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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6日星期六

蒙古國家的建立

(三)蒙古国家的建立


  一二○六年,帖木真回到鄂嫩河源。全蒙古的貴族聚集莊這裏舉行大會,推舉帖木真爲全蒙古的汗,号“成吉思汗”(意爲海洋般的大汗)。

  這時,帖木真已占領東起興安嶺、西迄阿爾泰山,南達陰山界壕各部的牧地,控制着極其廣闊的地區。對于如此廣大的領域和衆多的被征服者,殘破的氏族組織顯然是無法統治了。成吉思汗作爲蒙古奴隸主貴族的首領,爲了保護奴隸主的利益,實行對廣大奴隸的統治,必須建立起一套統治機構。順應這種曆史要求,作爲階級壓迫機關的蒙古國家出現了。

  

  一、國家制度

  千戶制的普遍建立成吉思汗建國前,蒙古各氏族部落早已到處雜居了。随着戰争的發展和部落貴族間的鬥争,原來的部落組織已經不斷地分裂而遭到破壞。大批原部落以外的人被吸收進來,各部被擄掠來的奴隸的數目急劇地增長,新占領的地區也遠遠超出蒙古部原居地的範圍。爲了保障奴隸主貴族集團的既得利益,成吉思汗将新占領地區的人戶編爲九十五個千戶,分封給開國功臣和貴戚,分別進行統治。

  成吉思汗将一些千戶分配給自己的母親、諸弟和于侄,其餘的千戶則分爲左、右兩翼,由他直接統治。右翼各千戶分布在直到阿爾泰山的蒙古西部地區,大體上相當于克烈、乃蠻、斡亦刺和汪古部的舊地,以博爾尤和博爾忽爲正副首領(《元朝秘史》稱爲右手萬戶)。左翼各千戶分布在直到大興安嶺的東部地區,以木華黎和納牙阿爲正副首領(《元朝秘史》稱爲左手萬戶)。征服鄂畢河至額爾齊斯河的森林部落以後,成吉思汗又封八鄰部貴族豁兒赤爲鎮守林木中百姓的萬戶。在成吉思汗周圍,還建立了一支直屬于他的護衛中軍,由納牙阿任中軍萬戶那顔。

  在千戶以下,又分爲百戶、十戶。這種十進位的組織,分別由萬戶、千戶、百戶那顔(長官)統屬。它已完全不是氏族部落的血緣組織,而是在新興的蒙古國家統轄下的各級軍事、行政機構。軍事系統和行政系統相結合,是蒙古國家的一個明顯的特點。

  怯薛 成吉思汗建國前所設置的護衛軍怯薛,發展成爲蒙古國家中樞的龐大的統治機構。成吉思汗把怯薛擴充到一萬名。原來的八十名宿衛擴充爲一千名。七十名散班擴充爲八千名,與一千名作戰時充先鋒的勇士軍合共萬人,仍由阿兒孩合撒兒統領。

  一萬名怯薛軍主要是由各級那顔和貴族的子弟選充,隻有一小部分是選自平民(自身人)的子弟。成吉思汗規定:怯薛千戶子弟可自帶十名随從,百戶子弟可帶五名,十戶及一般貴族子弟可帶三名,此外,各級貴族子弟都還可帶來一名兄弟入衛。入衛的怯薛,都由依附民戶供納馬匹和财物,負擔科斂。

  怯薛在對外作戰時,作爲成吉思汗直接統領的主力軍去擄掠人畜,優先獲得财物;平時則作爲蒙古國家的實體附屬物捍衛着以成吉思汗爲首的貴族統治,鎮壓被壓迫者的反抗。怯薛分爲四班,每三天輪流入值,每班有怯薛長統領。怯薛的職務還包括:冠服、弓矢、飲食、文史、車馬、廬帳、府庫、醫藥、蔔祝之事。怯薛長也協助處理國家事務。怯薛是汗的親軍,也是國家的中樞行政機構。四怯薛長由博爾忽、博爾朮、木華黎、赤老溫四人分任,号爲“四傑”。

  斷事官怯薛中的劄魯忽赤,可以說是具備國家雛形時的專職官吏。成吉思汗在建國以前,就已任命他的異母弟別勒古台爲劄魯忽赤之長,建國以後,他又任命義弟失吉忽秃忽爲最高的劄魯忽赤,同時就劄魯忽赤的職權作出明确的規定。他說:“當我被長生天護祐着,使天下百姓綏服時,你要給我做耳目,把天下住氈帳的、住房屋的百姓都分成份子,分配給母親、我們、弟弟們和諸于侄,任何人都不得違背你的話。衆百姓中如有盜賊詐僞的事,你懲戒着,可殺的殺,可罰的罰。”又說:“凡是将衆百姓分成份子和斷了的事都要寫在青冊上。經過失吉忽秃忽和我商量拟議過而寫在青冊白紙上的,直到子孫萬代不許更改,更改的要治罪。”劄魯忽赤漢譯爲“斷事官”,從成吉思汗規定的職權範圍看,它具體負責屬民的分配和罪犯的判決,後來逐步形成爲兼管财政和司法的官職。

  法律(劄撒)在蒙古建國前,部落首領發布的号令稱爲“劄撒”。據《集史》(第一卷第二冊)記載,成吉思汗在一二○三年戰勝王罕以後,“召開了大會,制定了完美而确切的劄撒。”一二一八年西征以前,他又召開了忽裏勒台,“在他們中重新規定了規章(額延)、法律(劄撤)和自古以來的習慣法(約孫)。”随着大汗權威的不斷提高,成吉思汗的命令被記錄下來就是劄撒,并被奉爲神聖的法律條規。劄撒具有保護私有财産和奴隸主貴族利益的強烈階級性,它确認奴隸主的父權、夫權和财産繼承權,以及可以任意處置奴隸的權力。奴隸反抗主人,私藏俘虜和逃奴,私自給囚犯衣食,臨陣退縮等,都要處以極刑。劄撒對鞏固新建的奴隸制國家和奴隸主的統治起了顯著的作用。

  制文字 蒙古原來沒有文字。調發兵馬用結草或刻木記事。一二○四年,成吉思汗戰勝乃蠻時,捉到乃蠻的掌印官塔塔統阿。塔塔統阿借用畏兀兒文(回鹘文)的字母拼寫蒙古語,創造了蒙古族的文字,教給蒙古貴族子弟學習。蒙古文字的制作是蒙古曆史上的一個重大的創舉。

  成吉思汗還從塔塔統阿那裏學到了使用印章以爲信驗的辦法;同時又采用了金朝通用的牌于制度,把汗的旨意(劄兒裏黑)刻在牌子上,作爲調發兵馬,傳達命令的憑據。

  新建立的蒙古國家制度,當然還是很不完備、較爲原始的。但是,蒙古國家的出現,結束了草原長期以來的部落紛争,蒙古社會由此進入階級社會,确立了奴隸制。這是蒙古族曆史上,也是全中國曆史上的一個重大的事件。它對中國各民族的曆史,以至歐、亞兩洲許多國家的曆史,都産生了重大的影響。

  

  二、敵對勢力的消滅

  蒙古國家建立後,成吉思汗即着手消除各種敵對勢力,以鞏固他的統治。

  打擊巫師勢力蒙古在氏族制時代,信奉原始的巫教。巫作爲天的代表,傳達天的意志,支配氏族部落事務,具有很大的權威。也速該臨死時,即囑托以巫爲業的晃豁壇部人蒙力克照顧他的家族和孤兒帖木真。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國時,蒙力克的兒子闊闊出充當部落的神巫(帖蔔騰格裏),代天發言,宣布成吉思汗是承受天命而降生。但是,蒙古國家建立後,成吉思汗随即發現:帖蔔騰格裏是對汗的勢力的一個重大的威脅。闊闊出和他的兄弟們擅自把成吉思汗的兄弟合撒兒捕來吊打,并向成吉思汗說:長生天曾有指示,令合撒兒掌管國政,從而引起成吉思汗對合撒兒的懷疑,奪取了原來分給合撒兒的部分部衆。此後,闊闊出又把成吉思汗封賞給各貴族的操不同語言的百姓陸續收歸自己,甚至成吉思汗的幼弟鐵木哥斡赤斤的一些部衆也去投附闊闊出。當鐵木哥去索要部衆時,竟被闊闊出迫令罰跪。成吉思汗逐漸看到了巫師勢力的威脅,他以摔跤比武爲名,命鐵木哥和力士們折斷闊闊出的脊骨,把他處死。成吉思汗向部衆宣告說:“帖蔔騰格裏将我的兄弟們打了,天不愛他,連他的身命都将去了。”又對蒙力克老翁說:“他與我齊等,所以将他送了。”成吉思汗處死闊闊出,不僅僅除掉一個巫師,而且是鏟除了産生于原始社會的巫師代天立言,幹預部落事務的制度。成吉思汗這一果決的行動,鞏固了汗的最高權力。

  追擊乃蠻、蔑兒乞和北征成吉思汗建國時,太陽汗統治的乃蠻部雖然已被消滅,但不亦魯黑汗所統治的殘部仍然占據兀魯塔黑山的西麓莎合水(索果克河)一帶,宣稱繼承太陽汗的大統。太陽汗的兒子屈出律和蔑兒乞部的脫脫也逃來這裏,與不亦魯黑汗結聚在一起。這些殘餘的力量,仍然是蒙古汗國的嚴重威脅。

  一二○六年,成吉思汗建國時,就派兵向西進發,追擊殘敵,對聚集在索果克河的不亦魯黑汗、屈出律和脫脫發起突然襲擊。乘其不備,将不亦魯黑汗趕過阿爾泰山,沿兀泷古(烏倫古)河而下,直到乞濕泐巴失海子(布倫托海)擒殺了不亦魯黑汗,擄獲了大批的牲畜和家口(奴隸),從而最後消滅了乃蠻。屈出律和脫脫西逃。

  一二○七年,成吉思汗派遣他的長子朮赤領兵北進。

  成吉思汗在建國前的連年作戰中,已先後征服了蒙古草原上的遊牧民,即所謂“氈帳裏的百姓”。蒙古草原的北面便是所謂“林木中百姓”,即森林地帶的狩獵部落。臨近草原的狩獵部落是斡亦刺部。他們的一支居住在庫蘇古爾湖以西、色楞格河北源德勒格爾河一帶,曾經參預劄木合、王罕和乃蠻太陽汗反成吉思汗的軍事聯合。朮赤統率的蒙古軍到來時,此部的首領忽都合別乞即率先投降。

  朮赤軍由忽都合作向導,進軍到失思失惕河(錫什錫德河)流域,征服了斡亦刺各部落,進而招降八河地區(貝加爾湖以西,安加拉諸源流)的秃馬部、貝加爾湖以南的不裏牙惕部和巴爾古津河流域的巴兒忽等部。

  在葉尼塞河流域,西南至阿浦水(阿巴坎河),東北直到安加拉河一帶,是乞兒吉思及其附庸昂哥刺部的駐地。乞兒吉恩在唐代史書上譯作“黠戛斯”,曾在八四 ○年與唐朝合力擊潰回鹘汗國,接受唐朝的冊封,但他們很快又衰落下去。契丹建國後,臣事遼朝,成爲遼的屬部。放牧牛羊是他們的主要職業,但在謙河一帶,也有從事農業經營的。成吉思汗的使者來到這裏時,乞兒吉思部的首領也迪亦納勒(亦納勒是首領的稱号)不戰而降。也迪攜帶白海青、白騙馬、黑貂鼠等禮物來拜見朮赤。乞兒吉思部的那顔們還去朝見成吉思汗,貢獻禮物。

  成吉思汗把草原以北森林地帶的屬民交付他的長予朮赤去統治。斡亦刺部編爲四千戶,仍任忽都合爲首領。豁兒赤受命去統治秃馬部。秃馬部女首領孛脫灰答兒渾等進行反抗,豁兒赤被拘捕。成吉思汗命忽都合去救援,也被秃馬部民捉去。号稱“四傑”之一的博爾忽領兵往征,在森林中被射死。成吉思汗在秃馬部民的反抗下,屢遭失敗,最後派遣朵兒伯多黑申率領大兵,從林中小路進軍,登上山頂,才征服了秃馬部。成吉思汗把俘擄來的李脫灰答兒渾賜給忽都合爲妻。一百名秃馬部民被賜給博爾忽的家屬作奴隸。

  秃馬部發動對蒙古征服者的反抗時,成吉思汗遣使到乞兒吉思部征兵,遭到乞兒吉思的拒絕,同時起而反抗。成吉思汗又令朮赤領兵征讨,沿葉尼塞河而下,招降了秃巴思(即謙謙州人)、烏思、撼合納等部。乞兒吉思人無力抵抗,向西潰逃。尤赤一直追到亦馬兒河(鄂畢河上遊)撤軍,同時招降了脫額列思、帖良古、客失的迷、失必兒等森林中的部落。

  爲成吉思汗立了功的忽都合,受命統治秃馬部舊地。成吉思汗并将他的女兒和長子尤赤的女兒嫁給忽都合的兩個兒子爲妻。忽都合的女兒斡兀立海迷失成爲成吉思汗的孫兒貴由(窩闊台子)的妻子。成吉思汗家族通過婚姻關系,和斡亦刺部忽都合結成“安答和忽答”(親家)(《集史》第一卷,第一冊)。八鄰部的貴族豁兒赤駐守在乞兒吉思以西直到額爾齊斯河,充當鎮守脫額列思、帖良古、客思的迷等“林木中百姓”的萬戶。

  

  三、畏兀兒等部的降附

  成吉思汗征服了北方諸部落。一二○八年,又繼續進軍去追擊脫脫和屈出律兩個殘敵。屈出律和脫脫在索果克河遭到突然襲擊後,率殘部越過阿爾泰山的阿來嶺(奎屯嶺),逃到額爾齊斯河的支流不黑都兒麻(布克圖爾瑪)河發源處。蒙古軍在斡亦刺部忽都合引導下,追上了脫脫和屈出律。脫脫在作戰中,中流矢而死,成吉思汗又消滅了一個頑敵。

  屈出律作戰失敗,經過畏兀兒人的別失八裏、曲先等處,以及巴爾喀什湖東面哈刺魯(唐代的葛羅祿)人的住地,逃往垂河(楚河),投奔西遼。脫脫子火都(《集史》作脫脫弟,今從《秘史》)渡額爾齊斯河南逃,企圖進入畏兀兒地界。

  畏兀兒族的降服元代文獻中所記載的畏兀兒,其統治者是唐代回鵑汗國的後裔,居住在天山以南的哈刺火州(即吐魯番)和以北的別失八裏(舊稱北庭)一帶。宋代史籍稱他們爲 “高昌”或“西州回鹘”。遼朝西遷後,畏兀兒處在西遼的控制之下。西遼在這裏沒有“監國”(少監),對畏兀兒人征收苛重的賦斂,并監督君主(亦都護)的活動。當蒙古軍西進時,畏兀兒亦都護巴而尤阿而忒的斤便奮起殺死西遼的少監,派遣使臣向成吉思汗進貢珠寶方物。一二○九年,歸眼于蒙古。

  蔑兒乞部脫脫的兒子火都戰敗南逃,派遣使者到哈刺火州要求收容。巴而尤阿而忒的斤拒絕了這個要求,殺死火都的使者,并領兵拒戰。畏兀兒軍在楚河一帶與速不台率領的蒙古軍擊潰了火都的殘部,并遣使把作戰的經過報告了成吉思汗。

  一二一一年,巴而朮阿而忒的斤親自到克魯倫河畔谒見成吉思汗。按照氏族收養子的舊例,成吉思汗收認巴而尤阿而忒的斤爲第五子。成吉思汗又把自己的女兒也立安敦公主嫁給巴而尤阿而忒的斤爲妻。畏兀兒的亦都護由此與蒙古的汗族建立了婚姻關系,而被納入貴戚之列。

  畏兀兒的歸服,對于新建的蒙古國家來說,是具有重大意義和深遠影響的事件。從畏兀兒往東南,可直接威脅西夏,往西則打開了進軍西遼的通途。成吉思汗還因而得到一批有較高文化的畏兀兒的人才,在蒙古國家的發展中,起了顯著的作用。

  哈剌魯等部的降服 住居在巴爾喀什湖南的哈刺魯,也受西遼的控制。哈刺魯的馬木笃汗駐在海押立(卡帕爾城附近),西遼在這裏也派遣“監國”進行統治。馬木笃汗的父親,前一代的汗即被西遼逼迫自殺而死。西遼的殘暴統治,早已引起哈刺魯貴族的強烈不滿。

  屈出律逃到西遼後,即與哈刺魯馬木笃汗聯絡,企圖聯合反抗西遼。一二一一年,成吉思汗派大将忽必來率兵西進,到哈刺魯境。哈刺魯的阿爾思蘭汗(一說即馬木笃、一說馬木笃之弟,見《巴托爾德全集》第二卷上冊)殺西遼監國,投降蒙古,并随忽必來往見成吉思汗。成吉思扡把名叫阿勒合別姬的公主,賜給他爲妻。哈刺魯從此歸屬于蒙古統治。

  伊犁河谷地區,占據阿力麻裏(霍城西北、克根河西岸、阿爾泰古城)一帶的脫黑魯兒汗不紮兒是這裏的伊斯蘭教徒的首領。由于西遼強迫信奉佛教,他們正在聯合起來以反抗西遼的統治。蒙古軍到來時,脫黑魯兒汗也投降了蒙古。

  蒙古國家順利地征服了西遼的這些屬國,它的統治區便和西遼接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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