市和交通要道,全被俄軍侵占。
在占領奉天前夕,沙俄從旅順派出兩個團又一個連,乘軍艦四艘,于10月1日(一說9月30日)在山海關登陸。接着,這支俄軍沿鐵路北上,于10月4日占領錦州,中旬占領新民廳,控制了直隸通往東北三省的鐵路交通,切斷了關内外的聯系,以便實現其獨吞中國東北三省的目的。
11月11日,增祺在沙俄的軍事壓力下,派代表與沙俄侵略者于旅順簽訂了《奉天交地暫且章程》。其中規定:清軍一律遣散,交出軍火,拆毀炮台、營壘及火藥庫;俄軍駐奉天及盛京各地;奉天設俄國總管,與聞重要公事。《章程》名爲俄軍向清政府“交地”,實則是在俄軍控制下,讓盛京各地官僚返回任所,充當傀儡,把盛京省變爲沙俄的殖民地。
投降派的不抵抗主義和殘酷地鎮壓義和團,是盛京省失陷的根本原因。此外,清軍在作戰部署和指揮上也有不當之處。如部署防禦時,南部兵力過少,因而俄軍從旅順出兵後,得以乘虛而入,迅速占領熊嶽、蓋平、營口等重要城市。晉昌親赴海城指揮作戰時,也沒有根據敵強己弱的情況,采取機動作戰的方針,而是單純地實行“敵來則打,敵退則守”的陣地防禦戰,加之缺乏堅固的防禦工事和足夠的火炮,而且士氣低落,結果在俄軍優勢炮火的轟擊下,被迫撤退,造成失敗。
第四节 东北人民继续进行武装抗俄斗争
東北三省雖然被沙俄侵占了,但是廣大人民群衆并沒有被侵略軍的淫威所屈服。他們紛紛組織起來,在北起大小興安嶺,南至黃海、渤海之濱的廣闊地域内,進行 “禦俄寇,複國土”的武裝鬥争。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在給德皇的報告中說:“俄國占領滿洲一事,曾遇不少困難”。中國東北地區“常有武裝完備之騎兵數百成群,襲擊俄軍,使其坐卧不甯”。①在東北三省中,吉林省的群衆武裝抗俄組織聲勢最大。力主投降議和的吉林将軍長順曾奏稱:吉林省各處“土匪”四起,“聚集大股”,“負嵎自固,往往俄兵前往剿捕,亦屢多挫失”。①
在吉林抗俄群衆武裝中,規模較大者有三支:一是以劉永和(綽号劉單子或劉彈子)爲首的忠義軍;一是以王和達、董教敏爲首的義和團餘部及農民軍;一是以楊玉麟(又稱楊毓林)爲首的鎮東軍。劉永和原籍山東,獵戶出身,早年在吉林珲春一帶投身“綠林”,因槍法出衆,成爲首領。1900年7月,他率部協助珲春副都統英聯所部清軍在珲春一帶抗擊俄軍。珲春失守後,他率部西走,沿途吸收了一部分被打散的清軍兵弁,後在磨盤山(今盤石)一帶繼續抗擊俄兵。11月,劉永和率部進攻朝陽鎮(今輝南),擊敗前往鎮壓的清軍海龍總管依淩阿部,進入通化縣境,并于12月攻克通化縣城。王和達是貧苦農民,董教敏是通化縣的老道,他們率領的隊伍活動于海龍、通化交界一帶的山區。楊玉麟是盛京省蓋平人,先在長順收編的清軍鎮東營唐殿榮部任幫帶,唐被部下刺死後,楊被推舉爲該部首領。楊即以鎮東軍官軍名義進入朝陽和海龍,後因部下不願“受官家約束”,便獨立活動于附近各地。1901年1月下旬,上述三支抗俄義軍以及被吸收的地方團練李貴春部,在海龍實行聯合,統稱忠義軍,劉永和被推舉爲總統,統率全軍。忠義軍基本沿用綠營編制,總統以下有幫統、統領、營官、幫帶、哨長等。與劉永和兄弟相稱的劉秉和(綽号黑劉)爲幫統,王和達、董教敏、李貴春、楊玉麟等爲統領,各統率數營。忠義軍共編有四十營,擁衆數萬。
除民衆抗俄武裝外,還有晉昌、壽長率領的清軍萬餘人,在奉天失陷以後,于法庫門等地繼續堅持抗俄鬥争。
忠義軍有力地打擊了沙俄侵略者。他們利用通化、海龍一帶的有利地形,時而蔭蔽于深山密林之中,時而出現于交通要道之間,或聲東擊西,或據險設伏,打得敵人暈頭轉向,惶恐萬狀。忠義軍英勇抗俄的行動,進一步激發了人民群衆的鬥志。遼東各地群衆抗俄組織紛紛打起忠義軍的旗号,進行武裝鬥争,以緻連盛京省官員也不知虛實,認爲忠義軍有“二十萬,非飾詞也”①。
當時,俄軍駐盛京省的司令部設于奉天故宮内,并在遼陽、奉天一帶駐有重兵。爲了加強與吉林俄軍的聯系,在奉、吉之間設有傳遞哨多處,有七十餘名哥薩克騎兵往來聯絡。此外,在鐵嶺設有四個哨所,每天派出軍官偵察隊,偵察忠義軍的行動。
爲了瓦解抗俄力量,沙俄侵略者勾結投降派長順、增祺等人,進行種種陰謀活動。長順等以“背叛朝旨”、“擁兵自衛”、“貪功肇釁”等罪名,多次奏參晉昌。當時,清廷以慈禧、李鴻章爲代表的投降派,正在京師向主戰大臣問罪,故将晉昌開缺查辦,将其所統清軍交投降派清銳接統。這樣,俄軍得以集中力量鎮壓忠義軍。
1901年4月中旬,俄軍分路向忠義軍發動進攻:由吉林伊通發兵進攻海龍的楊玉麟部;由奉天發兵進攻通化的劉永和部。
楊玉麟部聞俄軍來犯,爲避敵鋒芒,主動撤離海龍,于大圍場與前往鎮壓的敵軍遭遇,因寡不敵衆,複退至昌圖,後又轉入蒙古境内。楊玉麟率部撤離海龍縣後,李貴春、董教敏于5月初出敵不意地率兩千餘人沖入海龍縣西南的山城鎮,在十天左右的時間内三進三出,繳獲俄軍屯積的軍糧二十餘車,并搗毀官衙,燒掉糧冊,嚴懲了與俄軍勾結的奸商。
通化地區的忠義軍劉永和部,在俄軍進犯時,采取避敵銳氣,攻其必救的戰法,以主力繞至敵後,直搗新賓堡(今新賓北),重創該處俄軍,随後直逼興京(今新賓)。興京是清太祖努爾哈赤建立的後金的第一個都城。城西的永陵,是清廷祖先的陵寝所在地,由興京副都統靈熙率兵護衛。靈熙得知忠義軍将至,向增祺告急,無恥地要求俄軍出兵,幫助保護清廷祖先的墳墓①。增祺聞訊後,增派營官劉振發所部前往協守,附近的俄軍亦馳往助戰。4月19—20日,忠義軍在興京附近同俄軍、清軍激戰兩日。俄軍死傷慘重,乃将進攻通化撲空的部隊調回援救興京。劉永和等鑒于軍火不繼,而通化的威脅又已解除,遂主動将部隊撤回通化一帶。
忠義軍轉回通化後,進行了新的部署:由劉永和、董教敏率大部分隊伍先就地休整,制造軍械,籌集糧饷,然後乘虛出擊;由王和達、李貴春率一支隊伍駐守山城鎮,準備阻擊企圖從奉天、吉林再度來犯之敵;由鄭蘭亭(綽号老君爐)率一支騎兵,向鳳城挺進。至6月21日止,忠義軍連克懷仁(今桓仁)、太平哨、寬甸、鳳城、安東(今丹東)等城鎮,收複了盛京省東部、吉林省南部大片領土。此外,劉永和還率領忠義軍主力,聯絡附近百餘裏的各支義軍圍攻海龍。各路義軍彼此支援,互相配合,一時威震吉林、盛京兩省。
忠義軍的節節勝利,使沙俄侵略者及其走狗長順之流坐卧不安。在沙皇尼古拉二世一再電令下,阿列克謝也夫于6、7月間派遣大隊人馬,圍攻通化、海龍、鳳城等地的忠義軍。同時,派遣叛徒、密探潛入忠義軍中,進行挑撥離間,分化瓦解。長順等人還号召地主豪紳舉辦團練,配合俄軍的“圍剿”,并陰謀收買忠義軍中的動搖分子。
忠義軍利用通化、海龍、鳳城一帶的有利地形,采取适合自身特點的戰術與敵人周旋。在敵人猛撲過來時,先将隊伍撤至深山密林中,爾後晝伏夜出,襲擊敵軍,勝則乘勢追擊,敗則退據深山;對俄軍大部隊,“不與力戰”,“隻于雲陰月黑之夜劫營”,“用善槍者近敵營,伏暗中狙擊,別以他卒鳴槍誘之,俄軍出則狙擊之 ”;若俄軍“伏匿不動”,則“俟其懈,出其不意擊之”;若“自料不敵,則蛇行引退”。①忠義軍實行這一套靈活的打法,不斷地消耗敵人兵力,有效地保存了自己的力量,使俄軍的“圍剿”落空,且受創甚巨。
敵人的武力“圍剿”,并沒有把忠義軍打垮,但敵人的招撫伎倆,卻取得了效果。忠義軍的成員,除了農民、獵戶、築路民工、礦工、伐木工人、小商販以外,還有大量的清軍潰卒遊勇和地方鄉勇富戶、地痞惡棍等,趁忠義軍勢力發展之際,混迹其中,以緻成分相當複雜。而忠義軍的領導人劉永和等,不但毫無警惕,反而以此“自诩其衆”,“以虛聲相炫耀 ”。在這些人中,雖然有一部分人具有不同程度的反帝愛國熱忱,但對清王朝的認識卻很模糊。劉永和本人對清廷也抱有幻想,一度幾乎接受招撫。所以,在物資匮乏、鬥争環境艱苦或形勢不利的情況下,有些人極易被拉攏收買,倒戈背叛。如投機商人林成岱,曾爲清軍哨官,在自稱忠義軍後,四次攻克新賓堡,但不久便被俄軍收降,改編爲“花膀子隊”,充當了鎮壓忠義軍的鷹犬。此外,李貴春在通化被叛徒刺殺,劉永和的得力助手、忠義軍幫統劉秉和在懷仁被俘犧牲,使忠義軍的力量日益削弱,以緻劉永和、楊玉麟等主要領導人再次動搖,于1901年冬先後與長順接洽受撫事宜,結果被俄軍劫持到伯力。不久,俄軍又将劉永和解回珲春,利用他的名義收繳其部下的槍械,瓦解忠義軍。1901年冬,忠義軍的抗俄鬥争便基本上失敗了。
忠義軍的鬥争雖然失敗了,但是東北人民的反帝愛國鬥争仍在繼續進行。沙俄侵略者雖然可以在東北三省的統治者中找到忠實于自己的走狗,但是卻逃脫不了人民的懲罰。正是由于東北三省人民的英勇鬥争,以及其它帝國主義出于自己的侵略目的,反對沙俄獨吞中國的東北,才迫使它在1902年4月8日,同清政府簽訂了《中俄收交東三省條約》。條約規定,俄軍于十八個月内分三批撤出東北三省。于是,沙俄企圖把我國東北三省變成“黃俄羅斯”的夢想終于未能實現。
第五节 清军失败的原因
沙俄一面參加八國聯軍的侵華戰争,一面單獨發動侵吞我國東北三省的戰争,從開始進攻到侵占三省主要城市,各路侵略軍會師鐵嶺,前後不到三個月。清軍失敗如此之快,原因是多方面的。
一、慈禧集團推行投降賣國政策
沙俄入侵我國東北三省之時,正是八國聯軍進攻和占領京津地區,慈禧、光緒出京逃亡之際。慈禧集團爲了保全自身的統治地位,正一意乞和。他們唯恐東北三省的抗俄行動打亂求和部署,在沙俄開始入侵東北之日,便匆忙下令壓制抗戰将領,縱容投降派鎮壓義和團,爲“将來收束地步……豫爲籌計”①。因此,東北三省的抗戰将領橫遭貶斥,倍受掣肘,而投降派則有恃無恐,公開推行不抵抗政策。沙俄政府正是利用英、美、法、德、日、意、奧等國用兵關内,無暇顧及東北三省的時機,抓住慈禧集團急于求和的心理,加緊收買投降派,尋找走狗,協助其從三省内部遏制、阻撓和破壞愛國軍民的反抗行動,爲其大規模入侵掃清障礙,最後終于實現了長驅直入,迅速占領東北三省的罪惡陰謀。
二、前線将領和戰分歧,不能統一指揮
東北三省的三個将軍直隸清廷,互不統屬,加之其中一人主戰,兩人主和,這就無法在三省之間建立統一的指揮機構,實行統一部署,統一指揮,統一行動,集中三省軍民的力量進行積極的抗戰,以緻形成各行其是,此戰彼和的局面。黑龍江将軍壽山,雖不怕朝廷的指責,不顧長順等人的梗阻,竭盡全力進行抗戰,但兵力單薄,又無後援,終于孤掌難鳴,爲敵所敗。吉林将軍長順和盛京将軍增祺,在朝廷庇護下公開進行求和活動,不但不積極備戰,反而鎮壓義和團,不準部下抗敵,嚴重影響了清軍的士氣,破壞了軍民的抗戰。
相反,沙俄政府爲了統一指揮對華軍事行動,成立了以沙皇尼古拉二世爲總司令、陸軍大臣庫羅巴特金爲總參謀長的戰争指揮機構,統一動員和調動軍隊,進行戰場建設,制訂作戰計劃,明确各路軍隊的作戰任務和各級指揮官的職責,協調各路軍隊的作戰行動,保證軍令暢通無阻。由于準備充分,指揮統一,因而保證了入侵計劃的順利實現。
三、邊防空虛,門戶失控
由于清廷财政虧空,無力充實邊防,緻使東北邊疆防務空虛,要隘不固。三省之中,黑龍江省尤爲薄弱。壽山到任之後,雖多次“整頓旗務,辦理邊防”①,但邊界太長,兵員太少,該防的要點無法防,該堵的隘口沒有堵。加上未實行招民開荒,屯墾戍邊政策,邊境人煙稀少,每平方公裏隻有兩人,所以民力短缺,糧饷窘绌。至于興安嶺以南,更是“地勢平衍,無險可扼”①。吉林省除了八十年代吳大澂督辦防務時對三姓、甯古塔、珲春的防務有所加強外,以後“自興修鐵路以來,邊禁、江禁均弛”②。俄船可溯松花江直逼三姓,火車可直達甯古塔。珲春與俄境接近,也曠無障阻。盛京省自旅大被沙俄強占後,安全受到嚴重威脅。沙俄侵略者攫取了中東鐵路建築權,三省邊界的許多山口、通道,任其自由出入,清軍關卡哨所幾同虛設,沖要之地門戶失控,因而戰事一起,俄軍得以乘虛而進,迅速占領各個戰略要地,進而控制東北全境。
四、兵力不足,部署分散
在沙俄進攻期間,三省隻有駐軍一百一十餘營(八旗兵除外),約五萬人,其中有不少是新募之兵,戰鬥力很弱。五萬兵力中,參加抗戰者不足四萬。以四萬兵力抗擊十六七萬俄軍的進攻,兵力對比過于懸殊。同時,四五萬清軍又分布于廣大的東北三省,形成極爲分散的部署,因而在每一個作戰方向上,俄軍都能集中至少三倍于清軍的火炮和數倍于清軍的兵力。這就決定了清軍失敗的必然結局。在作戰中,俄軍又比較善于集中優勢火力殺傷清軍的有生力量,緻使清軍每戰損失甚大。
五、裝備落後,指揮笨拙
東北三省的清軍不僅數量少,而且編制雜亂,裝備落後,訓練廢弛,素質很差。
東北三省清軍的武器裝備極爲落後,不少部隊“均系以擡槍來福槍及各種土槍搭配散發”,有的部隊“即擡槍土槍亦無從搜給”①;“即分發各營之槍,持用多年,亦多窳敗,且有不堪修理者”②。戰争開始以後,關内的武器彈藥無法運去,隻有靠吉林機器制造局補給;而其生産能力有限,且又掌握在投降派手中。清廷雖曾谕令長順酌量給其它兩省調撥軍械,長順卻要求從盛京及南方各省調撥槍炮支援吉林。因此,戰争過程中,清軍“糧饷槍械子彈均不敷用”③。而俄軍裝備精良,又控制了交通運輸網和建立了戰場物資供應基地,所以可以及時得到充裕的彈藥補給,在作戰時能以優勢的火力壓倒清軍。
東北清軍高級将領中,長順、增祺不但在政治上是主和派,在軍事上也是胸無韬略、長期未經戰陣的庸碌之輩。主戰的壽山雖參加過甲午戰争,但在作戰指揮上表現得機械呆闆。戰前,他把有限的兵力大部分散于邊境前沿,不注意充分利用地形加強縱深設防,因此,一旦前沿城鎮失守,就無法在縱深進行有效的防禦。另外,不注意利用民衆力量,配合清軍于側後襲擊俄軍,破壞俄軍的水陸運輸、物資補給,遲滞俄軍的進攻,消耗俄軍的有生力量。在這方面,還不如忠義軍靈活多變。
與清軍的情況相反,參戰的俄軍将領大多經過軍事院校的專門培養和戰争的鍛煉,懂得近代戰争的戰略戰術,其中有不少熟悉我國情況,是專事侵略我國東北地區的冒險家。在進攻作戰中,他們善于指揮步、騎、炮兵協同作戰,尤其善于發揮軍隊數量銳減,黑龍江省最後幾乎到了已無再戰之兵的地步。騎兵的快速突襲和炮兵的火力優勢。他們以哥薩克騎兵和騎炮兵組成快速支隊,突襲清軍陣地,使清軍倉卒應戰,措手不及。後續部隊到達後,即以優勢炮火猛轟清軍陣地,并派兵包抄清軍側後,前後夾擊,攻占陣地。在清軍敗撤後,又以哥薩克騎兵進行追擊,達到擴大戰果,進一步殺傷清軍有生力量的目的。當然,在整個作戰過程中,俄軍也暴露了戰線長、兵力分散、翼側暴露等弱點。但是,由于清軍将領不善于以己之長,擊敵之短,俄軍的這些弱點才未充分暴露,沒有受到應有的打擊和懲罰。
沙俄動員了十七萬左右的兵力進攻我國東北三省,比八國聯軍的總兵力還多兩三萬人。其所以要進行如此巨大的賭注,是爲了在得到八國共同分贓的份額之外,獨吞東北三省。由于中國人民的抗俄鬥争和其它帝國主義國家的牽制,沙俄不得不暫時放棄獨吞之舉,但它根據《辛醜條約》勒索的賠款,卻占清政府向各國賠款總數的29%,居各國所得賠款的首位。因此,連沙俄外交大臣拉姆斯道夫也承認,1900年的對華戰争爲“曆史上少有的最夠本的戰争”①。然而沙俄的欲壑難填,它吞并我國東北三省之心不死,不久又增兵東北,進一步地同日本争霸中國東北,終于釀成了1904—1905年的日俄戰争,再次把戰争的慘禍強加于中國人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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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2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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