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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25日星期四

西北各族

(二)西北各族

  一、政治概況

  

  成吉思汗在西征以後,把西北占領的土地分封給諸子。察合台的封地,東面同畏兀兒相鄰,西邊直到撒馬爾罕和布哈拉等地,中心駐營地在阿力麻裏附近的忽牙思。窩闊台的封地則以葉密立和霍博兩地爲中心,包括準噶爾盆地及其以西以北地區。

  畏兒兒亦都護、哈刺魯的阿兒思蘭汗和阿力麻裏的速黑納的斤歸附蒙古後,成吉思汗保留了他們對原有的地區世襲統治的權利,并相互通婚。各部爲了表示對蒙古統治者的臣服,要向大汗獻納貢物,派自己的親屬和大臣到蒙古作人質,并要随時調遣軍隊跟随蒙古大軍出征。

  在各個重要城鎮,成吉思汗派遣達魯花赤進行直接統治,見于記載的有忽炭(和田)、可失哈耳、鴨兒看、曲先(庫車)、坤闾(庫爾勒)、合迷力、亦剌八裏、別失八裏、獨山城(別失八裏東)、阿力麻裏、海押立、哈刺火州等處。後來,又任命善于理财的回回人麻速忽總管這些地方的稅賦征收,每年将實物折成鈔市直接送繳大汗宮廷。麻速忽在窩闊台、貴由汗幾朝都擔任這一職務。蒙哥即位時,又以讪懷、塔刺海、麻速忽等充別失八裏等處行尚書省事,即指派他們三人擔任主管财賦和刑政的劄魯花赤。這說明蒙哥是将天山南北和中業部分地區看成一個行政單位,由派駐別失八裏的劄魯花赤在那裏直接統治。

  一二五二年,蒙哥鎮壓了窩闊台家族反對他的幾個貴族,又重新把天山以北的一些地方分賜給順從他的窩闊台系宗王:合丹封于別失八裏一帶,蔑裏封于額爾齊斯河,合失子海都封于海押立,哈刺察兒子脫脫封于葉密立。

  元朝和蒙古宗王對西北各族的統治窩闊台系諸王争奪汗位失敗,一直伺機報複。忽必烈即汗位後,海都又同以笃哇爲首的察合台系宗王聯合起來,乘元軍征南宋的機會,發起更大規模的對抗。一二七一年,忽必烈派遣其于那木罕出鎮阿力麻裏組織抵禦,并在這裏設行中書省和行樞密院,以右丞相安童等大臣行省、院事。一二八二和一二八五年,元朝又一度在這裏設行禦史台。

  元朝還設置了一些高級軍事行政機構。一二七九年,在南疆設立了斡端(和田)宣慰使司都元帥府。一二八六年,又設立了別失八裏、和州(即哈刺火州)等處宣慰使司都元帥府。成宗時,又分設北庭(別失八裏)和曲先塔林(庫車)南北兩個都元帥府。在畏兀兒亦都護之下,按諸王設王相府之例,設置大部護府,管理畏兀幾各城和遷屆漢地的畏兀兒人,其機構名稱、品秩的改動和官員的任命都由元朝政府決定。畏兀兒以西,忽必烈命察合台後王阿隻吉和出伯率兵鎮守。

  窩闊台爲了溝通同察合台以及拔都兀魯思的聯系,開辟了從和林往西的驿路。駐守察合台分地删丹州(甘肅山丹縣)的察合台部将按竺迩,也開辟了一條從删丹經甘州、肅州、玉門關直達察合台駐營地的驿道。忽必烈時,西北地區軍事活動頻繁,從河西走廊通往西域的南北二路,設置了新的驿站。北路以別失八裏和彰八裏(昌吉)爲驿路的樞紐,由駐在這兩地的官員管理全線的軍站。分地在太原的察合台後王阿隻吉,奉忽必烈之命出鎮西北。一二八一年,他也請求從太和嶺(山西雁門關以北)到別失八裏設立了三十個驿站。在天山南路,一二七二年從和田到鴨兒看設置了十三個水驿;一二八二、一二八六年又先後設立了和田、阇鄽(今且末)、怯台(且未縣東南)、羅蔔(今若羌)等驿站。這條通過塔裏木盆地南緣的驿道,一直延伸到沙州,長達五千餘裏,然後同河西走廊通往内地的驿路連接。馬可波羅就是從中亞經過這條驿路到達大都的。

  一二八○年,元朝在畏兀兒地區設置交鈔提舉司,一二八三年又設立交鈔庫。元朝常撥鈔币在當地購買軍糧、牲畜及其它軍用物資。賞賜駐防的諸王和将士也支付交鈔。可見,元朝的交鈔已在畏兀兒人民中廣泛流通。

  察合台兀魯思的統治 一三○一年(成宗大德五年),海都、笃哇大舉興兵,被元軍擊潰,海都負傷,不久死去;笃哇膝上中箭癱瘓。笃哇、與海都子察八兒在這次打擊後,無力再同元軍争勝,一三○四年遣使向大汗求和。

  西北諸王與大汗停戰後,又發生内哄,相互間争鬥不息。一三○六年,笃哇死,子寬闊即位。寬闊在位一年多病死,旁系宗王塔裏忽奪據汗位。笃哇舊臣刺死塔裏忽,擁立笃哇幼子怯伯。察八兒聯合窩闊台系諸王來攻。察八兒戰敗,率殘部渡伊犁河。一三一○年(武宗至大三年),察八兒與窩闊台系諸王去大都朝觐武宗,歸附元朝。

  察合台系諸王爲了防範窩闊台諸王反攻,召集大會,推戴怯伯兄也先不花爲汗,怯伯自願讓位。也先不花正在武宗皇帝處,聞訊回察合台兀魯思即汗位。從此,海都時一度擴張起來的窩闊台兀魯思完全瓦解,土地和人衆分別歸于元朝和察合台後王。也先不花爲汗時(約一三一一年至一三二○年),據波斯史料記載,元朝的邊防軍冬天駐營和布克河岸,夏天駐紮在額爾齊斯河的支流也孫木倫附近,可見阿爾泰山以西、準噶爾沙漠以北的地區仍屬元朝直接統轄,其餘則屬于也先不花。

  西北諸王向大汗請和以後,承認是元朝的宗藩,每年遣使進貢。一三○八年,萬戶也列門合散來自中亞,呈上成吉思汗時所造撒馬爾罕、塔拉斯、塔什幹等城的戶口青冊,并按先例繼續向元朝繳納民賦。元朝陸續撤除邊備。

  據《元史》記載,一三一九年(仁宗延祐元年),有叛王入侵和田,元朝派鎮西武靖王搠思班率兵進讨,說明這時元朝的統治達到了南疆。以後南疆的地名不再見于記載。《經世大典》将哈密以外的天山南北各地列入笃來帖木兒位下,似乎這些地方已全歸察合台後王所有。但據《元史》記載:一三二四年(泰定元年),元朝賜北庭的撒兒兀魯軍羊馬;六月,派遣諸王闊闊出鎮畏兀;一三三○年,複立總管府于哈刺火州。這說明修《經世大典》時,元朝還直接統治哈密以西直到哈刺火州和別失八裏等地。非洲旅行家伊本·拔都他于一三三三年到中亞遊曆,提到當時有一個哈力裏汗曾侵襲了大汗的轄地,占領了別失八裏。《元史·順帝紀》中有至正七年(一三四七年)“西蕃盜起”“陷哈刺火州”的記載,也說明順帝時代元王朝仍然對這幾處地區實行統治。

  一三二○年,也先不花死,怯伯再次爲察合台汗。怯伯較注意農業生産和人民生活,頗得封建史學家的好評。他以那黑沙不爲首府,在那裏定居下來,建築宮殿,并實行政治改革,鑄造錢币。從此,察合台兀魯思的中心轉移到河中地區。

  怯伯以後,他的兄弟燕隻吉台、笃來帖木兒、答兒麻失裏相繼登汗位。答兒麻失裏被推翻,笃來帖木兒子不贊繼位,不久也被殺。從此,連續不斷地發生争奪汗位的鬥争。由于封建統治者的昏暗,也由于巴爾喀什湖以東的七河流域曾發生大瘟疫,許多地方生産調敝,人口大減。

  察合台後裔在争奪汗位的鬥争中,主要是依靠突厥貴族的軍事力量,經過幾代以後,汗權逐漸旁落,實際上已變成突厥貴族操縱下的傀儡。西方突厥貴族的專權引起東方蒙古貴族的不滿。蒙古貴族中以朵豁刺惕部爲最強,和田、喀什噶爾、庫車都是他們的領地,其首領是駐在阿克蘇的豐羅赤。一三四八年,孛羅赤擁護笃哇的孫子秃魯帖木兒爲汗,統治範圍大緻在今新疆境内。以後被稱爲東察合台兀魯思,首府仍在阿力麻裏。

  一三六○年起,秃魯帖木兒不斷對河中用兵。一三六一年,他攻下撒馬爾罕,征服了當地的突厥貴族,派他的兒子也裏牙思火者駐在河中,任命突厥貴族帖木兒作他的參謀。一三六三年,秃魯帖木兒死,孛羅赤之弟合馬魯丁舉兵反,秃魯帖木兒諸子部被殺死。帖木兒利用東部年亂的時機,起兵攻占撒馬爾罕,幾年内平定了河中各地的戰事,在中亞建立了曆史上馳名的帖木兒帝國。

  東部察合台後王維持它的統治直到十六世紀,并且同明王朝建立了聯系。

  

  二、經濟狀況

  

  畜牧業和農業 天山北路的各族人民主要經營畜牧業。其餘地區畜牧業也占相當地位。牲畜有牛、馬、駝、羊、驢等。宋代由于西夏的阻隔,西北各族不能同中原直接交往,但回鹘、于阗的商人仍不斷販運馬駝到宋朝貿易。

  蒙古貴族在征代華北的戰争中,俘獲了許多漢族農民,其中一部分被遷到準噶爾盆地北緣适于農耕的地區,促進了這裏農業的發展。常德于一二五九年西觐旭烈兀汗,途經這一帶,見當地多漢民,種植大、小麥和黍、谷。孛羅(即普刺,今博羅)城附近,不僅種麥,而且還種稻子。在昌吉地區,也廣種稻麥,盛産瓜果。

  吐魯番盆地是畏兀兒人的中心地區,這裏土地肥沃,農業比較發達。從畏兀兒文和漢文文獻中,可以知道他們種植了小麥、大麥、稻、高粱、黍、豌豆等多種糧食作物,此外還種植供飼養牲畜的首獵,以及棉花、大麻和芝麻等。

  畏兀兒等族人民以擅長種瓜果著名。阿力麻裏即是突厥語“林擒”的意思,因當地盛産這類果實,即做爲城的名稱。瓜和葡萄也以這裏出産的爲最佳。彰八裏的西瓜和甘瓜,深爲當時漢族旅遊者所稱道。

  種植葡萄是畏兀兒族人民重要的農業部門之一。葡萄很早就在喀什噶爾沃野開始培植,以後發展到塔裏木盆地周圍的綠洲、伊犁河谷和吐魯番盆地。這裏的土壤适宜于葡萄生長,氣候條件也有利于瓜和葡萄的繁殖,一年中日照長,氣候炎熱,瓜和葡萄的含糖量都很高。在吐魯番盆地的住宅和耕地附近,到處都是葡萄園子。馬可波羅也對喀什噶爾、和田等地的葡萄園留下了紀錄。

  棉花也是這裏的重要農作物。丘處機在阿力麻裏看到棉花,稱贊它“鮮潔細軟,可爲線爲繩,爲帛爲綿。”馬可波羅經過喀什噶爾、葉爾羌、和田等地,都提到那裏盛産棉花。

  栽培葡萄、棉花等經濟作物需要精耕細作,這就相應推進了畏兀兒人民整個農業栽培技術的水平。畏兀兒人使用的農具也較複雜,如菜園、葡萄園用月鋤耕耘,大田則用犁耕,收獲莊稼用鐮刀,割草用大鐮刀。

  天山南北幹旱少雨,畏兀兒人民很重視水利灌溉事業,各地都開有渠道引水灌日。哈刺火州把融化的雪水從天山引出,人工造成護城河,以溉田園。常德經過阿力麻裏城,親見當地市井流水交貫。所過亦堵兩山問,也是上平民哆,溝洫映帶。有的地方,人們利用水激碾硝,加工糧食。

  手工業和商業王延德《使高昌記》說:畏兀兒人“性工巧”,善于用金、銀、銅、鐵等金屬制造工具和器物,尤其精幹琢磨玉器。現存資料表明:畏兀兒人的鐵制品中,農具有刀、鐮、犁、鋤、砍上饅等,馬具有馬勒、馬镫,武器有刀、矛、劍、甲、矢等。別失八裏城廢墟中殘存有大量礦渣,說明金屬冶煉在城市手工業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吐魯番盆地出産一種砺石,當時稱爲“喫鐵石”,可以鍛成镔鐵,一個古畏兀兒文文件中提到一個由奴隸贖身的鐵匠。北宋時,商人甚至将镔鐵、劍、甲和備有鐵甲的馬輸往中原,足見他們的鍛冶很有特色。

  畏兀兒人能紡織“布、帛、絲、枲” 各種紡織品。自給自足的農戶,用自種的棉花織成布以供自己的需要和出售。畏兀兒人稱棉布爲波斯布或秃鹿麻,中原人常稱爲白疊。五代、北宋時,回鹘商人常常将棉織品成千段向皇帝進貢,估計投入市場的更多。棉布除白疊外,還有繡文、花蕊布等不同花色品種。魯克塵(今魯克沁)出産一種用亞麻雙經線織成的高質量的紡織品,布上打有特有的商标。毛織品有毛褐、斜褐、罽■、■絨等,主要用來制作衣物、氈、毯和帳幕。宋高宗時洪皓使金,在燕京看到回骼人有兜羅錦、熟绫、纻絲、注絲、線羅等各種絲織品,婦人以五色線織成袍,名曰克絲,甚華麗。又善撚金線。元朝的畏兀兒人仍以這種技藝著稱。一二七五年,笃哇入侵畏兀兒地區,人民逃亡中原。次年,元朝将他們收容,在京師設別失八裏諸色人匠局,專門織造禦用領袖、納失失等段。納失失是一種用金絲織成的金錦,常用來作爲元朝皇帝百官宴會時穿着的“質孫”服的衣料。元朝還另設立了別失八裏局和忽炭八裏局,大概也是別失八裏與和田的織工,爲官府織造高級織品。

  葡萄酒是畏兀兒的特産,哈刺火州、別失八裏、喀什噶爾及和田等地尤其出名。山西和西著也産葡萄酒,但人們認爲其味都不及哈刺火州所産。哈刺火州的美酒也爲西方所稱道,波斯史家拉施德和意大利人馬可波羅的書中都有記載。

  玉是南疆一大特産,和田城東西有白玉河、綠玉河、烏玉河(今玉龍喀什、喀拉喀什等河),出産質地很好的美玉。每年秋季,當地人民下河撈玉,商人收買,販往中原牟利。元朝還将一部分人作爲“淘玉戶”,專門在和田、匪力沙、失呵兒等地爲宮廷采玉。別失八裏等地産硇砂,可以鞣皮、作藥物。此外,藥用和食用鹽、紅鹽和星礬等物,琥珀、金剛鑽、瑟瑟、瑪瑙、翡翠和珠等奢侈品也有出産。

  畏兀兒人除使用陶器外,也制磁器,有如中原定磁。瓶器、酒器用白琉璃,郵亭、客舍甚至土戶的門窗也鑲嵌着琉璃。磚是普通的建築材料,寺廟和宮室使用飾有各種顔色和圖案的琉璃磚。這種磚和琉璃器皿近年還不斷出土。

  印刷業也是畏兀兒一項出色的手工業。吐魯番盆地發現大量木刻印刷品,有畏兀兒、漢、梵、西夏、藏、蒙古、突厥、叙利亞、波斯等十六種文字。各個寺院是印刷工匠集中的地方,刻印佛教、摩尼教、景教、襖教等文書和典籍,其中可以肯定時代的印刷品,早到十三世紀初,估計從中原傳入的時間還要早些。在敦煌一個地窖中曾發現一桶畏兀兒文木活字,據考定爲一三○○年的遺物。庫車與和田也曾發現漢字、八思巴字和古和田文的木活字印刷品。

  城市建築已有相當規模。哈刺火州和別失八裏的故城遺址,保留至今,當年規模,依然約略可見。哈刺火州故城在吐魯番縣東約二十餘公裏,城牆用夯上築成,高十六米,城周約五公裏。全城原分外城、内城和宮城,布局略似唐代的長安。別失八裏城面積約一平方公裏,城内有十五米寬的街道,并有水渠沿街流過,供應居民用水。據王延德描述:北庭城中多樓台花木,可見它是一座建設得很美麗的城市。城中的宮庭、寺院,顯示出畏兀兒人民的建築藝術水平。北宋時,哈刺火州還可看到唐朝賜額的五十多個佛寺,別失八裏也有高台、應運泰甯等寺。回鹘西遷後繼續奉行摩尼教。摩尼教圓形廟字的遺迹,在哈刺火州故城仍有存留。

  元朝東西交通暢通,畏兀兒人除在内部進行交換外,到中原經商的也很多。馬可波羅途經喀什噶爾,說這裏有許多商人到世界各地去做生意。棉布、馬、駝、葡萄酒、葡萄幹和玉是他們運往各地的主要商品。

  元朝發行的中統鈔和至元寶鈔在西北各地通用。殘留的元代契約中,買賣也以錠爲單位。新疆一些地方常發現北宋至元末至正時的銅錢,這些錢大約是蒙古滅金後大量傳入的,可能一直使用到明代。

  由于商業的發展,城市也相應繁榮起來。哈刺火州是畏兀兒亦都護的首府,也是貿易和文化的中心。別失八裏也是亦都護早先建都的地方,元朝時又是西北軍事,行政中心和宗王常駐之地。阿力麻裏城是十二——十三世紀信奉伊斯蘭教的突厥人新建的城市,這城的統治者速黑納的斤降附蒙古,以後稱臣于察合台,察合台系諸汗的斡耳朵常駐于此城附近,實際上成爲察合台兀魯思的首府,它是從中亞通往漠北或中原交通幹線上的重要商業城市。歐洲的旅行家和傳教士的記載中常常提到此城。喀什噶爾、鴨兒看、和田、阇鄽、羅蔔、哈密、坤闾等曆史上早已出現的城鎮,在元初的戰亂中仍有所發展,可惜在元末察合台後王内部的鬥争中,有些城市變成了廢墟。準噶爾盆地西北部,西遼曾新建了一座葉密立城,窩闊台時這城又得到了發展。

  封建剝削和人民生活近百年來,在新疆各地曾出現不少元代畏兀兒文契約,爲我們研究當時的封建生産關系提供了可貴的資料。許多文件表明,土地的買賣和租佃已經是普遍現象,根據人們占有土地的多少和有無,可以清楚地劃分出地主、自耕農、佃農等階級。在佃農向地主租地的契約中,有些載明是用自己的耕畜、農具和種子耕種,而另一些佃農則連生産工具和種子都沒有,載明一切耗費都要求地主負擔。後一種人自然會陷于對地主完全依附的地位。

  封建統治者對農民的剝削是很苛酷的。由于天山南北雨量稀少,隻有星羅棋布的綠洲可以經營農業,主要是依靠人工興建的灌溉系統維持。大規模的水利工程隻有通過官府的組織才能建成,因此,統治者可以把水利控制在自己手中,作爲加重剝削農民的一個重要手段。水利權原由亦都護掌握,歸附蒙古後,元朝皇帝直接派人掌管水務。

  成吉思汗征服各地,随即檢括戶口造冊,并指定麻速忽等人駐別失八裏專管征稅。蒙古在西域諸國,“以丁爲戶”,即按丁征稅。出土文書中,有一種“擔保”賬目全部入冊的文據,看來土地和其它财産也要登記入冊并按冊納稅。一二七九年,元朝曾頒布了“畏吾界内計畝輸稅”的規定。在元朝統治下,畏兀兒人除了向亦都護納稅外,還增加了向大汗和諸王納稅的負擔。在一份契約中,立約人聲稱,如果有誰違約,“就讓他自己繳給皇帝陛下一錠金子,各繳給皇帝諸兄弟、諸皇子一錠銀子,繳給亦都護一錠銀子。”(吉洪諾夫:《畏兀兒國的經濟和社會制度》)這段契文不僅反映了畏兀兒人民同時遭受蒙古皇帝、諸王和亦都護剝削的事實,而且可以推知,他們大體遵循這一比例繳納三重賦稅。

  畏兀兒人民用實物和貨币繳納賦稅,主要是實物稅,尤以葡萄和酒爲常見。他們還要服各種勞役,如爲驿站出馬匹和人伕,被調發作各種苦役等。

  寺院常占有大片土地和葡萄園,形成另一個僧侶大地主階層,享有免征賦稅的特權。畏兀兒封建主(別乞)擁有對農民超經濟強制的權力,他們常強使村社選派會種葡萄的人到他們的葡萄園中服勞役。

  在多種封建盤剝之下,畏兀兒勞動人民的生活是很艱苦的。西北戰亂不斷,人民生活更無保障,農民隻好出賣田地、家産和妻女。在現存的畏兀文契約中,大量地反映了當時農民喪失土地,淪爲赤貧的情景,甚至有許多人喪失了人身自由,淪爲奴隸。奴隸不僅使用在葡萄園和土地上,而且也使用在手工業上。

  

  三、文化狀況

  

  回鹘在漠北時,本來已有自己的文字,也就是鄂爾渾河碑銘上所見的古突厥文。西遷以後,這種文字逐漸廢棄,而用粟特字母創制了另一種文字代替,這就是習稱的古畏兀兒字,它的使用地區遠達蔥嶺以西,對畏兀兒文化的傳播和發展起了很大作用。

  十一世紀以後,喀什噶爾等地人民已改奉伊斯蘭教,這裏的畏兀兒人使用的文字也已改用阿拉伯字母拼寫。當時喀什噶爾等地正處于黑韓(哈刺汗)王朝統治之下,文化相當繁榮,産生了用這種文字寫的兒部名著。十一世紀初,出生于八刺沙衷的玉速夫·哈昔·哈吉夫在喀什噶爾寫成《福樂智慧》一書。這是一部描寫古代伊朗叙事詩中英雄愛菲刺思阿德和魯石台木兩人的長篇叙事詩。馬合木·喀什噶裏(意爲喀什噶爾人馬合木)編成世界上第一部《突厥語詞彙》,是一部參照當時阿拉伯語辭書的體例,用阿拉伯語注釋突厥語詞的詞書。由于作者曾親身考察了畏兀兒、烏古思、土庫曼、乞兒吉思及其他突厥人地區,不僅辨明了突厥各部的分布情況和語言上的差異,爲突厥語整理出一個體系,而且還提供了新疆和中亞各族人民的民間文學、曆史、地理、民俗等廣泛的知識。喀什噶爾還有一位曆史學家侯賽因 ·阿勒馬赤,曾寫過一部《喀什噶爾史》,可惜此書久已失傳,現在隻能在阿拉伯文著作中看到被引用的片斷。

  畏兀兒人原來信仰摩尼教,西遷以後,又接受了當地早已盛行的佛教。西遼也信仰佛教,黑韓王朝統治地區則傳入了伊斯蘭教。此外,還有景教、襖教在畏兀兒人民中傳播。元末,察合台後王改信伊斯蘭教,其他宗教被排擠,伊斯蘭教逐漸占居統治地位。

  由于宗教的盛行,寺廟建築和各種宗教藝術也相應得到發展。佛教寺院中,木雕、泥塑或銅鑄的佛像中有不少藝術珍品。在佛教、摩尼教和景教的廟字内,往往在整面牆上塗上石膏,創制出許多宗教題材的動人壁畫。壁畫中的漢人、突厥人、印度人及歐洲人等人物畫,面部的種族特征非常清楚,各有個性。這種壁畫反映出中原文化的影響,也吸收了各民族的藝術精華。

  對各民族文化發展的貢獻畏兀兒人民很早就行使本民族的文字,爲契丹、蒙古民族創制文字提供了依據。畏兀兒人中有不少精通本族文字并兼通多種民族語言文字的文士,被其他民族統治者禮爲師傅或主管文書、簿記。哈刺亦哈赤北魯,曾被西遼聘爲王子師。塔塔統阿被乃蠻太陽可汗尊爲師傅,掌金印及錢谷。蒙古滅乃蠻,塔塔統阿被俘,成吉思汗讓他教太子、諸王以畏兀字書寫蒙古語。哈刺亦哈赤北魯降蒙古後,成吉思汗也令諸皇子受學。此外,還有嶽璘帖木爾訓導皇弟斡赤斤諸王子,他的家族成員一直擔任斡赤斤一系王府的必阇赤(主文史者)、王傅等職。盂速思和布魯海牙等人爲拖雷所用,專管其分邑歲賦和軍民匠戶。昔班曾充當窩闊台諸王子的師傅,海都的父親合失是他的學生。

  畏兀兒語和蒙古語同屬阿爾泰語系,而蒙古文又是畏兀兒人陰畏兀兒字母所創造,所以畏兀兒人比其他民族更容易掌握蒙古的文字。蒙古建國之初,統治者需要學習文字和記錄軍事、政治、财政和司法的人員,因而畏兀兒人文士多受到元朝的重用。畏兀兒文士還多學習漢文;佛教徒則兼通梵文、藏文,爲元朝官廷翻譯了不少漢文典籍和佛經。安藏紮魯答思曾将《尚書》《貞觀政要》、《申鑒》、《資治通鑒》、《難經》、《本草》等書譯成蒙文。忽都魯都兒迷失、阿鄰帖木兒翻譯了《大學衍義》和《資治通鑒》的一部分,又将蒙文典章譯成漢文,爲編纂《經世大典》提供了資料。迦魯納答思用畏兀字蒙文将梵、藏文經典譯出刻印。哈密人必蘭納識裏将梵、藏,漢文佛經六種譯成蒙文。由于畏兀兒人中兼通各種語言文字的人才輩出,海外各國來朝貢時,接待使臣和翻譯表文的職務大多由畏兀兒人充當。掌管“譯寫一切文字及頒降玺書”的蒙古翰林院,擔任翰林學士承旨等要職的主要是畏兀兒人。十四世紀初,畏兀兒國師搠思吉斡節兒,著有論述蒙古文語法的《心箍》一書,這是曆史上第一部蒙古語法著作,在奠定蒙文的正字法和正音法等方面作出了貢獻。

  元朝畏兀兒人中還出現了一些曆史學家和文學家。忽都魯都兒迷失和阿鄰帖木兒曾主管編寫蒙古官廷的實錄《脫蔔赤顔》。《遼史》的纂修官廉惠山海牙、提調官楔哲笃,《金史》的纂修官沙刺班都是畏兀兒人。謙惠山海牙還參加了編寫《顯宗實錄》和《英宗實錄》。廉惇和貫雲石是畏兀兒人中用漢文寫作的著名詩文作者,有文集留傳于世。貫雲石尤其精幹詞曲。浙江海鹽人的歌調 “海鹽腔”,就是由他傳授發展起來的。

  哈刺魯人在元代也有著名的學者。迺賢,祖先從巴什喀爾湖以東遷居浙江甯波,改漢姓爲馬,字易之,有詩集《金台集》行世。他又著《河朔訪古記》,記錄了他從浙江出遊淮河、黃河以北廣大地區,“吊古山川、城郭、邱陵、宮室、王霸人物、衣冠、文獻陳迹故事及近代金宋戰争疆場更變者”。此書現在隻殘存若幹條,其中關于山川古迹的記載,大多是其它地志缺略的,特別是關于金石遺文記述最詳。又有僑居河南開州的哈刺魯人伯顔,漢名師聖,字宗道,曾參加修《金史》,平生修輯《六經》,多所著述,可惜都毀于戰火之中。僑居南陽的虎都鐵木祿,好讀書,喜歡同漢族學士大夫交遊,自号“漢卿”。

  畏兀兒學者也鑽研漢族傳統的科學技術,并有著作留傳。地方官魯明善著有《農桑衣食撮要》一書,将各種農事按一年十二月令編排,“凡天時地利之宜,種植斂藏之法”,都有簡明介紹。建昌路總管薩德彌實根據漢族傳統的治療方式,著有《瑞竹堂經驗方》一書。

  

  四、畏漢各族人民生産經驗的交流

  

  十二世紀初,華北地區還沒有棉花。元朝時棉花普遍傳人中原各地,其中最先傳到陝甘地區的北路棉應當是畏兀兒人傳授的功勞。

  明初葉子奇說:葡萄酒和燒酒自元朝始。燒酒又名法酒,“用器燒酒之精液取之”,是用蒸溜法制作的濃烈酒。培植葡萄、釀葡萄酒本來是畏兀兒等西北各族的長技,雖然葡萄和葡萄酒中原早已有之,但由于察合台系宗王兼有西北和太原兩處分地,他們從西北往山西移植葡萄,傳播釀酒技術,并定出爲他們服役的“葡萄戶”,使太原、平陽成爲葡萄幹、葡萄酒和燒酒的著名産地。

  遼朝從回鹘傳入西瓜,爲漢人地區所未有。葉子奇說:“元世祖征西域,中國始有種。”大概是元朝建國以後西瓜才逐漸在中原和南方傳播。

  從成吉思汗時代起,就有西北各族人民被簽發爲軍兵或作爲俘虜來到内地。笃哇等攻破哈刺火州等地以後,畏兀兒亦都護内徙,寄留永昌,同時有大批畏兀兒人戶被迫遷徙到甘肅、陝西各地。他們同漢族人民生活在一起,直接參與各地的開發。一二八○年,元朝令居住在河西的畏兀兒人戶就地屯田。南陽和襄陽也是畏兒兒人集中的地區。一三○一年,元朝曾拔出南陽府屯田地給畏兀兒戶耕種。泰定帝時,亦都護帖木兒補化由甘肅改鎮襄陽,此後這一帶畏兀兒軍隊和百姓更爲集中。元世祖時,哈刺魯軍萬戶府也駐紮在襄陽。一二九二年,元朝撥給住在襄陽的苦叉和哈刺魯人六百餘戶以農具和種子,讓他們耕田生活。一二九七年,官府又發給襄陽的哈刺魯軍種子、耕牛和農具往南陽屯田。元世祖時,畏兀兒軍隊曾成批地被派駐雲南。仁宗時,雲南行省又調漢軍和畏兀兒軍五千人駐烏蒙守戍,就地建立軍屯,開發了彜族地區。

  畏兀兒手工業者在戰亂中也大量移居内地。前面提到的官局,有由別失八裏人組成的設置在大都的別失八裏諸色人匠局和另一個別失八裏局,有由和田人組成的忽炭八裏局,都集中了一批手藝精巧的工匠。一二八八年,元朝曾下今散居陝、甘的一千多戶和田和喀什噶爾的工匠屯田,可見西北各族散居内地的手工業者當不在少數,他們把特有的技藝傳到中原。

  漢族勞動人民因爲被俘或充軍大批遷往西北,對西北各地的開發也作出了貢獻。十三世紀中,準噶爾盆地邊緣已有許多漢民從事種植大小麥和黍谷等。阿力麻裏城有當地人和漢民雜居。南面的赤木兒城,居民中有許多太原和平陽人。

  畏兀兒人以瓶取水,提水量有限。漢人傳授中原汲器,提水灌溉方便得多。畏兀兒人民稱贊“桃花石(指漢人)諸事皆巧”,可能在其它方面也傳介了中原的先進的生産經驗。元世祖時曾調遣漢族軍隊在哈密、別失八裏、和田等地屯田,還在別失八裏設立冶場,鼓鑄農器,這對推廣中原的農具也會起到一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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