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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26日星期一

清朝邊疆地區的統治與經營

第三节 边疆地区的统治与经营


  康熙帝在漢族地區确立了封建秩序,又相繼在邊疆各民族地區建立起統治,擴展了清朝的領域。

  東北地區是滿族興起的故地。康熙帝在這裏遇到了新的敵人俄國侵略者。經過堅決的鬥争,勝利地把他們擊退。康熙帝以中國的名義與俄國訂立了《尼布楚條約》,确立了東北邊疆。随後訂立制度,加強了東北地區的軍事政治統治,并在這一地區進行經濟開發。黑龍江和松花江流域,陸續出現了許多新的城市,工商業呈現前所未有的發展。

  漠南蒙古諸部在清初已經降附。漠北喀爾喀蒙古與清朝建立了朝貢關系。漠西厄魯特蒙古四部占據天山南北,并且控制了西藏地區。占據伊犁河流域的準噶爾部成爲厄魯特蒙古中最強大的一部,與清朝爲敵。康熙帝經過長期的戰争,擊敗準噶爾部。漠北喀爾喀蒙古歸于清朝直接統治,建立起盟旗制度。經過與準噶爾部的反複鬥争,清朝驅逐了準噶爾在西藏的勢力,冊封六世達賴喇嘛(後稱七世)和五世班禅額爾德尼,并在西藏建立起噶倫制度。

  康熙帝經過近四十年的邊疆戰争,取得重大勝利,确立了對蒙古、西藏地區的統治。

  

  (一)東北的經營與反擊沙俄的戰争

  一、清初的東北地區

  清初的東北地區,即山海關外,北越外興安嶺,東至于海包括庫頁島在内的廣大地區,是滿族興起的故地。山林之中和江河之畔還居住着從事畜牧或漁獵的若幹部落,他們同屬于通古斯語系。明代經營遼東各地,漢族農民陸續遷往遼沈地區屯駐開墾。嘉靖時,墾地三百六十八萬畝,有居民三十八萬餘人。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時,又把大批的漢人擄掠到遼東。一六四四年,多爾衮與順治帝先後率衆入關。滿洲八旗将士家口和役使的奴仆,約有數十萬人自盛京遷至北京及其周圍地區。

  清朝的舊都盛京,由正黃旗内大臣何洛會任留守盛京總管,在熊嶽,錦州,興京等十五城,分兵駐守。駐守盛京的八旗兵,每旗設協領一員,滿人章京四員,蒙古、漢軍各一員,佐領共四十八員。其他十四處也設章京二至四員,共有佐領三十五員。一六四六年(順治三年),盛京内大臣改爲昂邦章京。

  順治初年,清軍在各地作戰,盛京及其他各城留駐的八旗兵,不斷被調遣到山海關内各地,補充軍力。明清之際,遼沈地區幾經戰亂,關内移住的漢民多相繼逃回。滿人大批入關後,原來被俘的漢人也大量逃亡。一六五三年,牡丹江上遊的重鎮甯古塔,設昂邦章京(原爲駐防章京),以加強對黑龍江和烏蘇裏江流域的統治。同時,又頒布“遼東招民墾殖條例”,獎勵漢人農民去遼東開墾,但并未能收到成效。一六六一年,奉天府尹張尚賢在奏疏中陳述當地的情形說:遼河以東隻有奉天、遼陽、海城三處人民湊集。河東和河西所謂“腹裏”的廣闊地區,竟是“荒城廢堡,敗瓦頹垣,沃野千裏,有土無人”(《聖祖實錄》卷二)。

  開原以外興安嶺以南,東至庫頁島地區,主要是人數不多的各少數民族,分散在山林江河之間。黑龍江中上遊石勒喀河到精奇裏江口一帶,兩岸住有索倫、達斡爾(打呼兒)、鄂倫春等族,清朝統稱他們爲索倫部。松花江下遊烏蘇裏江兩岸住有赫哲族。黑龍江下遊兩岸和庫頁島上,有費雅喀人、奇勒爾人和庫頁人,濱海有恰克拉人。這些少數民族多從事狩獵。隻有達斡爾人經營農業和飼養家畜,在東北諸族中,經濟、文化水準最高。清朝入關以前,索倫部設置牛錄章京統領。其他各族則依據原有氏族部落組織,以氏族長爲姓長(哈喇達),部落長爲鄉長(噶珊達)。索倫、達斡爾族的部分居民,曾被編入滿洲八旗。

  

  二、俄國的入侵與清朝的反擊  

  蒙古貴族在十三世紀時建立的欽察汗國(又稱金帳汗國),在十五世紀時已陷于分裂。一四八○年,欽察汗國被莫斯科公國的依萬三世領兵擊敗,随後又被克裏木汗國摧毀。一五四七年莫斯科的依萬四世建立俄羅斯國家,自稱沙皇(源于羅馬帝号恺撒)。一五五四年,征服伏爾加河流域諸汗國并侵入克裏木島。依萬四世的繼承者沙皇費多爾時,将西伯利亞汗國侵并。封建農奴制的俄國,爲謀求商業資本的積累,日益向外掠奪。一六一三年,羅曼諾夫家族的米海依爾被選任沙皇。俄國貴族在對波蘭作戰的同時,繼續向東方侵掠。一六四三年,俄國駐雅庫次克的督軍派出被稱爲哥薩克(流散的各族人)的騎兵一百三十二名,越過外興安嶺,侵入黑龍江流域,并在精奇裏江達斡爾人住區肆行擄掠。達斡爾居民在莫爾迪奇村奮起抵抗。哥薩克兵敗走,沿黑龍江兩岸擄掠,繼續遭到各族人民的反擊。一六四六年(順治三年)入侵的哥薩克兵隻剩下五十人逃回,俄國由此得知清朝在黑龍江流域防務空虛,繼續派遣更多的哥薩克兵進行侵略。由哈巴羅夫和斯捷潘諾夫統帶的兩批哥薩克兵,相繼侵入黑龍江流域,在一六五○年冬攻占了黑龍江北達斡爾人的城堡雅克薩,以此爲據點擴大侵略。一六五二年,俄國雅庫次克官員公然向清朝提出侵占黑龍江土地的無理要求。這時,清軍主力集中在江南作戰,連年分兵北上抗擊。在烏紮拉、呼瑪爾、尚堅烏黑和松花江口,不斷擊敗哥薩克侵略軍。一六五八年,俄國侵略軍首領斯捷潘諾夫在松花江上被清軍擊斃。一六六○年,清軍基本肅清了入侵的俄國哥薩克軍。次年,康熙帝即位,四大臣輔政,将盛京昂邦章京改設爲鎮守遼東等處将軍(康熙四年,改爲鎮守奉天等處将軍,後稱盛京将軍)。甯古塔昂邦章京改設鎮守甯古塔等處将軍(後改稱吉林将軍)。又将黑龍江中上遊以北的索倫、達斡爾人南遷到嫩江之濱,黑龍江、烏蘇裏江和松花江下遊的一些居民,遷移到牡丹江和松花江上遊,以求安全。俄國侵略軍向貝加爾湖以東出兵,侵占了蒙古茂明安部的牧地尼布楚,并在一六六五年再次侵占了雅克薩城,繼續竄犯黑龍江流域。

  新滿洲的編組康熙帝親政,即面臨着抗擊俄國侵略,收複雅克薩城的任務。一六七一年,他東巡盛京祭祖後,在吉林附近召見甯古塔将軍巴海,告谕巴海對邊疆各族要“廣布教化”,對羅刹(俄羅斯)“尤當加意防禦,操練士馬,整備器械,毋堕狡計。”(《聖祖實錄》卷三十七)随後,即将邊地各族,進行軍事編組,以加強邊防。

  居住在松花江、烏蘇裏江和黑龍江流域的部分赫哲族和分布在濱海渾春河一帶的庫雅拉人,按滿洲軍事制度編組軍兵,設置佐領,号爲“新滿洲”(伊徹滿洲)。一六七三年,康熙帝在北京召見新滿洲佐領四十人,優加升賞。一六七六年,甯古塔将軍移駐吉林,甯古塔設副都統。新滿洲軍兵編組後,有四十佐領駐防吉林和甯古塔,三十一佐領移駐盛京、錦州、廣甯、義州四城,另有八佐領調駐北京。新滿洲各族人原來多從事漁獵。編組後依滿洲制度授田,從事農耕,以便就地訓練和駐防。

  布特哈八旗黑龍江中上遊的索倫、達斡爾、鄂倫春等族,原已按滿洲制度編爲索倫部統轄。由于俄國入侵,居民被迫遷至嫩江。一六六五年,又依旗制設索倫佐領二十九員。一六六七年,從事農耕的達斡爾人,另編爲十一佐領。一六六九年,定索倫總管爲三品官,副總管爲四品官。從事狩獵的索倫諸部被稱爲“布特哈(打牲)八旗”,每年向清朝貢納貂皮。雅克薩城被俄軍侵占後,原屬該城的達斡爾部,也編入布特哈八旗。一六七一年八月,索倫副都統及屬下參領、佐領、骁騎校等各級軍兵統領共一百四十餘人到北京朝見。此後,加強整饬訓練。一六七四年時,布特哈八旗兵已有五千五百二十四名,成爲一支重要的軍事力量。

  一六八一年,三藩反清戰争基本結束。次年四月,康熙帝再次東巡,至烏喇(吉林)泛舟松花江,考察形勢。九月,又派副都統郎談、彭春到達斡爾、索倫地方,偵察被俄國侵占的雅克薩城防地形和水陸交通。康熙二十二年(一六八三年)正月,郎談、彭春回京後奏稱:發兵三千,即可收複雅克薩。康熙帝以爲,應先在黑龍江“建城永戍”,加強邊防。副都統薩布素率領烏喇甯古塔官兵一千人,到瑷珲築城駐防。後又增調五百人加強駐軍,達斡爾兵士近五百人到瑷珲附近的額蘇裏屯田。十月,康熙帝任命薩布素爲“鎮守瑷珲等處将軍”(即黑龍江将軍),統轄松花江以西、外興安嶺以南的黑龍江中上遊地區。這樣,東北地區便由黑龍江、甯古塔、奉天三名将軍分兵駐防,完成了軍事部署。爲保證軍需供應的暢通,又在瑷珲與吉林一千三百四十裏之間,設立驿站十九處,由漢族流人充當站丁。又派戶部尚書伊桑阿,到烏喇督造戰艦,修治盛京與遼河、松花江、黑龍江的水上運輸,以便向瑷珲運送糧草軍械。理藩院與戶部官員,到索倫與蒙古地區,“督理農務”,征調糧食、馬匹和牛羊,作支援戰争的準備。

  收複雅克薩康熙帝在加緊整饬邊防的同時,一六八三年九月,谕理藩院曉谕俄國,“倘執迷不悟,留我邊疆,彼時必緻天讨,難免誅罰”(《聖祖實錄》卷一一二)。一六八五年春,康熙帝見邊防漸固,決計出兵反擊俄國侵略者,收複雅克薩城。任命彭春爲統帥,調京營八旗兵約六百人,福建藤牌兵四百二十人,連同瑷珲駐防的二千人,對俄作戰。布特哈八旗與蒙古族人民,偵察敵情,安設驿站,供應軍需。五月二十二日,清軍分水陸兩路進攻雅克薩,以戰艦封鎖江面,使用大炮攻城。城中俄軍不敵,首領托爾布津出城乞降,誓不再來雅克薩侵擾。康熙帝命釋放俄軍俘虜六百餘人回國。清軍焚毀雅克薩城堡,撤回瑷珲整休。俄軍退後,盤踞在尼布楚的統領伊萬,又派遣托爾布津領兵返回雅克薩,築城設防。一六八六年二月,清兵二千人,在薩布素、郎談的率領下,再次進攻雅克薩。七月,清軍四面挖壕築壘,圍困敵軍。九月攻城,托爾布津被炮火擊斃。八百多名俄軍敗死,最後隻剩下六十六人。這時,俄國派出使臣到北京,要求解雅克薩之圍,進行邊界談判。清軍主動撤離雅克薩,雙方開始談判的準備。

  中俄《尼布楚條約》的簽訂一六八五年末,俄國任命禦前大臣、将軍費·阿·戈洛文爲全權大臣,組成談判使團。俄國沙皇秘密訓令使團:“兩國應以黑龍江爲界,否則就以左岸支流比斯拉特河(即牛滿河)或結雅河(即精奇裏江)爲界,再其次以雅克薩爲界。但俄國在黑龍江及其支流有通商的權利”。妄圖通過談判,侵占清朝邊地。一六八八年五月,康熙帝命領侍衛内大臣索額圖等組成對俄談判使團。康熙帝谕令索額圖等:“尼布潮(楚)、雅克薩、黑龍江上下,及通此江之一河一溪,皆我所屬之地,不可少棄之于鄂羅斯”,照此“畫定疆界,準其通使貿易。”(《聖祖實錄》卷一三五)六月,使團行至克魯倫河附近,遭到蒙古準噶爾部的阻擊,退回北京。後經兩國重新協商,于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八日(一六八九年八月二十二日),在尼布楚正式開始談判。

  在尼布楚談判中,中俄使團展開了激烈的争辯。戈洛文反誣清朝挑起戰争,提出“兩國以黑龍江至海爲界”的無理要求。索額圖當即嚴加駁斥,指出俄國侵略了中國的領土,中國才被迫自衛反擊,并嚴正聲明:“鄂嫩、尼布潮(楚)系我國所屬毛明安諸部落舊址,雅克薩系我國虞人阿爾巴西等故居”,後爲俄國所竊據(《聖祖實錄》卷一三五)。俄國應歸還侵占中國的領土。索額圖遵照康熙帝的密谕,堅持必須收複雅克薩,但“如彼使者懇求尼布潮,即可以額爾古納河爲界。”清朝企圖作出重大的領土讓步,以換取邊疆的穩定。戈洛文喜出望外,進而堅持以結雅河爲界,拒絕交回雅克薩,緻使談判陷入僵局。清朝使團擔任翻譯的随員傳教士張誠(法國人)、徐日升(葡萄牙人)等,在會下往返協商,從中斡旋。兩位傳教士得知康熙帝可能同意俄國人每年去北京貿易,受清使團的委托,去俄國使團的營帳交涉。俄國使團認爲“去北京進行自由貿易,是期待已久的最大利益。因此他們可以接受皇帝(康熙帝)提議的分界線。”(《耶稣會士中國書簡集》日譯本第一集)當晚,傳教士帶回了條約的俄文本。在此之前,俄國曾經三次派遣使團去北京,尋求通商途徑,未獲結果。這次意外地如願以償。經過十六天的談判交涉,七月二十四日(公曆九月七日),中俄《尼布楚條約》正式簽字,樹立界碑。簽約條文主要内容如下:

  一、以流入黑龍江之綽爾納河(即烏倫穆河)附近之格爾必齊河爲兩國之界,此河發源處石大興安嶺以至于海,亦爲兩國之界。嶺南一帶土地及流入黑龍江大小諸川,應歸中國管轄;嶺北一帶土地及川流,應歸俄國管轄。

  一、流入黑龍江之額爾古納河亦爲兩國之界,河以南諸地盡屬中國,河以北諸地盡屬俄國。南岸之墨裏勒克河口諸房舍,遷移北岸。

  一、俄國在雅克薩城所建城障,應盡行除毀,俄民之居此者,應悉帶其物用,盡數遷入俄境。

  一、兩國獵戶人等,不得擅越已定邊界。若有一、二人擅自越界者,立即械系,遣送各官吏,審知案情,當即以法處罰。若十數人,相聚或持械捕獵,或殺人搶掠,并須報聞兩國皇帝,依罪處以死刑。既不以少數人民犯禁而備戰,更不以是而至流血。

  一、此約訂立以前所有一切事情,永作罷論。自兩國永好已定之日起,嗣後有逃亡者,各不收納,并應械系遣還。

  一、現在俄民之在中國或華民之在俄國者,悉聽如舊。

  一、自和約已定之日起,凡兩國人民持有護照者,俱得過界來往,并許其貿易互市。

  一、和好已定,兩國永敦睦誼,自來邊境一切争執永予廢除,倘各嚴守約章,争端無自而起。

  《尼布楚條約》是清朝與外國締結的第一個正式條約。清朝收回了被俄國侵占的部分領土,阻止了俄國對黑龍江流域的侵略。俄國由此合法占有中國的尼布楚地區。《尼布楚條約》簽訂後,繼續劃定了兩國中段邊界。一六九三年,俄國派遣義傑斯出使中國,談判貿易問題。清朝準許俄國商隊每隔三年來北京一次,每次不得超過二百人,免稅貿易八十天。俄國政府的商隊,由此得以向中國傾銷西伯利亞的皮毛,并采購茶葉、緞布等運回本國,獲利很大。

  

  三、東北地區的經營

  清朝在訂立《尼布楚條約》後的三十年間,加強了對東北邊境地區的軍事、政治統治和經濟開發。

  建城設防 清朝在瑷珲築城設防之後,一六八六年又在墨爾根建城,駐紮索倫、達斡爾旗兵十五佐領。尼布楚訂約後,一六九一年修築齊齊哈爾城,駐兵十六佐領。在宜卧齊地方(今尼爾基)設立布特哈總管衙門,統領各族兵民。康熙末年增編到一百零八個佐領。

  甯古塔将軍的轄區,一六九二年修築伯都讷城,設付都統駐防。當地的錫伯族和卦爾察族人編旗爲兵,設協領六名統帶訓練。一七一四年在三姓(依蘭)築城,設協領統轄,赫哲人編組爲四佐領駐防。在珲春建城,将庫爾喀族人編爲三佐領駐防。

  旗丁與旗地清朝對東北各族推行滿洲八旗制度,據一六七八年(康熙十七年)的統計,吉林、甯古塔編旗的新滿洲,共有三千二百五十三丁,一萬一千一百八十人,分駐在盛京、錦州、廣甯、義州四城,由三十一名佐領統帶,披甲種地,頂補當差。一六八二年,巴爾虎蒙古編爲十佐領,共五千餘戶,一千餘丁,分駐盛京、開原等八城。一六九九年,裁撤八城駐防旗丁的老弱,另由伯都讷調遣錫伯壯丁二千名頂補。盛京附近地區,先後遷來各族旗丁六千五百餘丁,連同家屬約有二萬餘人。此外,原來調駐北京的旗丁也陸續遷回盛京。對于盛京周圍的各族旗丁,清朝實行滿洲八旗的授田制。據一六七九年(康熙十八年)戶部官員在東北丈量,東起撫順,西至甯遠,南自蓋平,北至開原的耕地共計三千二百九十萬四千九百三十畝,其中二千七百六十二萬二千二百八十畝定爲“旗地”。滿蒙等各族的旗丁,每丁給地五晌(三十畝)。其餘作爲“民地”,由漢人耕作。定爲旗地的田地上,還設立皇室糧莊三百零五所,其中二百二十一所設在河西,直屬京師内務府。其餘八十四所,屬盛京内務府。盛京戶部另設官莊一百二十七所。

  黑龍江将軍轄區,自一六八四年(康熙二十三年)在瑷珲築城屯田。瑷珲、墨爾根、齊齊哈爾等城和布特哈八旗相繼建立官莊六十一所,公田十一處。編旗的官兵則在附近授田墾殖。

  甯古塔将軍轄區,在吉林、甯古塔、伯都讷等城和打牲烏拉,設立官莊七十四所。

  東北各地的皇莊和官莊,役使大批的漢族農民進行生産。這些漢人的來源是:(一)流人。順治十一年到康熙七年間,盛京刑部統計,從刑部和督捕衙門流徙到尚陽堡的罪犯即有三千五百一十五名,連同家屬共五千九百一十四人。三藩戰争後,三藩的部屬大批被流放到盛京充當莊田壯丁或到黑龍江充當驿站站丁。還有大批 “從寬免死”的罪犯,流放到東北邊地爲奴。近人估計,順康雍百年間,東三省之流人,近十萬人。(二)買賣。檔案記錄,一六六九年(康熙八年),盛京正黃旗下的一名莊頭,即購買男女人丁十八名之多(《盛京内務府檔·京來檔》康熙八年七月十二日)。一七一二年,明确規定準許關外各處旗人來京買人,由駐地将軍發給部印文。可見入關購買漢人已很普遍。(三)籍沒。官員犯罪,家屬籍沒爲奴,被流徙到東北邊地。(四)投充。明末以來陸續去東北墾荒的漢人,被迫投身旗下,編入莊田。以上這些來源不同的漢人,身份是壯丁或奴仆。流放的罪犯自帶鐵索,打死勿問。

  民戶與民地 旗地以外的民地,系由漢族農民開墾。他們被稱爲民戶,是自耕的農民。

  明清之際,民戶大量逃移。一六五三年(順治十年)頒布“遼東招民開墾條例”,鼓勵山海關内各地漢族農民去東北地區開墾。設遼陽府,轄遼陽、海城兩縣,以統治漢族農民。一六五七年,遼陽府改爲奉天府。據一六六一年(順治十八年)的統計,奉天府尹管轄下的民戶共計五千五百五十七丁,耕地六十萬九百三十三畝。應招出關開墾的農民,尚不及關内一縣之數。康熙初年,戰事暫停,去東北開墾的漢族農民大量增加。一六六六年,增設爲兩府九縣(州)。奉天府轄遼陽州與承德(沈陽)、鐵嶺、蓋平、開原、海城等縣。新設錦州府,轄甯遠州與廣甯縣、錦縣。一六六八年,康熙帝又停止實行“遼東招民開墾條例”,漢人出關須辦理起票記檔等手續,以爲限制。但直隸、山東、河南等地的農民,仍然大批流入關外。一六八五年時,兩府各州縣所轄民戶,共計兩萬六千二百二十七丁,耕種田地增至三百十一萬一千七百五十九畝,較一六六一年增長了五倍多。

  民地的漢族民戶,直接向官府交稅,與旗地的壯丁、奴仆地位不同。民地與旗地存在着不同的經濟關系,也實行不同的政治制度。旗地仍實行滿洲的八旗制度,民地則實行府縣制的統治。

  邊地諸族松花江、黑龍江下遊、烏蘇裏江兩岸以及庫頁島上的赫哲、費雅喀、鄂倫春、奇勒爾、庫雅喇、恰克拉、庫耶等族未編旗的居民,在原來的氏族組織的基礎上,由姓長、鄉長統領,歸甯古塔副都統統轄。清廷規定,每戶每年要進貢貂皮一張。一六七六年,編定黑龍江下遊及烏蘇裏江兩岸貢貂者共一千二百零九戶。以後,又陸續增加了七百零一戶。一六九○年,庫頁島上的庫耶人首領,曾與奇勒爾、費雅喀、鄂倫春等族一道到北京貢納貂皮(《聖祖實錄》卷一四九)。清廷以“宗女”嫁給邊地諸族首領以爲羁靡。嫁去的“宗女”,不少是民女。各族人民稱之爲“皇姑”,滿語稱爲“薩爾罕錐”。

  邊地諸族人貢貂,清廷例有回賜,稱爲“賞烏绫”(财布)。賞賜分爲五等,一等賜薩爾罕錐,二等賜姓長,三等賜鄉長,四等賜子弟(姓長、鄉長之子弟,又稱穿袍人),五等賜白人,即各族平民。賞賜物主要是各種服裝穿戴和日用品。據說,清朝得一張貂皮,須費銀十兩。旨在“羁靡諸部,固我邊陲”。

  城市與商業東北地區人口的增長與耕地的擴大,促使城市商業日漸發展。一六六八年停止招民開墾,但并不限制商人去關外貿易。直隸、山西等地漢族的皮毛商、山東回民的販牛商等各地商人大批到東北地區往來貨販。一六七六年盛京城市稅收銀二千一百三十兩,其中主要是商稅。一六八○年增長到三千兩。錦州府城建立的初年,稅銀隻有六百七十餘兩,到一七○八年時,增至一千六百餘兩,以後又陸續增加到一千九百餘兩。甯古塔城順治時城中尚無漢人。康熙末年已有居民三、四百家,商賈三十六家,主要是經營布帛雜貨和飲食業。随着商業的發展,明代作爲邊防軍鎮的城市,逐漸形成爲貿易中心。城市中飲食業與典當業也随之興起。康熙末年,盛京城中有酒肆上千家,當鋪約有三十家,錦州城内有當鋪十九家。其他中小城市中,當鋪、酒肆和燒鍋(釀酒業)等也很發達。邊地漁獵民族用貂皮等到城市交易。赫哲族每年到甯古塔販賣貂皮,換取布匹、糧食、鐵鍋、食鹽等生活用品。甯古塔的商人又把貂皮送到北京販賣。在邊地城鎮中,漢族商人還向滿洲官兵賒賣貨物,從而在當地取得一定的勢力。

  東北商業中,人參的收購是一項特殊的交易。人參是東北地區特産的名貴藥材,采參獲利甚大。清初即已劃定區域,将一百一十處參山分配給八旗各牛錄,分別采掘。吉林打牲總管衙門所收人參專供皇室需用。一六八四年時,烏蘇裏江之富欽河、讷恩圖河上遊山中,發現新的産參區。這時,烏喇、甯古塔一帶人參采挖已盡,八旗旗丁得清朝允準不再分山,俱到烏蘇裏江附近山中采參。滿洲旗丁視采參爲特權。大批漢人流民也到烏蘇裏江附近山中私自采參,不能禁止。山東、山西的流民,每年三、四月去産參地偷采,至九、十月間返回。一六九四年,黑龍江将軍薩布素奏報說:每年去吉林、甯古塔等偷采人參者,不下三、四萬人。一七○九年,實行“參票法”,仿照頒發鹽引的辦法,每年發參票兩萬張,作爲采參的憑證。一萬張發給滿洲兵丁,一萬張發給商人承包,由内務府抽收參課(稅)。商人承包采參,獲得大利。一七一四年,皇商王修德等即承參票八千張。每票交官參稅課二兩五錢,銀十兩。但向“刨夫”(采參人)征收的人參,每票多至二十餘兩(每兩價銀二十兩)。漢人私自入山偷采的人參也多由官員或商人購去。争購人參成爲一項獲利巨大的商業經營。

  遼沈地區自順治至康熙,先後九十餘年不斷開發,據一七二四年統計,已墾地一千二百四十萬畝,有城市十五座。吉林、黑龍江地區新建城市八座。這些城市既是軍兵駐防之所,又是商業貿易中心。滿漢及邊地各族開展着物品的交換,活躍着經濟生活,與明代遼東的景象大不相同了。

  

  (二)厄魯特諸部的興起和清朝對蒙古的統治

  清朝建國前,皇太極已經臣服了漠南蒙古諸部。漠北和林故地至阿爾泰山的喀爾喀蒙古三大汗,曾在一六三八年(崇德三年)遣使向清朝進貢,此後成爲定制。漠西蒙古四部,是瓦剌的後裔,清人稱爲四衛拉特,在西北地區遊牧。杜爾伯特部在額爾齊斯河流域。土爾扈特部在雅爾(塔爾巴哈台)地區。和碩特部在今烏魯木齊地區。準噶爾部在伊犁河流域。衛拉特四部又統稱爲厄魯特。順治時,清軍集中兵力南下作戰,厄魯特蒙古諸部在西部地區得到發展。康熙時,清軍與準噶爾部進行了長期的戰争,進而統治了蒙古諸部。

  

  一、蒙古和碩特的興起和對藏族的控制

  和碩特部在漠西四部中是較爲強盛的一部,與準噶爾部爲鄰,一六三七年(崇德二年)分道東遷。顧實汗(固始汗)圖魯拜琥率部遷至青海地區遊牧。顧實汗弟巴噶斯率部遷徙到河套地區。顧實汗在一六三七年即遣使去盛京,向清朝進貢。順治帝即位後,又遣使祝賀。順治帝诏命顧實汗統轄諸厄魯特。

  明代蒙古和藏族地區關系密切。蒙古俺答汗曾請求明朝派遣藏族喇嘛去蒙古傳布佛教,并在一五七八年(明萬曆六年)請宗喀巴弟子根敦主巴的第三世呼畢勒汗鎖南嘉錯去到青海。俺答汗賜給鎖南嘉錯以大批禮物,并封贈“達賴喇嘛”稱号。“達賴”蒙古語意爲海洋,是崇高的象征。按照轉世的制度,鎖南嘉錯被稱爲三世達賴。追稱前世根敦主巴爲一世達賴,根敦嘉錯爲二世達賴。三世達賴也贈給俺答汗以“轉十金法輪咱克喇瓦第·徹辰·汗”的崇高宗教稱号,并通過俺答汗向明廷貢納方物,請求敕封。明神宗賜給僧衣、采緞、食茶等物,授予大覺禅師稱号。三世達賴又自青海去鄂爾多斯蒙古地區傳教。一五八八年(萬曆十六年),明朝加封三世達賴爲大國師。次年,三世達賴病死。轉世的四世達賴是生在青城(呼和浩特)的蒙古俺答汗的長孫、法名雲丹嘉錯。蒙古與藏族的關系更加密切了。

  這時,藏族的喇嘛教仍存在不同的教派。被稱爲紅教的傳統舊派(紅帽派)與宗喀巴創立的黃教格魯派相互敵視。達賴喇嘛是格魯派的領袖,住在拉薩的哲蚌寺。後藏地區隻有日喀則的紮什倫布寺,由宗喀巴的另一弟子克主結轉世的喇嘛主持,此外都還爲紅教所控制。四世達賴曾應邀到紮什倫布寺巡視。此後,紮什倫布寺的轉世喇嘛隻保持宗教上的領袖地位,而政治事務統屬于前藏的達賴。但後藏地區的執政者第悉(攝政)對前藏也有政治權力。《蒙古源流》等書沿用蒙古人的習慣稱謂,稱他爲“藏巴汗”,即“藏人的汗”。事實上,藏族中從來并沒有過“汗”的稱号。這時的“藏巴汗”是彭錯南傑,他與紅教派相結合以反對黃教。四世達賴要把他的勢力擴展到後藏,不能不和紅教及藏巴汗發生沖突。一六一一年(明萬曆三十九年),四世達賴喇嘛回到拉薩哲蚌寺。彭錯南傑也到了拉薩,謀求和解,但遭到黃教僧俗的抵制。四世達賴被迫逃到桑耶躲避糾紛。藏巴汗的勢力卻在發展,并吞了前藏的大部分地區。萬曆四十四年(一六一六年)十二月,四世達賴雲丹嘉錯病死。

  轉世的五世達賴羅桑嘉錯,于一六一七年出生在帕木竹巴系的貴旅家庭。這時帕木竹巴在政治上已與後藏分離,宗教上仍奉紅教。但羅桑嘉錯出生的窮結家族卻同情于黃教格魯派。五世達賴是由這時主持紮布倫寺的羅桑卻吉堅贊喇嘛尋認的。這時後藏的彭錯南傑已死,子噶瑪丹均繼爲藏巴汗,對轉世的達賴予以抵制,對他與蒙古的關系深懷疑慮。一六二一年(清天命六年),蒙古軍入藏,受到噶瑪丹均的抵抗。噶瑪丹均軍萬餘人戰敗。羅桑卻吉堅贊等出面向蒙古軍請和,噶瑪丹均軍免遭屠戮。一六三一年(天聰五年),藏巴汗噶瑪丹均又聯合帕木竹巴等舊派貴族反對黃教,五世達賴被迫逃離拉薩。

  一六三五年(天聰九年)秋,察哈爾蒙古卻圖部王子阿爾斯蘭領兵來到拉薩。他支持紅教的藏巴汗反對黃教。但出于擄掠的目的,他又去攻打藏巴汗,攻下日喀則和江孜,四出焚掠。阿爾斯蘭因被告發而被他的父王下令殺死。顧實汗與準噶爾部的巴圖魯渾台吉聯合消滅了蒙古卻圖部。顧實汗來到拉薩,五世達賴贈給他“持教法王”的宗教稱号。顧實汗也對達賴屬下的官員給予封号。顧實汗返回和碩特部後,一六三八年(崇德三年)曾遣使邀請五世達賴,但未能成行。藏巴汗對黃教的敵視,促使五世達賴和黃教格魯派僧俗更加依靠蒙古的支持,并請求顧實汗出兵援助。一六四○年,顧實汗爲了解除黃教在東部的威脅,出兵攻打康(喀木)區信奉本教的必裏王。次年,征服康區六“崗”,必裏王被殺。蒙古兵駐西藏中部,擊敗藏巴汗噶瑪丹均的軍兵。戰争繼續了七個月之後,一六四一年底,擒殺藏巴汗。次年,攻下了後藏首府日喀則。

  在戰争進行中,達賴喇嘛、藏巴汗和紅教喇嘛噶瑪巴曾分別上書清帝皇太極。攜帶信件的使者在一六四二年(崇德七年)十月到達盛京,住留八月,返回西藏。這時,藏巴汗已被處死。顧實汗授五世達賴羅桑嘉錯以十三萬戶,扶立他爲全藏的領袖,同時任命一名第巴(藏語,地方執政者)參予執政。一六四五年(順治二年),又加給住持劄什倫布寺的羅桑卻吉堅贊以班禅的稱号(四世班禅),分治後藏。班禅是“班第達·禅布”的省稱,意爲大聖者。

  順治帝即位後,即遣使往迎五世達賴。一六四六年(順治三年),達賴遣使祝賀順治帝即位。一六五二年十一月,五世達賴到達北京,朝見順治帝。次年二月離京返藏,順治帝賜給金印,加封号爲“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怛喇達賴喇嘛”。達賴喇嘛得到清朝的封贈,統治全藏和各地喇嘛教。他在政治上受到蒙古和碩特部顧實汗的控制,但又可通過教權控馭蒙古諸部。一六五三年,順治帝诏封顧實汗爲“遵文行義敏慧顧實汗”,賜金冊、印。次年,顧實汗返回拉薩,在哲蚌寺病死。

  顧實汗之子達延汗等在一六五九年從青海到拉薩,不久即離去。顧實汗任命的第巴已死。五世達賴獨專藏政,後藏貴族又發動叛亂。同年十二月,達延汗返回西藏,鎮壓了叛亂。并在次年七月,任命青海的濟善駐藏參予執政。一六六八年(康熙七年),達延汗死,子達賴汗繼位。一六七一年三月,在拉薩舉行了即位慶典。一六七九年五世達賴自行委任桑結嘉錯爲第巴執政。一六八二年九月,五世達賴病死。第巴桑結嘉錯掌管藏政,長期隐瞞五世達賴的死訊,仍以達賴的名義進行活動。這時,北方的蒙古準噶爾部在噶爾丹汗統治下,正在向外擴張。

  

  二、準噶爾部興起與喀爾喀蒙古降清

  清朝建國前後,蒙古諸部的形勢是:一六三五年林丹汗敗死,内蒙古諸部均歸于清朝統治。外蒙古喀爾喀諸部向清朝進九白之貢,與厄魯特諸部同被稱爲“朝貢之國”。和碩特部在青海地區興起,南下控制了西藏。準噶爾部随後又在伊犁地區興起,據有天山南北,并北上向外蒙古諸部擴張。土爾扈特部向西發展,與俄國貿易,并在一六三九年進入裏海東岸,統治了當地的土庫曼人。杜爾伯特部依附于準噶爾部,也有部分部民随土爾扈特部西遷。

  喀爾喀蒙古與厄魯特蒙古諸部,面臨着俄國侵略勢力的威脅。蒙古各部之間也存在種種矛盾。一六三四年,準噶爾部的首領哈喇忽喇去世。第二子呼圖霍慶接受達賴喇嘛加給的稱号巴圖爾渾台吉,成爲準噶爾的執政者。準噶爾部與和碩特部曾發生沖突,但當和碩特部遷移青海後,兩部即告和解。一六四○年九月,厄魯特和喀爾喀部領主曾在塔爾巴哈台(今塔城)會盟,制定《衛拉特法典》,以協調各部之間的關系。次年,巴圖爾渾台吉派兵參加顧實汗去西藏的軍隊。和碩特部的鄂齊爾圖(顧實汗兄拜巴噶斯汗之子)娶巴圖爾渾台吉之女爲妻,兩部結成姻親。達賴喇嘛加給鄂齊爾圖以車臣汗的稱号。巴圖爾渾台吉娶土爾扈特部女爲妻,從而和土爾扈特部也建立起良好的關系。當俄國的使臣邀約準噶爾部共同攻打土爾扈特部時,遭到巴圖爾渾台吉的嚴詞拒絕。巴圖爾渾台吉一再抵制了俄國的侵略企圖,并在一六四七年與俄國中斷了聯系。

  大約在順治十年(一六五三年)左右,巴圖爾渾台吉死。有子十二人,各有自己的臣民,相互間展開了争奪政權和領地的鬥争。第五子僧格在和碩特部鄂齊爾圖的支持下,在順治末年,才正式成爲準噶爾部的執政者(那顔)。一六六六年(康熙五年),僧格曾遣使向清朝進貢。此後,康熙六年、八年,連續遣使納貢,并接受清朝的賞賜(《聖祖實錄》卷二十四、三十一)。在此期間,俄國不斷遣使臣前來招誘,被僧格拒絕。一六六七年,僧格曾率領四千餘人組成的軍兵,抗擊了入侵的俄國侵略軍。但是,準噶爾貴族内部的争鬥并未停息。一六七○年,僧格被異母兄策臣(巴圖爾渾台吉長子)及卓特巴巴圖爾(巴圖爾渾台吉次子)殺害。巴圖爾渾台吉第六子僧格的胞弟噶爾丹,自幼即去西藏,随達賴喇嘛修習佛法,曾被授予呼圖克圖(活佛)的尊号。僧格被殺時,他二十六歲,在達賴喇嘛和第巴桑結嘉錯等支持下返回準噶爾部,擊殺策臣,卓特巴逃往青海。噶爾丹扶立僧格的次子索諾木阿拉布坦執政。索諾木還是不滿五歲的幼兒。政權全歸噶爾丹掌握。噶爾丹娶和碩特部鄂齊爾圖女爲妻,以取得和碩特部的支持。

  噶爾丹在鞏固了他的統治後,兼并了他的叔父楚琥兒烏巴什的領地,并在一六七七年殺害了和碩特部的鄂齊爾圖車臣汗。噶爾丹遣使到北京,向清朝奉表入貢,呈獻繳獲的弓矢等物,以求得到清朝對他襲殺車臣汗的認可,被康熙帝拒絕。次年,噶爾丹進占天山南路地區,統治了當地的維吾爾族(回部),并侵擾青海。這時,噶爾丹已在天山南北地區,擁有二十萬戶,六十萬人衆,形成一大勢力。噶爾丹自立爲汗,并随即得到五世達賴的認可。一六七九年,第巴桑結嘉錯以五世達賴名義,加号噶爾丹爲“博碩克圖汗”。噶爾丹由此更得以向信奉喇嘛教的蒙古諸部擴展其勢力。一六八二年,五世達賴死後,第巴桑結秘不發喪。噶爾丹繼續得到第巴桑結的支持。

  噶爾丹自立爲汗,占據天山南北後,進而向蒙古喀爾喀諸部擴展其勢力。喀爾喀蒙古諸部早已向清朝稱臣納貢。但不象漠南蒙古四十九旗那樣編入旗制,由清朝直接統治。喀爾喀三大汗各有自己的領地,相互争奪。一六六二年,紮薩克貴族羅布藏謀殺紮薩克圖汗旺舒克,争奪汗位。旺舒克兄綽墨爾根自立爲汗,部衆多逃依左翼士謝圖汗察珲多爾濟。康熙帝下诏廢綽墨爾根,另立旺舒克弟成衮爲汗。康熙二十三年(一六八四年)正月,紮薩克圖汗成衮兩次上疏康熙帝報聞。康熙帝遣使敕谕達賴喇嘛:“喀爾喀紮薩克圖汗屢次疏言右翼子弟人民離散,奔入左翼,索之未還”。“朕與爾俱當遣使往谕,将紮薩克圖汗離散人民給還,俾兩翼永歸于好。”(《聖祖實錄》卷一一四)西藏第巴以達賴名義派出的使者,在這年冬季行抵青城時病死。次年,再遣噶爾亶西勒圖前往。康熙帝派遣理藩院尚書阿喇尼去喀爾喀調解。成衮病死,子沙喇承襲紮薩克圖汗位。一六八六年八月,阿喇尼與噶爾亶西勒圖召集喀爾喀兩翼紮薩克圖汗與土謝圖汗在呼倫貝爾地區會盟,宣讀康熙帝谕旨,令其和好。兩汗遵旨盟誓,“兩翼互相侵占之台吉人民,令各歸本主” (《聖祖實錄》卷一二七)。康熙二十六年(一六八七年)正月,土謝圖汗與車臣汗等上疏康熙帝說,“聖主弘恩無計酬報”,“請上尊号”。康熙帝不允,說: “自茲以後,無相侵擾”,“更勝于上朕尊号”。車臣汗死,康熙帝敕谕土謝圖汗和達賴喇嘛,立車臣汗長子爲汗。康熙帝對喀爾喀蒙古力行安輯,曾取得一定的成效。

  喀爾喀蒙古兩翼的矛盾,使噶爾丹得以利用。喇嘛教傳入喀爾喀蒙古諸部後,宗喀巴第三弟子轉世的活佛哲布尊丹巴駐在外蒙古,統領教務,仍尊達賴爲喇嘛教最高領袖。在兩翼中,哲布尊丹巴支持土謝圖汗。噶爾丹指責哲布尊丹巴不尊禮達賴喇嘛派往蒙古的使者西勒圖,借以攻擊土謝圖汗。一六八七年八月,土謝圖汗向康熙帝奏報,噶爾丹将興兵來攻。康熙帝敕谕土謝圖汗和噶爾丹“息争修好”,勸阻興兵,并告達賴喇嘛調解(《聖祖實錄》卷一三一)。噶爾丹不聽,領兵三萬餘,招誘紮薩克圖汗等攜衆叛去。土謝圖汗領兵追擊,紮薩克圖汗沙喇被俘,死。噶爾丹又遣弟多爾濟紮蔔領兵至喀爾喀擄掠人畜,被土謝圖汗子噶爾旦台吉追及,殺死。一六八八年秋,噶爾丹親自領兵自杭愛山後攻掠喀爾喀左右翼,土謝圖汗子噶爾旦台吉戰敗。哲布尊丹巴遣使向清朝告急。哲布尊丹巴等自克魯倫河敗逃至蘇尼特地帶,接近清朝邊防。七月,康熙帝派遣侍讀海三代等去哲布尊丹巴處偵探,途遇噶爾丹使者,帶回噶爾丹的奏疏,請求清朝對敗逃的哲布尊丹巴和土謝圖汗“或拒而不納,或擒以付之”(《聖祖實錄》卷一三六)。康熙帝遣侍衛阿南達往谕噶爾丹罷兵議和。又命安親王嶽樂領兵去蘇尼特汛界駐防。噶爾丹分兵三路,東進的一路至呼倫貝爾地帶。康熙帝命科爾沁諸王及盛京都統出兵備禦。康熙帝親自出巡塞外,察看内蒙古地區形勢。

  八月間,阿南達回報,七月二十七日行至克魯倫河以北喀喇烏蘇地帶,探知噶爾丹曾告知達賴喇嘛使臣說:“若與土謝圖汗和,則吾弟多爾濟紮蔔之命,其誰償之!”“我盡力征讨五、六年,必滅喀爾喀,必擒澤蔔尊丹巴(即哲布尊丹巴)。”(《聖祖實錄》卷一三六)八月初,土謝圖汗與噶爾丹在鄂爾渾諾爾之地相遇,激戰三日。土謝圖汗戰敗,逃依哲布尊丹巴。康熙帝駐烏裏雅蘇台地帶,诏谕領侍衛内大臣佟國維、内大臣明珠、理藩院尚書阿喇尼等調遣八旗兵丁駐紮張家口外,漠南蒙古各旗兵駐邊防守,歸化城兩旗兵丁駐紮城内。九月初,再遣京師八旗及大同、宣府等地軍兵前往邊境。

  九月間,土謝圖汗與弟西地西裏巴圖爾率領左右兩翼台吉和部衆至汛地卡倫乞降。哲布尊丹巴也率部衆乞降。沿邊一帶蒙古諸台吉均随從内附。康熙帝命議政王大臣集議。議奏:“厄魯特、喀爾喀向來歸化,職貢有年。今交惡相攻,喀爾喀國破。土謝圖汗澤蔔尊丹巴胡土克圖等誠心請降,應受而養之,俾其得所。”(《聖祖實錄》卷一三七)康熙帝命阿喇尼面見哲布尊丹巴和土謝圖汗,宣布谕旨。土謝圖汗等将從降台吉名字及部落人口數目開送。計戶二千,人口二萬。續到者另行開送。清朝對來降者給以赈濟,後來者又有二萬人。

  噶爾丹見清朝大兵出動,土謝圖汗等降清,随即遣使向清廷進貢,并請照常貿易。康熙帝命嶽樂等撤回軍兵。十月,阿南達等往見噶爾丹。噶爾丹自稱“我并無自外于中華皇帝、達賴喇嘛禮法之意”,但又指責土謝圖汗與哲布尊丹巴,擒殺紮薩克圖汗及弟多爾濟紮蔔,不可容。康熙帝诏谕土謝圖汗及哲布尊丹巴與噶爾丹會盟,“自緻其過”,“永議和好”。土謝圖汗、哲布尊丹巴不聽,上疏自陳。康熙二十八年(一六八九年)正月,康熙帝又遣使宣谕噶爾丹及達賴喇嘛,譴責土謝圖汗“違旨興兵”,要噶爾丹永息兵戎。三月,又命阿喇尼持敕書往見噶爾丹,勸其休戰。十月,阿喇尼回奏,已于八月間面見噶爾丹密談。噶爾丹稱,“我身安樂之策,孰者爲善,伏祈聖上指示,願得遵行。但澤蔔尊丹巴、土謝圖汗等首亂,無故起兵,……前此再三陳奏,爲此兩人耳”(《聖祖實錄》卷一四二)。噶爾丹西行遊牧,阿喇尼返回陳奏,康熙帝不再遣使。降清的土謝圖汗、哲布尊丹巴以下諸台吉部衆,俱照漠南四十九旗制編爲旗隊。任授紮薩克(執政官),“指示法禁,如四十九旗例施行”(《聖祖實錄》卷一四二)。車臣汗伊爾登于一六八八年病死。康熙帝命其子吳默赫襲爵。車臣汗所屬諸台吉也增授紮薩克汗,收集離散之衆,編爲旗隊。

  

  三、烏蘭布通之戰與噶爾丹汗的敗死

  烏蘭布通之戰喀爾喀部落降附于清朝,是對噶爾丹的一大打擊。但噶爾丹汗并不甘于失敗,西行到科布多,建立營帳,企圖依靠俄國沙皇的支持,再次向土謝圖汗進攻。準噶爾部與俄國毗鄰,早已有貿易往來,相互通使。一六八八年初,當噶爾丹侵入喀爾喀時,俄國派出與清朝談判的代表戈洛文曾經派兵向喀爾喀蒙古發動進攻,遭到蒙古部衆的抗擊,被迫撤退。一六八九年俄國與清朝簽訂《尼布楚條約》後,已不再有能力發動侵略戰争。但噶爾丹仍對俄國存在幻想。遣使向俄求援。一六九○年春,又派遣達爾罕宰桑到伊爾庫茨克會見戈洛文,要求他出兵支援準噶爾進攻土謝圖汗。戈洛文含糊其詞地答應俄軍将配合行動,并派遣基比列夫随同去噶爾丹處商談。戈洛文的許諾其實是一個騙局,旨在推動蒙古各部自相殘殺,借以從中漁利,攫取情報。

  噶爾丹汗聽信戈洛文的許諾,六月間進軍烏爾渾河,以追擊土謝圖汗爲名,越過清朝呼倫貝爾邊防地界。康熙帝命科爾沁、巴林、翁牛特及烏珠穆沁等旗蒙古兵赴阿喇尼處防備。噶爾丹向烏珠穆沁使者聲稱:“我攻我仇喀爾喀耳,不敢犯中華界”。噶爾丹軍入烏珠穆沁剽掠。阿喇尼統率的蒙古軍在烏爾渾河地方夜襲噶爾丹營,準噶爾軍自山上繞出,阿喇尼軍大敗。基比利夫坐觀戰事,回俄國報告。康熙帝交部議阿喇尼等“違命速戰,以緻失利”,革去議政,降四級調用。遣使谕噶爾丹,“尚書阿喇尼等不請旨而擊汝,非本朝意也”。噶爾丹深入烏珠穆沁地。七月,康熙帝親征。命裕親王福全爲撫遠大将軍,皇子胤禔爲副,出古北口。恭親王常甯爲安北大将軍,出喜峰口。八月初一日,清軍在烏蘭布通地方與噶爾丹軍交戰。噶爾丹将一萬頭駱駝捆紮卧地,背上搭箱垛,蓋濕氈,列陣于山下依林阻軍隔河列陣,火器在前,遙攻中堅,突破“駝城”,騎兵、步兵沖鋒陷陣,大敗噶爾丹軍。噶爾丹經過四天的激戰,損失了大量的人員和辎重,戰敗逃走。遣使持書至軍前,聲稱:“今倘蒙皇上惠好,自此不敢犯喀爾喀”。康熙帝遣侍郎額爾賀圖随同伊拉古克三喇嘛持敕書往谕,不得再侵掠喀爾喀人畜,清軍不行追殺。十月,噶爾丹又具疏謝罪,聲稱“惟當領遵谕旨,奉行不違而已”。

  當噶爾丹東侵時,其侄策旺阿拉布坦占據伊犁河流域,擄掠準噶爾部人畜西去。噶爾丹兵敗後,逃至科布多一帶。饑困乏食。十二月,上疏“請恩賜白金,以育衆庶”。康熙帝特賜白金千兩。

  烏蘭布通之戰是一個轉折。在此以前,噶爾丹雖然力圖擴張,但對清朝亟表“恭順”,以求得到清朝的支持。烏蘭布通之戰,噶爾丹誤信俄國的愚弄,闖入清界,被清軍戰敗。此後,清朝雖然仍圖安輯,但視噶爾丹爲狡黠不可信,在邊地加強戰備。噶爾丹拒不降清,敗滅不可免了。

  多倫盟會烏蘭布通之戰前後,土謝圖汗等屬下部衆,先後有十數萬人降清。噶爾丹敗北後,一六九一年四月,康熙帝親自北上巡察,長子胤禔、三予胤祉随行。五月初,在多倫諾爾召集漠南四十九旗與喀爾喀七旗蒙古諸首領集會,以調協蒙古諸部之間的關系,确立清朝的統治制度。會前谕令土謝圖汗、哲布尊丹巴等具疏請罪,在會上赦免。紮薩克圖汗沙喇已死,令其子策妄紮蔔承襲汗位。車臣汗也應召與會。會上定議,清朝對喀爾喀蒙古照漠南四十九旗例建立制度。喀爾喀七旗分編爲三十四旗。三大汗仍保留汗的稱号。屬下各旗不再沿用蒙古的濟農、諾顔諸名号,統依清制由清朝封授親王、郡王、貝勒、貝子等爵位,旗下設參領、佐領等職。三十四旗均遵行清朝的法令。五月初四日,康熙帝在多倫檢閱軍兵,頒賞喀爾喀三十四旗。初六日啓程返京。四十九旗王、貝勒等貴族在路左,喀爾喀諸王、貝勒等在路右跪送。喀爾喀蒙古從此完全處于清朝的統治之下。

  康熙帝應蒙古貴族之請,在多倫敕建彙宗寺,成爲喇嘛教的宗教中心和政治集會的場所。此後,康熙帝經常到此巡察,喀爾喀諸部也來此“述職”。

  多倫盟會之後,噶爾丹在蒙古人中更爲孤立了。

  昭莫多之戰多倫盟會後,六月間康熙帝遣使告谕達賴喇嘛,喀爾喀已内屬編旗,紮薩克圖汗屬下人等在達賴喇嘛處者應歸還原主。并在谕中指責達賴的使臣濟隆在噶爾丹營中,對噶爾丹的攻掠不加勸阻。告谕達賴喇嘛,噶爾丹再稍犯喀爾喀降人,“朕必發大兵,分路前進,務期剿滅之”(《聖祖實錄》卷一五二)。一六九三年,噶爾丹上疏自陳,又請驅逐哲布尊丹巴、土謝圖汗兩人。五月,康熙帝下谕斥責,并勸其來降。噶爾丹拒不降清,圖謀再舉。八月,康熙帝又北上巡視,至烏裏雅蘇台。從哈密俘虜中得知噶爾丹部衆牛羊已盡,在烏郎塢耕種。一六九四年六月,噶爾丹與策旺阿拉布坦攻戰,康熙帝敕令加強甯夏邊防。

  噶爾丹經過幾年的恢複,又在策劃侵掠喀爾喀。清朝探得消息。一六九四年六月,谕領侍衛内大臣等:“若果噶爾丹來近土喇,擾害喀爾喀,我軍有可乘之機,将軍等相度而行。倘我師未至之先,彼已過而前進,則從後襲之。”(《聖祖實錄》卷一六四)康熙帝命費揚古統率軍兵,作好戰争準備,并令邊地諸将密切注視噶爾丹的動向。

  康熙三十四年(一六九五年)正月,噶爾丹遣使至北京朝貢,仍上疏清除土謝圖汗和哲布尊丹巴。康熙帝遣回貢使,不令進邊,下诏斥責。七月,費揚古奏報:“噶爾丹進兵至塔米兒地方。”康熙帝調集各地軍兵,待噶爾丹前來,一舉消滅。九月,清軍得報,噶爾丹兵劫掠喀爾喀之後,退往土喇河西去。十月,康熙帝谕令西安、甯夏滿漢兵從西路進軍。十一月,費揚古報,噶爾丹駐軍于土喇河西巴顔烏蘭之地,宜分軍進剿。康熙帝命大軍進剿噶爾丹。部署大兵分爲三路,東路由薩布素将軍率領盛京、甯古塔和黑龍江兵,沿克魯倫河進兵。西路兵統歸費揚古指揮,自歸化城進兵。中路由京城及宣化府綠旗兵組成,暫不發兵。一六九六年二月,康熙帝自科爾沁親王處得到密報,噶爾丹仍在巴顔烏蘭,以爲機不可失。親自率中路兵出征,經科圖進軍巴顔烏蘭。命西路歸化城和陝西、甯夏兵同時進發,于四月下旬在土喇河與中路軍會集。

  康熙帝進軍途中,得費揚古報西路軍遲延到邊。康熙帝恐噶爾丹逃竄,不待西路軍至,親率中路軍進兵。五月,抵克魯倫河畔,噶爾丹已領兵逃匿。康熙帝追擊三日,不及。命輕騎搜索巴顔烏蘭附近地帶。五月十二日,自拖諾山回師。

  費揚古等統領的西路兵與孫思克等陝西、甯夏綠旗兵,于五月十三日到達土喇河畔昭莫多附近。清軍沿途疲弊,在昭莫多紮營。以逸待勞,誘敵來戰。噶爾丹軍被誘出戰,清軍誘敵深入,在昭莫多展開激戰。噶爾丹軍大敗,死兩千餘人,降清和被俘者三千餘人。噶爾丹妻也在作戰中戰死。噶爾丹率數十騎敗逃,一蹶不振了。

  噶爾丹敗後,部衆或散或降。康熙帝實行招撫,以孤立噶爾丹。十月間,康熙帝親至歸化城,傳谕噶爾丹部衆來降。留大臣一人,在歸化城受降安置。噶爾丹西逃至哈密一帶。康熙三十六年(一六九七年)正月,哈密額貝杜拉伯克在巴爾庫爾地方擒獲噶爾丹之子,解送清副都統阿南達軍前。二月,康熙帝啓程去甯夏,再度親征。谕議政大臣:“噶爾丹窮迫已極,宜乘此際速行剿滅,斷不可緩。朕今親臨甯夏,相度機宜。……克成大事,正在此舉。”(《聖祖實錄》卷一八○)青海蒙古諸部遣使來降。三月初,康熙帝抵甯夏,察知噶爾丹在薩克薩特呼裏克,遂遣使招降,并将進兵之事告谕策旺阿拉布坦。大将軍費揚古奉诏發兵。噶爾丹逃至阿察阿穆塔台地方,于閏三月十三日病死(一說自盡)。屬下三百戶,送噶爾丹屍體降清。

  

  四、對蒙古諸部的統治

  康熙帝擊敗噶爾丹後,隻有策旺阿拉布坦統領的準噶爾部衆繼續在伊犁河流域活動。其餘蒙古各部大都歸于清朝直接統治之下。清朝在漠南、漠北和漠西相繼建立起對蒙古諸部的統治制度。

  漠南蒙古漠南蒙古早在清太宗皇太極時,即已降附。清朝随即分旗,分佐領,封紮薩克。漠南二十四部編爲四十九旗,改變了蒙古貴族與各旗間原有的隸屬關系。各旗設紮薩克一人執政,統由清朝皇帝封授蒙古王公貴族充任。世襲者也須經清帝敕準。各旗紮薩克管理旗地、編查戶口、整饬軍備、審理案件,并定期向清朝進貢,觐見皇帝。紮薩克有過,清朝可以撤免。各旗之下分設佐領,每佐領有壯丁一百五十名。統治制度基本上是推行滿洲八旗制度(與金國時期降附的八旗蒙古不同)。

  鄰近的幾個旗(原屬一部或數部)每隔三年由紮薩克會盟一次,推一人爲盟長,由清帝任命。盟長主持盟會,商議軍政事務,平時指揮各旗紮薩克。各盟由理藩院管轄,并受所在地區的将軍、都統節制。四十九旗組成六盟:哲裏木盟、卓索圖盟、昭烏達盟、錫林郭勒盟、烏蘭察布盟、伊克昭盟。他們分別由盛京将軍、黑龍江将軍、吉林将軍、熱河都統、察哈爾都統和綏遠城将軍節制。六盟四十九旗統稱爲内紮薩克蒙古。察哈爾八旗和歸化城土默特兩旗,分別由察哈爾都統和綏遠将軍直接統轄。不參加四十九旗盟會的察哈爾八旗原爲林丹汗的部屬,一六三五年(天聰九年)林丹汗子額哲降清,受封爲親王,部衆編旗,在義州地區住牧。一六七五年(康熙十四年)二月,布爾尼(額哲侄,襲王爵)起兵反清。清朝任命信郡王鄂紮爲撫遠大将軍前往鎮壓,察哈爾八旗部衆被遷移到宣化、大同邊外,由察哈爾都統統轄,不設紮薩克,官員也不得世襲。歸化城土默特兩旗,原爲俺答汗後裔的部屬。附清後,又反。一六三六年被清朝分編爲旗,後歸綏遠城将軍統轄。察哈爾八旗和歸化城土默特兩旗也稱爲内屬蒙古,清朝對它的統治比内紮薩克蒙古更爲嚴密。

  漠北蒙古漠北喀爾喀蒙古在多倫會盟後,已确定統治制度。依漠南之制,将原屬土謝圖汗、紮薩克圖汗和車臣汗的蒙古部衆分編爲三十四旗,分別統屬于三汗,不另設盟。噶爾丹敗亡後,三汗部衆返回漠北故地。康熙帝加封在戰亂中有功的蒙古台吉爲紮薩克,編爲五十五旗。漠北各旗與漠南各旗并立,被稱爲外紮薩克蒙古。

  漠西諸部 和碩特部鄂爾齊圖汗被噶爾丹襲殺後,部衆潰散。顧實汗之孫和羅理率廬帳萬餘,避居大草灘,得清朝允準,在甘州東北阿拉克山遊牧。噶爾丹敗亡後,和羅理請求清朝依照紮薩克蒙古體制設旗,分編佐領,不設盟。

  青海地區的和碩特部八台吉在噶爾丹敗後,谒見康熙帝。康熙帝封達什巴圖(顧實汗子)爲和碩親王。其餘台吉也分別封授貝勒、貝子和公爵,但未設立旗制。

  原來遭受噶爾丹侵擾的哈密維吾爾人,清朝稱爲“回部”。一六九七年,哈密額貝杜拉伯克,俘獻噶爾丹之子降清。清朝封他爲紮薩克,編旗統治,如内紮薩克蒙古制度。

  

  (三)西藏地區統治的建立

  一六八二年五世達賴死後,第巴桑結嘉錯匿喪不報,并以達賴的名義支持噶爾丹。康熙帝與噶爾丹作戰中,從俘虜處得知五世達賴已死,桑結專政。一六九六年八月,敕谕第巴桑結說:“爾第巴原系達賴喇嘛下司事之人,……今觀爾陽則奉宗喀巴之教,陰則與噶爾丹朋比”,“先是爾以久故之達賴詐稱尚存,遣濟隆胡土克圖至噶爾丹所,烏蘭布通之役爲噶爾丹誦經,且擇戰日。且噶爾丹敗,又以講和爲詞,贻誤我軍,使噶爾丹得以遠遁”。敕令第巴桑結:(一)奏明達賴喇嘛已故始末,尊奉班禅主持喇嘛教,應召來京;(二)執濟隆胡土克圖;(三)押解青海博碩克圖濟農所娶噶爾丹之女進京。康熙帝的敕谕最後說,“如有一項不遵,即發大兵問罪”(《聖祖實錄》卷一七五)。次年三月,第巴上疏請罪,奏陳達賴死事,遵旨定議班禅來京。又陳請緩解濟隆和噶爾丹之女。清廷議複,仍令押解來京,宥第巴罪。

  五世達賴去世已有十五年之久。在此期間,第巴桑結曾私自認定一六八三年出生的仁青倉央嘉錯爲達賴轉世,立爲六世達賴。清廷不予承認,稱之爲假達賴。蒙古和碩特部顧實汗之孫達賴汗,在噶爾丹敗後,曾上疏清朝慶賀。不久死去。次子拉藏汗襲位。第巴桑結圖謀毒害拉藏汗未逞。拉藏汗被逐出西藏。一七○六年,拉藏汗領兵數百名返回拉薩,殺第巴桑結,将假達賴事陳奏清廷。康熙帝命護軍統領席柱、學士舒蘭爲使,往封拉藏汗爲“诩法恭順汗”,并命将假達賴押解來京。十二月,青海西甯喇嘛商南多爾濟奏報:假達賴行至西甯口外病死。次年,拉藏汗另立阿旺伊喜嘉錯爲轉世的達賴喇嘛,青海蒙古諸台吉不予承認,彼此争論。康熙帝遣内閣學士拉都渾赴西藏看驗。拉都渾回奏青海衆台吉等與拉藏汗不睦,西藏事務不便令拉藏汗獨理,應遣官一員,前往西藏協同拉藏汗辦理事務。一七○九年二月,康熙帝遣侍郎赫壽前往辦理西藏事務,加強了對西藏的統治。次年,赫壽擢任漕運總督,離藏。

  準噶爾部的策旺阿拉布坦,在噶爾丹敗後,仍在伊犁河流域活動,拒不降清,勢力達到烏魯木齊和吐魯番地區,不斷向清朝統治的哈密地區竄擾。清兵在巴爾庫爾和阿爾泰等處嚴密防守,也不時西進襲擊。一七一五年,吏部尚書富甯安奉命至甘州,總領軍事。次年十月,康熙遣護理西安将軍額倫特領西安兵駐西甯,聽富甯安調遣,以防策旺阿拉布坦侵擾青海。十二月,巴爾庫爾将軍祁裏德上疏,請派巴爾庫爾之兵明年攻取吐魯番。一七一七年三月,富甯安授靖逆将軍,祁裏德爲協理将軍駐巴爾庫爾。出兵八千五百名,分爲三隊,不斷襲擊吐魯番。當準噶爾部在吐魯番迎戰清軍時,策旺阿拉布坦已另派一支軍兵由弟策零敦多布率領,經阿裏克路侵入了西藏。清廷全力注視吐魯番,八月才從俘虜處得知策零敦多布自去年十一月即向西藏進軍的情報。康熙帝全出意外,仍以爲“今此兵或征取拉藏收取西邊地方,或幫助拉藏侵犯青海,俱未可定”。依然繼續加強青海的兵備。富甯安統率的三路軍襲擊吐魯番之後撤回。十月間,青海和碩特蒙古台吉羅布藏丹津奏報:策零敦多布領兵三千來西藏,欲滅拉藏汗,拉藏汗整兵迎敵,已交戰數次。康熙帝仍不以爲意,認爲“策零敦多布等之兵,疲弊已極,除陣亡病死外,未必滿二千,又安能取得拉藏城地”,隻命防備策零敦多布敗後恣掠。康熙帝對臣下說: “今策旺阿拉布坦本屬小醜,不足爲慮”。“今因其移兵到藏,道路甚遠,又無接應,自去年十月起行,今年七月方到”,“兵亦不用多,二百餘人便可破之矣” (《聖祖實錄》卷二七五)。與康熙帝的估計相反,策零敦多布在八月間統兵六千,與拉藏汗接戰。十月末攻下拉薩布達拉宮,拉藏汗于十一月初一日被殺,子蘇爾紮被俘(《聖祖實錄》卷二七八)。一七一八年二月,清廷才接到拉藏汗去年十月間請求救兵的奏疏。康熙帝不明形勢,輕敵緻誤,準噶爾部輕取拉薩,清廷震動了。

  拉藏汗原來扶立的阿旺伊喜嘉錯,不被承認。康熙五十二年(一七一三年)正月,康熙帝谕理藩院“班禅胡土克圖爲人安靜,熟谙經典,勤修貢職,初終不倦,甚屬可嘉”(《聖祖實錄》卷二百五十三),依照封達賴喇嘛之例,封班禅爲班禅額爾德尼(額爾德尼,滿語珍寶,尊稱),給以印冊,以穩定西藏局勢。西藏護法喇嘛則認定康熙四十七年(一七○八年)出生在裏塘的羅布藏格桑嘉錯爲達賴轉世,被奉爲呼必爾罕,一七一七年,被青海諸台吉迎至西甯宗喀巴廟。策零敦多布據拉薩後,囚禁阿旺伊喜嘉錯,并招誘裏塘營官喇嘛。清廷急速調兵裏塘,聲言保護呼必爾罕之本鄉。

  一七一八年六月,駐西甯的西安将軍額倫特與侍衛色楞分道進兵。七月,至齊諾郭勒,與策零敦多布軍交戰。額倫特至喀喇烏蘇力戰,九月,失敗陣亡。清朝失将軍,損失是嚴重的。康熙帝從輕敵疏誤中取得經驗,在西甯和四川分別調集重兵,從容布署,又分路偵察準噶爾部情勢。一七一九年六月,四川都統法喇令副将嶽鍾琪帶領綠旗兵占領裏塘,處斬抗拒的第巴,進而進兵巴塘。巴塘第巴受撫投降,法喇領兵在巴塘駐紮,作進軍的準備。八月,清廷得知蒙藏僧衆均奉格桑嘉錯爲達賴轉世,正式封授格桑嘉錯爲達賴喇嘛,定于明年派遣大臣率領大兵護送達賴進藏登座。十二月,康熙帝親自定議,兩路大兵進藏。阿爾泰、巴爾庫爾兩路之兵會合,襲擊吐魯番、烏魯木齊,以使策旺阿拉布坦首尾不能相顧。明年二月,大兵随達賴進藏。康熙帝告谕議政大臣和軍前召至大臣等說:“朕意如此,事關重大,不可急迫,從容周詳定議爲是。”大臣等議奏:進藏之兵增至一萬二千名護送達賴,派大臣一員爲将軍統理。六月下旬,分兵襲擊吐魯番和烏魯木齊。康熙五十九年(一七二○年)正月,康熙帝再次下诏說:“策旺阿拉布坦之人霸占藏地,以我兵遠隔,不能往救。”“今滿漢大臣鹹謂不必進兵。朕意此時不進兵安藏,賊寇無所忌憚。或煽惑諸番部,将作何處置耶?故特谕爾等,安藏大兵,決宜前進。”(《聖祖實錄》卷二八七)皇子胤禔爲撫遠大将軍駐在青海木魯烏蘇,督辦軍務。宗室延信(康熙帝侄)爲平逆将軍送達賴進藏,自青海出兵。四川總督年羹堯請任護軍統領噶爾弼爲定西将軍,領雲南、四川兩處兵馬進藏。康熙帝敕封達賴爲“弘光覺衆第六世達賴喇嘛”,派滿漢官兵及青海諸台吉之兵護送。四十九旗紮薩克和喀爾喀蒙古也令遣使會送。清軍協同蒙古諸部護送六世達賴進藏,在宗教上和政治上都取得主動地位,在軍事上也作了周密的部署,雖然路途險阻,勝利在望了。

  清軍進兵,以青海爲主力。策零敦多布自領準噶爾兵迎擊青海延信軍,分兵二千六百人阻擊南路噶爾弼軍。噶爾弼軍八月初自拉裏前進,沿途招降各地的喇嘛和第巴,聚集皮船渡河。八月二十三日起兵,攻取拉薩,封閉達賴倉庫,紮營固守,處決策零敦多布授爲總管之喇嘛五人。策零敦多布與延信軍遇,三戰皆敗,逃往伊犁。九月初八日,延信自達木啓程,送達賴進藏。九月十五日,十五歲的六世達賴至布達拉宮坐床登座。囚禁的阿旺伊喜嘉錯被解回京師。清軍順利地獲得全勝。

  清兵留兵四千駐拉薩。延信在一七二一年四月回京,命噶爾弼駐藏。噶爾弼稱病罷。九月,策旺諾爾布爲定西将軍駐藏,以額驸阿寶、都統武格參軍事。清廷廢除第巴執政的舊制,參用拉藏汗時設噶倫(政務官員)的制度,封賞西藏有功貴族四人以爵位,俱爲噶倫執政。阿裏第巴康濟鼐封貝子,管理衛藏和阿裏地方政務。空布第巴阿爾布巴亦封貝子,協助康濟鼐總領西藏事務。第巴隆布奈封輔國公,管理前藏政務。頗羅鼐授紮薩克一等台吉,管理後藏政務。四噶倫中,康濟鼐爲第一噶倫。康熙帝建立起對西藏的統治,親制平定西藏碑文,在拉薩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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