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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0月16日星期四

統治的腐敗與改革的建策

(三)統治的腐敗與改革的建策


  一、儒佛道的提倡

  後周時,周世宗柴榮北伐遼朝,立志統一,下令限制佛教,廢除各地非敕額的寺院,又貶斥儒學,廢除孔子後代的免稅權。周世宗執政,親自掌握賞罰大權,整頓政務,為實現統一準備了條件。宋太祖建立宋朝,致力於統一全國,加強中央集權制的統治,在一些方面繼承和發展了周世宗的政策。太宗任用文臣執政,儒學隨之逐漸興起,佛教也漸流行。但太宗主要還是以執賞罰來加強中央集權的統治。太宗起用大臣,多來自下層官吏,說儒生是“迂儒因循之人”,只給俸祿,而不予“差遣”。真宗自稱“禮樂並舉,儒術化成”,大力提倡儒術,同時又提倡佛教,信奉道教,建立起儒佛道的思想統治。

  科舉崇儒——宋朝建國後不久,孔子的四十四代孫孔宜考進士不中,上書給宋太祖,說他是孔子的後代,乞求給個官做。太祖只賞他做個曲阜縣主簿。太宗時,封他做文宣公,並恢復了被周世宗廢除的免稅權。真宗即位,孔宜子孔延世襲封文宣公(仁宗時,延世子宗願改封衍聖公),做曲阜縣令,成為一縣之霸。一○○八年,真宗到泰山祭祀後,又親自到曲阜孔廟行禮。對孔氏家族大加賞賜,以表示他對孔子的尊崇。真宗又命國子監祭酒(學長)邢昺(音丙b!ng)等校定《周禮》《儀禮》等書的“正義”(注解),完成九經“疏義”,大量印行。一○○五年,真宗到國子監看書,問書有多少。邢昺回答說:“國初不到四千,現在已有十余萬部”。邢昺還說:“我年少時學儒,常見學生們不能具備經疏,因為傳寫不齊。現在大量印板,普通人家都有,真是儒者逢時之幸”。真宗自撰《文宣王贊》,歌頌孔子是“人倫之表”,儒學是“帝道之綱”。又撰寫《崇儒術論》,在國子監刻石,說“儒術汙隆,其應實大,國家崇替,何莫由斯。”一再表明對儒學的崇奉。

  宋太祖、太宗實行科舉取士,但下層官吏實行吏治有成績,仍可不經科舉而被起用。太宗時,科舉選官並且考試刑律。真宗即位後,河陽節度判官張知白奏報說:現在自朝中到朝外,由刑法進用的人甚多。“循良之吏”“改節”去務刑名。進士科考試詩賦策論,也不去探討“五常”和“六經”的主旨。因此,他建議“正儒術”,明令規定考試依儒家經典,諸子書不合儒學者都不准採用。對於張知白的建議,真宗大為嘉許。科舉是官員的來源,考試依據儒學,便利了儒學控制政治。

  提倡佛教——周世宗堅決反佛,但佛教在吳越、南唐、後蜀等南方割據國仍很流行。宋太祖統一後,對佛教採取保護政策,以爭取南方地主階級的支持。河南府進士李藹作《滅邪集》反佛,太祖說他是“非毀佛教,誑惑百姓”,把他流配沙門島。太宗進而認為佛教“有裨(有益。裨音必b@)政治”,在五臺山、峨嵋山、天臺山等處修建寺廟,在開封設譯經院翻譯佛經。太祖開寶年間,開始在益州雕印大藏經,太宗時雕版完成。這是第一部印行的佛經總集。宋朝建國時,各地僧徒不過六萬八千多人,太宗時增加到二十四萬。真宗更加大力提倡佛教,撰寫《崇儒術論》的同時,又作《崇釋論》,說佛教與孔孟“跡異而道同”。真宗繼續建寺譯經,並親自作佛經注釋。全國僧徒增加到近四十萬,尼姑六萬多。真宗統治時期,成為趙宋一朝僧徒最多,佛學最盛的時期。

  信奉道教——宋太祖時,道士們進見,勸他“無為無欲”“恬淡寡欲”。太祖不予理睬。太宗召見華山道士陳摶(音團tu2n),賜給封號,命南唐降臣徐鉉校正道書,又在東京、蘇州等地修建道觀。道教逐漸得到朝廷的提倡。真宗是道教的狂熱的信奉者,對人說:“釋道二門,有補世教”,又說:“三教(儒、道、釋)之設,其旨一也”。唐朝皇帝信奉道教,自稱是道教祖師李耳的後裔。真宗也和道士們編造神話,說玉皇在他夢中傳告,趙氏始祖,是軒轅皇帝。真宗尊玉皇為玉皇大天帝,趙氏始祖為聖祖天尊大帝,佈告天下。參知政事丁謂等制定禮儀,大事祭祀。東京修建玉清昭應宮,用銀五千兩鑄造玉皇像,金五千兩鑄造聖祖像,又用金五千兩造真宗像,在旁侍立,表明他是道教的忠實信徒。真宗又命宰相王欽若主持續修道藏,搜編道書四千三百多卷。全國各地大修道觀。道教得以廣泛流行。

  

  二、統治的腐敗

  南宋哲學家葉適曾經評論真宗、仁宗時的狀況說:“當時元老大臣以和親避狄為上策,學士大夫以因循苟簡為正論”。真宗、仁宗、英宗時期,在因循苟簡的思想統治下,國家軍隊和官員、皇室都一天天在腐敗。

  龐大腐敗的軍隊宋太祖時選練禁軍,成為作戰的精銳,全國有禁軍十九萬三千。太宗時,增加到三十五萬。真宗時增到四十三萬二千。仁宗時,對西夏用兵,各路郡縣招募兵士補充禁軍。禁軍激增到八十二萬六千人,全國軍隊總計一百二十五萬九千,變得空前的龐大。宋朝用來養兵的費用,竟達到全部賦稅收入的十分之七八。

  太祖、太宗時選練的禁兵多已死去,老弱的又不能裁減。後來的兵士沒有聽過戰鼓,不識戰陣。平時缺少訓練,“生於無事,而飽於衣食”,不得不驕惰。太祖時,禁軍領月糧,營在城西者在城東給,營在城東者在城西給,都由自己背負。仁宗時,禁軍領糧,甚至要雇人挑。首都東京的禁兵整天在街上嬉遊,買賣“伎巧繡畫”,衣服舉措都不像軍兵。陝西路沿邊的騎兵,甚至不能披甲上馬。從南方調來的禁軍,自稱不知道作戰,見到敵人就怕死。宋對西夏作戰屢戰屢敗。據說,西夏聽說宋兵多禁軍,就舉手相賀,以為必勝。禁軍由精銳變為腐敗虛弱,在對夏作戰中完全暴露了。

  宋初建立的中央集權制,成功地制止了軍閥割據,但將帥無權,軍隊缺乏訓練,矛盾逐漸顯露。太祖、太宗或親自領兵作戰,或自定陣圖,指揮各地戰事。他們出身將帥,顯得從容而自如。真宗以下的幾個皇帝,生長深宮,不懂軍事,由皇帝制定陣圖,只是束縛將帥,難以臨陣指揮。將帥作戰多請示朝廷,群臣往往爭論不決。主帥要與鈐轄、都監等聚議,也是“人人各出意見,議論不一”,往往坐失戰機。帥臣的權力受到多方面的限制,西北邊地的將帥一年之間換三、五人。“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的結果,是士兵平時缺乏訓練,作戰時“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宋敗於西夏,有人上疏說:“諸軍將校都不識面,勢不得不陷覆。”宋朝軍事制度的弱點也在對夏作戰中完全暴露了。

  各地的廂軍,到仁宗時也增加到四十三萬多人。其中經過訓練(教閱)的,多已陸續補充禁軍。大量的廂軍只是運輸官物(綱運)和服雜役。州郡官經常遷調,每當新官到任,都要用廂兵修建館舍,甚至有的州官用廂軍織毛緞等貨物出售謀利。仁宗時,宋祁上疏說:“現在天下的廂軍不擇瘦弱,全都收配,只圖供役,本不知兵,而且朝廷月費糧餉,歲費衣服。士兵數口之家不能自養,於是相繼逃亡,成為‘盜賊’。”宋祁的話,暴露了廂軍的腐敗,也透露了農民士兵因遭受壓迫在不斷地反抗。

  宋朝大量的禁兵、廂兵的主要來源是招募。宋朝對西夏作戰,廣泛募兵。各州官能募兵到一千人者,特升一官,因此兵額大增。遇有災荒,宋朝為防止農民起義,大批招募“饑民”當兵。如仁宗時,河北路水災,農民流入京東至三十余萬,安撫使富弼選募強壯者充禁軍,次者充廂軍。關中、川峽各地也都在流民中大批募兵。

  募兵以外,還有在農民中強迫抽丁的鄉兵。宋初,在沿邊各地農民中征雇,糧餉器械都由本鄉自備,不隸國家兵籍。應徵者在手背刺上義勇、弓箭、弩手、土丁等名號。真宗以後,河北、河東、陝西三路,因對外作戰,鄉兵不斷增加。仁宗、英宗時三路共達四十二萬人。來源是在民間強迫抽丁,一般是三丁抽一。鄉兵原來只在本土,對夏作戰時,陝西路每家出一丁編為禁軍,號保毅軍和保捷軍,到邊地作戰。梅堯臣《田家語》詩說:“三丁籍一壯,……老吏持鞭撲,搜索稚與艾,唯存跛無目,田閭敢怨嗟,父子各悲哭。”“盲跛不能耕,死亡在遲速。”據詩序說:“主司欲以多媚上,……互搜民口,雖老幼不得免。”所記當近事實。韓琦在陝西大量招兵,自稱他的功績是“一人充軍,數口之家,得以全活”。事實恰好相反。大量募兵和大量抽丁的結果,民間丁壯越來越少,農民的生產與生活都發生嚴重困難,掙扎在死亡線上。

  龐大腐敗的官僚機構宋朝統一後,舊官加新官,已經形成為一個龐大的官僚機構。真宗以後,官員不斷增加,機構更加龐大。科舉取士越來越多。一○○○年(咸平三年),真宗下詔說:“去歲天下舉人數逾萬人,考核之際,謬濫居多。”但這年,真宗親試舉人,仍取進士、諸科(包括屢試不中者)共一千八百多人。仁宗一朝,十三次科舉,取進士四千多人,諸科五千多人。中舉者都陸續加入各級官員的行列。科舉以外,還有所謂“恩蔭”法。皇族宗室和官僚的子孫、親屬、姻親甚至門客都可由恩蔭授官,數量極大。皇族宗室原來七歲時即授官。仁宗時,甚至出生不久,還在繈褓之中,便有官做。有的大臣提出建議,改為五歲授官食祿,但遇節日郊祀,還可有例外。一○四七年一年,單是屬籍皇族授官的就有一千多人。皇后、皇太后、太皇太后家族也都授官。文武官員中地位高者,家族親屬都恩蔭授官,小至郎中、員外郎也可蔭子孫一人得官。此外,還有多種授官法。遇有災荒,地主如肯開倉出糧,按出糧多少授官。韓琦在陝西修城,要地主雇人伕,按出工多少授官。朝廷甚至公然賣官,如出錢六千貫給予簿尉官,萬貫給殿直官,如此等等。官員越來越多,越來越濫。

  仁宗時,戶部副使包拯上疏說:“真宗時,文武官總九千七百八十五員,現在內外官屬總一萬七千三百餘員,未受差遣的京官、使臣及守選人,還不在數內。較之先朝,才四十餘年,已超過了一倍多。” 正官之外,等候官缺的人員,多到“不知其數”,“大約三員守一缺,略計萬餘人”。宗室吏員受祿者一萬五千多人。各級官府還有大批不受祿的吏員,公然允許貪污受賄,數量更多。三班院(供奉官,左、右殿直,合為三班)的武官,最初不到三百人,真宗時四千二百餘人,仁宗時一萬一千餘人。真宗時十數倍于初,仁宗時又兩倍于真宗。外地州縣官吏更是多到數不清。仁宗時,宋祁上疏說“今天下有定官,無限員”,官員可以額外增多,因此“州縣不廣於前,而官五倍於舊”。真宗時,一次裁減各路的冗吏,就有十九萬五千八百多人。沒有裁減的,當然要幾倍於此。而且,真宗以後,又在不斷增加。當時就有人指出:“自古濫官,未有如此之多!”

  真宗宣揚遵循“祖宗舊法”,一切因循守舊,以老成持重相標榜。官員們遇事唯恐承擔責任。田錫上疏說:“樞密院和中書省”“政出吏胥之手,吏胥行遣,只檢舊例,無舊例則不行”。結果是,“臣下得優逸,而君上擔焦勞”。宋制,三年一次“磨勘”(考核),官員們只要在任內不發生過錯,就加升遷。官員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一心只怕招人非議,影響官位。李沆做宰相,接待賓客,很少講話,弟李維對他說:“外邊人議論,大哥是個沒嘴葫蘆。”章得像以默默無所作為著稱,升到宰相。宋朝的禦史,許據風聞(無證據)彈劾官員。禦史以找尋官員的過失為能事,更加助長了官員的因循。仁宗時,張方平上疏指出:“自將相而下,至於卿大夫,惴惴(音墜zhu@)危恐,一舉一動,就說恐招人議。苟且因循,求免謗咎,那裏還有功夫用心思為國呢?”各級官員層層苟且因循,只是坐待升遷。腐朽的官氣和暮氣籠罩著整個宋朝政府。

  太祖統一後,據說曾立誓約,不殺大臣。太宗也對臣下極寬,曾對宰相說:“弊病如同鼠穴,如何能堵塞,只要除去其甚者就可以了。”宰相呂蒙正對答說:“小人的情偽,君子豈是不知,以大度寬容,事情就都好辦了。”太祖、太宗依據這個“大度寬容”的方針,爭取到後周和南方各國的大批官員,成功地鞏固了國家的統一和中央集權制的統治。真宗以下的皇帝,繼續標榜這個“祖宗舊法”,但逐漸流于對官員的放縱。除叛逆謀反罪外,京朝官犯罪,只是貶黜任地方官,俸祿照舊,罪大者也只是降級到“遠惡軍州”安置,“過嶺”(大庾嶺)“過海”(到海南島)算是最重的處置,但仍然作官食祿。官員們相互庇護,有恃無恐,自宋初即公然貪污行賄。真宗以後,更加放手敲剝人民,生活極其奢靡腐敗。宰相呂蒙正每天必吃雞舌湯,殺雞的雞毛堆成了山。丁謂作相,勾結宦官雷允恭,貪污揮霍,密令皇宮後苑工匠製作金酒器,“四方賂遺,不可勝紀”。仁宗時,宋祁點華燈擁歌妓醉飲,宋庠(音祥xi2ng)在政府,叫人對宋祁說:“聽說昨夜燒燈夜宴,窮極奢侈,不知還記得某年同在州學內吃■(鹹菜。音激jī)飯時麼?”宋祁大笑說:“寄語相公(宋庠),不知某年吃■飯,是為了什麼?”意思是說,當年在州學讀書受苦,就是為了做官享福。梁適做相,留大商人郭秉在家作買賣。張璘(音硯y4n)向梁適行賄,得作三司副使,有人在殿上揭露說:“空手冷面,如何得好差遣。”王欽若知貢舉,舉子任懿托僧人惠秦賄銀三百五十兩,把銀數寫在紙上交給王欽若妻李氏。李氏命奴僕把任懿名字寫在手臂上,把賄銀數密告王欽若。任懿果然得中。歷朝的大臣,幾乎無不貪污受賄,無不窮極奢侈。

  宰相以下,朝廷和地方的官員,貪污、腐化成風。州郡文帳送上三司,隨帳都有賄賂,各有常數。足數即不發封檢核,不足便百端刁難,成為通例。仁宗時,杭、越、蘇、秀等州“旱澇連年”,“餓屍橫路”,淮南轉運使魏兼奉命去處理。魏兼到蘇州三天,“窮徹晝夜,歌樂娛游”,把饑民都趕到廟裏關起來,三天中餓死甚多。魏兼所到的各州,都遣送妓樂迎候。民間流傳歌謠說:“繞梁歌妓唱,動地饑民哭。”蒲宗孟(曾任尚書左丞、知州)每天宴飲要殺豬、羊各十隻,燃燭三百。有人請他減少些,蒲宗孟發怒說:“你們要讓我在黑房子裏挨餓麼!”宋朝在各地軍政機構設有“公使庫”,准許謀利作為官員用度,又有撫養、備邊等庫,開抵當,賣熟藥,無所不為。各州軍又有“回易務”,經營商販,並將貨物,抑配人戶,強行售賣,甚至販賣鹽酒違禁之物,圖規厚利,交結權幸。全國各地大批的吏員,沒有規定的俸祿,貪污受賄,成為合法的收入。官員們“以受賄為生,往往致富”。宋朝自上至下的大批官吏,遇事因循苟且,而又賄賂公行,侈靡腐化。龐大的官僚機構日益腐爛了。

  宋王朝豢養著的大批的官吏和大批的軍隊,日益顯示出他們是封建社會軀體上的大寄生蟲,吸吮著勞動人民的膏血。不斷有大臣上疏說,養兵的費用,已占國家歲入的十之六七。官吏的俸祿雖然好象比養兵之費少,但通過多種途徑貪污剝奪的財富,卻比兵費還要大。用人民血汗養肥了的官吏和軍隊,又反過來對廣大人民實行殘酷的政治壓迫,以鞏固地主階級的統治。事實說明,只有人民群眾起來掃除這些寄生蟲,歷史才能前進。

  侈靡腐朽的皇室宋朝皇室是最大的寄生蟲,也是最大的耗費者。澶淵之盟後,真宗與王欽若定計,偽造“天書”,舉行“封禪”(祭泰山和泰山南的梁父山),妄想以此來“鎮服四海,誇示外國”,挽回他的“天威”。大中祥符元年(一○○八年)正月,真宗對群臣說:“去冬我夢見神人,說當降天書。”這時,皇城司果然奏報在左承天門南發現黃帛二丈如書卷,有文字。宰相王旦等都跪拜祝賀,說是“天書”降臨,拜讀後藏于金匱。龍圖閣待制孫奭對真宗說:“以臣愚所聞,天不會說話,那裏還有書?”真宗只好默然。六月間,王欽若又上言,泰山也發現“天書”。真宗說:“我五月間又夢見神人,說來月當賜書于泰山。”十月,真宗由龐大的儀衛扈從,親自去泰山行封禪禮。王旦等隨行。十一月,回京都,群臣爭頌功德,說是帝王盛事。真宗自編自演的這次所謂“東封”,竟耗費八百餘萬貫。一○一一年,真宗又奉“天書”出潼關,祭祀汾陰,費錢一百二十萬貫。一○一三年,又去亳州太情宮祭老子。真宗在京都修建玉清昭應宮(道觀),鑄造神像,並安放“天書”,命三司使丁謂為修昭應宮使。丁謂制定的計畫規模宏大,需修建十五年,勒令工匠夜以繼晝,七年修成。宮中房屋凡二千六百一十間,金碧宏麗。修建中,到南方砍伐木材,期限急迫,工徒辛勞至死,還要誣指為逃亡,收捕妻子。全國各地也都因“天書”降臨,修建天慶觀。當時就有禦史上言,“今費造競起,遠近不勝其擾”。偽造“天書”、大修道觀成為一大禍害,不知耗費了多少民財,帶來了多少災難!仁宗以大慶殿為明堂,又舉行大享明堂禮(祭天地祖宗),用法駕鹵簿(儀仗)達一萬多人,一次祭享的用度竟耗費一千二百萬貫。祭祀如此,生活的侈靡可知。仁宗晚年服丹藥,沉溺深宮,不問政事。大臣奏事,只是點頭敷衍。諫官王陶上疏說:“現在政事無論大小,都由中書、樞密決定,陛下一無可否,豈是為人主之道。”澠池縣(澠音敏m!n)主簿蘇轍在仁宗策問時答卷說:“聽說近年以來,宮中貴姬有幾千人。陛下上朝不聽議論,便殿不問政事。不要說好色於內不害外事啊!現在海內窮困,生民怨苦,可是宮中賞賜沒有限制,要什麼給什麼。大臣不敢諫,管財政的官也不敢爭。國家內有養官養兵的費用,外有給契丹、西夏的奉贈,陛下又自做一個大坑來耗費其餘。恐怕陛下要因此受誹謗而不得人心。”仁宗整天在宮中宴飲享樂。後宮數千人,賞賜動以萬計。國庫的紅羅,都被消費一空。

  日益加深的財政危機皇室的侈靡和大量的冗官冗兵,使宋王朝的消費逐年增加。宋太祖曾對左右說:“軍旅(戰事)和饑荒要預作準備,不可等臨事再向民間征斂。”在國庫左藏庫之外,另設一內庫稱封樁庫,每年用度的贏餘,放到這裏封儲。但到真宗、仁宗時,消費巨大,不但沒有盈餘,而且“年年虧短”,不斷“支諸宿藏”,以致“百年之積,惟存空簿”。據《宋史•食貨志》記載,一○六五年(英宗治平二年),朝廷的剝削收入,達到一億一千六百十三萬,但這年朝廷的支出有一億二千三十四萬,非常支出又有一千一百五十二萬多,仍然虧短一千五百多萬。這些數字說明了宋朝對廣大人民的壓榨到了多麼殘酷的地步,也說明了宋朝的財政日益陷入了危機。

  宋朝的財政入不敷出,便不斷增加對人民的剝奪,但這又和大地主大商人發生了利益衝突。大地主用各種方法逃避賦稅。真宗、仁宗時不斷有人主張清查田畝,但最多只能在個別地區試行,便遭到大地主和官僚們的反對而停止。大商人壟斷商行,左右賦稅,衝擊專賣,也不斷地從各方面向宋朝爭奪著剝削人民的權利。宋王朝的財政危機更為加深了。

  

  三、改革的建策

  從真宗統治時期以來,朝廷中就在議論著各種各樣的改革的建策,仁宗朝這種議論更加發展。下面是一些有代表性的、有影響的主張和實施方案。

  王禹偁的“五事”——真宗初即位,知揚州王禹偁即應詔上疏,建言五事:一是“謹邊防,通盟好”(對遼夏);二是“減冗兵、並冗吏”,從而減少“山澤之利”的稅收;三是嚴格選舉,使入官不濫;四是淘汰僧尼;五是“親大臣遠小人(宦官)”,朝廷信用宰相不疑,宰相擇用諸司長官。王禹偁的建議,主旨是在減少官兵冗員,他認為這是“國用不足”的主要原因。

  宋祁的“三冗三費”——一○三九年(仁宗寶元二年),天章閣待制、同判禮院宋祁上疏,以為國用不足在於“三冗三費”。“三冗”是:(一)天下有定官無限員,各級官員增加到以前的五倍:(二)廂軍幾十萬人不作戰而耗衣食;(三)僧道越來越多,沒有定數。沒有受戒的,已有五十多萬。“三費”:一是道場齋醮(音轎ji4o),百司供費不資;二是京師多建寺觀,又多設徒卒,添置官府衣糧;三是大臣罷黜(音觸ch)),仍帶節度使銜,靡費國用。宋祁最後又建議仁宗和後宮應節儉,不得妄費。宋祁的建策,主旨仍在裁減官兵,節省靡費,是沿襲王禹偁而略有發展。

  范仲淹的“新政” ——一○四三年(慶曆三年),仁宗任用范仲淹參知政事,富弼、韓琦為樞密副使,要他們條列當世急務。九月,范仲淹奉詔條上十事,說:“歷代之政,久皆有弊,弊而不救,禍亂必生,夷狄(指遼夏)驕橫,寇盜(指農民起義)橫熾,不可不更張以救之。”所上十事是:(一)“明黜陟(音治zh@)”。即改變文官三年一遷、武官五年一遷的磨勘法。官員中有大功“高才異行”者,可特加任用。老病愚昧者另作處理。有罪者按情節輕重處分。(二)“抑僥倖”。改變貴族官員子弟“恩蔭”作官的舊法,嚴加限制,以減省冗官。(三)“精貢舉”,改變專以詩賦墨義取士的舊制,著重策論和經學。(四)“擇官長”。嚴格選擇轉運使、提點刑獄及各州縣長官。(五)“均公田”。各地官員按等級給以多少不等的“職田”,用來“責其廉節”,防止貪污。(六)“厚農桑”。每年二月,提倡各地開河渠,修築堤堰陂塘,以利農業生產。(七)“修武備”。京師招募衛兵五萬人,以捍衛朝廷。(八)“減徭役”。裁併州縣建置,使徭役相對地減少。(九)“覃恩信”(覃音潭t2n)。朝廷有赦令,各地必須執行。(十)“重命令”。各地法令應由朝廷統一。

  范仲淹提出的十項建策,除興修水利屬於農業生產的措施,其他各項都在於整頓政權機構,以加強宋朝的統治。范仲淹疏上,仁宗頒行全國,號稱“新政”。只是修武備一項未能付諸實行。次年,范仲淹出任陝西河東宣撫使,抵禦西夏,朝中官員對新政多有指責。一○四五年初,仁宗即下詔罷廢關於磨勘和恩蔭的新法。范仲淹被罷免。富弼因附和改磨勘法,被指為范仲淹朋黨,也被罷免。韓琦上書諫罷富、範,不准。韓琦被迫出朝,知揚州。范仲淹提出的所謂新政,前後只一年左右,便因貴族、官員們的反對而失敗。一○五二年,范仲淹病死。

  文彥博的“省兵”—— 皇祐元年(一○四九年)十二月,宰相文彥博、樞密使龐籍,以國用不足,建議省兵,裁減禁軍歸農。沿邊諸將反對,說是兵士都會弓刀,裁減後必“相聚為盜賊” (起義反抗)。文、龐同奏:公私困竭,只是由於養兵太多;萬一“聚為盜賊”,兩人願拚死去鎮壓。仁宗采文彥博等的建議,下詔陝西保捷兵(禁軍)年五十以上和短弱者放歸農。共放歸三萬五千人,存五萬人。據說陝西沿邊養一兵一年需錢七十貫,省兵後,每年可節省二百四十五萬貫。但此後,王德用為樞密使(一○五四 ——一○五五年),又選廂軍補禁軍,兵額又增。

  王安石上萬言書——江西臨川人王安石在一○四二年(仁宗慶曆二年),中進士,年二十二歲。當年簽書淮南判官,一○四七年調任鄞縣(鄞音銀yín)知縣。文彥博建議省兵,王安石持異議,在鄞作《省兵》詩說:“有客語省兵,省兵非所先。”他指責宋朝兵制是“將既非其才,議又不得專”。提出“百官勤儉慈,勞者已息肩,遊民慕草野,歲熟不在天。擇將付以職,省兵果有年。”一○五三年,王安石通判舒州。在地方州縣做官的王安石,不像朝廷士大夫那樣只看到了官僚機構龐大的一面,而且看到了社會上的貧富懸殊,大地主、大商人的殘酷敲剝,將激起農民的反抗。在舒州作《發廩》詩,指出“貧窮主兼併”,說:“三年佐荒州,市有棄餓嬰。……崎嶇山谷間,百室無一盈。”《感事》詩說:“豐年不飽食,水旱尚何有?雖無剽盜(指農民起義)起,萬一且不久。特愁吏之為,十室災八九。……取資官一毫,奸桀已雲富。”又作《兼併》詩,直指“人主擅操柄,如天持鬥魁。賦予皆自我,兼併乃奸回。奸回法有誅,勢亦無自來。……俗吏不知方,掊克(敲剝。掊音p%u)乃為才”。真宗以“不抑兼併”作為國策,王安石這時已逐步釀成了誅抑兼併的變革思想。一○五七年,王安石調知常州。次年,移任提點江東刑獄,被召入朝,向仁宗上長達萬言的奏疏,要求培植人才,改革法度。

  王安石指出:國家財力日以困窮,風俗日以衰壞,在於法度不合“先王之政”。如要改易更革天下之事,又患人才不足,所以人才是當務之急。他建策從教養取任四個方面培植人才,使在位者得其才,然後再審視時勢人情,變更天下之弊法。萬言書提出了“流俗所不講”的一些新意,如說官員誠然冗多,但官俸微不足道。前人理財是“因天下之利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理財能得其道,即使官俸增加,也不致有損國家經費。又說當今“法令滋而不行”,“小人有幸而免者,君子有不幸而及者”,是所謂“不能裁之以刑”,治之非其道。萬言書奠立了王安石變法的思想基礎,但並沒有被仁宗採納。

  司馬光上三劄——陝州夏縣人司馬光,一○三九年中進士。樞密副使龐籍薦為館閣校勘。龐籍出知並州,司馬光為並州通判,建議築麟州堡以制西夏,結果宋軍大敗,龐籍因此得罪,司馬光改任開封府推官。一○六一年,司馬光任同知諫院,向仁宗上三劄子。一是論“君德”,說人君大德有三:仁、明、武。要仁宗“以天性之至仁”,“善無不錄,惡無不誅”。二是論“禦臣”,任官信賞心罰,不要只是“累日月以進秩”。三是論“揀軍”,“養兵之術,務精不務多”。司馬光的三劄,重複提出了范仲淹的“明黜陟”和文彥博的“省兵”,強調“君德”“天性至仁”,是宣揚儒學,以別善惡。

  南宋思想家陳亮曾經指出:“方慶曆、嘉祐,世之名士常患法之不變也。”但對改革的方針和途徑,官員士大夫中顯然有著不同的主張。司馬光、文彥博等所主張的,只是局限於財用的節省和官兵的裁減升降,也就是基本上仍然維持現狀,不作更大的改革。較為激進的范仲淹,也還是著重于官僚機構的整頓。王安石所提出的,是另一種主張,即從他所說的“大法”上著眼來變革法度。不是單純地用官員升降的辦法,而是以加強法治來整頓吏治;不是單純地主張節省,而是以“理財” 來增加國用;改革的方向也不是僅限於官兵,而且指向了社會上的大地主、大商人那些兼併之家。以王安石為首的變法派和司馬光、文彥博等保守派,兩種主張的對立在逐漸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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