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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2月14日星期六

第六節 中法戰爭和中日戰爭

第四章 中法戰爭和中日戰爭

第一節 中國邊疆地區的危機

一、新疆的收復和《伊犁條約》的訂立

1864年,新疆爆發了反清武裝起事。由庫本回族、維吾爾族群眾首先發動,烏魯木齊、莎車、塔城、伊犁等地紛起響應,迅速擴及全疆。各地反清武裝的領導權大多被宗教和民族上層分子所掌握。他們建立了許多互不統屬的封建神權割據政權,以排滿、反漢、衛教(殺異教徒)等口號欺騙、煽動民族仇殺,並且相互攻伐,爭戰不已。新疆陷入割據紛爭的混亂局面,造成了浩罕軍官阿古柏和沙俄軍隊入侵的可乘之機。 1864年夏,原塔什米力克(今疏附縣南)的行政官柯爾克孜族人思的克,在當地回民支持下攻入喀什噶爾回城(今喀什市),遭到維吾爾族人的反對;又因久攻漢城(今疏勒)不下,便派牌素巴特(今伽師)的回族封建主金相印等赴浩罕汗國(今烏茲別克共和國境內),請求把匿居浩罕的大和卓之曾孫、張格爾之子佈素魯克等遣回新疆,以便利用他的旗號。浩罕汗國攝政王派軍官阿古柏與布素魯克在洽罕搜羅了一批武裝力量,於1865年初侵入南疆。阿古柏隨即驅逐思的克,又先後攻占英吉沙爾、疏勒、葉爾羌(今莎車),並於1866年底吞併了以和田為中心的割據政權。

1867年夏,又消滅了以庫車為中心的割據政權,勢力到達喀喇沙爾(今焉耆)和庫爾勒一帶。阿古柏把布素魯克逐出新疆,宣布成立“哲德沙爾”(七城汗國),自稱“巴達吾來特阿孜”(意即“洪福之王”)。 ①1870年,阿古柏又進占烏魯木齊和吐魯番盆地,消滅了以烏魯木齊為中心的“清真王”妥得璘(即妥明,回族)政權,勢力伸展到瑪納斯。至此,南疆全部和北疆部分地區都被阿古柏所侵占。阿古柏對我國新疆各族人民進行野蠻壓迫和恣意拽刮,給各族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阿古柏成為英、俄陰謀分裂我國新疆的工具。英國不斷派遣官員、間諜到南疆活動,籠絡收買阿古柏,送給他一大批槍枝彈藥和軍械修造設備。

從1866年至1868年,沙俄與阿古柏約定,雙方互不干涉對方的行動,互給對方入境追捕逃犯的權利。沙俄借阿古柏北進之機,於1871年5月大舉進犯伊犁,7月4日占領固爾孔(今伊寧市),揚言“伊犁永歸俄轄”,② 實行軍事殖民統治。沙俄挾其軍事威勢,於1872年6月與阿古柏訂立“通商條約”(即“俄阿條約”)。俄國承認阿古柏為“哲德沙爾”領袖,換取俄國在南疆通商、建立牙行、商隊過境、設置商務專員等特權;還規定俄國貨物的關稅為2.5%。此後,俄國商貨、軍火不斷輸入南疆。英國對此極不甘心,通過日益淪為其附庸的土耳其蘇丹,煽惑阿古柏臣屬於土耳其。終於阿古柏尊奉土耳其為“上國”,土耳其蘇丹封阿古柏為天山南路的“米拉胡爾巴什”(即“艾米爾”,意為統治者),送給他大批武器,派去軍官、顧問。 1873年秋,英印政府任命弗賽所為全權使節到喀什噶爾,隨帶英國女王致阿古柏的信,以及大批槍枝。 1874 年春,雙方簽署了“英阿條約”。英國正式承認阿古柏的“艾米爾”地位,從而取得了在喀什噶爾設立領事、通商、駐使等特權,規定了英貨只納值百抽二點五的進口稅,而從印度進口的英貨則免稅,超過了沙俄所得的特權。清政府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對西北邊疆的嚴重局勢認識不足,甚至一度曾為阿古柏“報效”清朝、“助中國討賊”等謊言所動。俄軍強佔伊犁,兩月後方通知清政府,清政府始感事態嚴重,令伊犁將軍榮全速赴伊犁與俄方談判接收事宜。俄方百般推託,直至1872年5月中俄代表在塔城附近舉行談判。沙俄代表避而不談交還伊犁問題,反而節外生枝,提出一系列無理要求,為榮全拒絕。清政府轉而在北京與俄國公使交涉。

與此同時,日本侵略我國台灣,東南海防頓形緊張。在清政府內部,要求加強海防的呼聲也隨之高漲。直隸總督李鴻章藉口“海防西征,力難兼顧”,① 主張放棄新疆,“移西餉以助海防”,競說“新疆不復,於肢體之元氣無傷”。 ②陝甘總督左宗棠則力主規復新疆。認為“若此時即停兵節餉,自撤藩籬,則我退寸,而寇進尺”;“宜以全力注重西征,俄人不能逞志於西北,各國必不致構釁於東南”。 ③他主張:“欲杜俄人狡謀,必先定回部(南疆);欲收伊犁,必先克烏魯木齊”,“然後明示以伊犁我之疆索,尺寸不可讓人”。 ④ 清政府一面加強海防,同時也接受了左宗棠的主張,於1875年4月任命左宗棠為欽差大臣督辦新疆軍務。 1876 年3月,清軍三路進疆,僅半年多的時間,就收復了北疆大部分領土。

1877年春,清軍乘勝進軍南疆,在達坂城、托克遜、吐魯番三戰告捷,阿古柏倉皇逃走,在庫爾勒身亡。英、俄又扶植阿古柏之子伯克胡里在喀什噶爾稱汗,繼續頑抗。英國向清政府提出保存伯克胡里、立為保護國的荒謬要求,被拒絕。 12月18日,清軍收復喀什噶爾,伯克胡里等放火燒城,裹脅我國居民5000多人向俄境逃竄。 1878年1月2日,另一路清軍收復和田,處決了金相印。至此,清軍收復了除伊犁地區外的新疆全部領土。 1878年6月,清政府派崇厚為使,前往俄國談判索還伊犁的問題。崇厚在沙俄的脅迫愚弄下,於1879年10月2日擅自簽訂了《交收伊犁條約》(即《里瓦基亞條約》,簡稱《崇約》)。條約規定:中國償付沙俄“代收代守伊犁兵費”500萬盧布(合白銀280萬兩);割讓霍爾果斯何以西及伊犁南境的特克斯河流域的大片領土;將喀什噶爾及塔爾巴哈台兩處邊界作有利於俄國的修改;俄商在中國蒙古地方及新疆全境免稅貿易;增闢兩條由陸路到天津、漢口的通商線路;俄國在嘉峪關、烏魯木齊、哈密、吐魯番、古城(今奇台)、烏里雅蘇台、科布多等地增設領事。消息傳來,群情激憤,“街談巷議,無不以一戰為快”。 ①

左宗棠上奏清廷,表達他對“崇約”的“嘆息痛恨”,提出“先折之以議論,委婉而用機;次決之以戰陣,堅忍而求勝”② 的對俄方針。清政府於1880年1月將崇厚革職拿問,定為“斬監候”。 2月,清政府照會俄國政府:崇厚所議之條約“違訓越權”,“窒礙難行”。 ③ 同時,另派駐英、法公使曾紀澤兼任駐俄公使,談判改訂條約;並再次任命左宗棠為欽差大臣,赴新疆統籌軍務,調兵備戰;還在東北邊疆加強了防務。清政府宣告“祟約”無效後,沙俄一面向清政府虛聲恫嚇,一面調兵遣將進行軍事訛詐。左宗棠作了三路出擊收復伊犁的部署,並於1880年5 月移營哈密。但清政府在沙俄和英、德、法、美的壓力下,於6月間 “暫免”崇厚“斬監候”之罪,並命曾紀澤“知照俄國”。 8月間,又把左宗棠調離新疆,並宣布將崇厚“加恩即行開釋”。 1880年7月,曾紀澤赴彼得堡談判。

在談判中,沙俄代表聲稱:不但《崇約》“只要照辦,無可商議”,而且要“中國沿海地方作為補償”,增加賠償“兵費”,還以開戰相恫嚇。 ① 曾紀澤據理力爭。經過半年多的“虎口素食”般的反復交涉,雙方代表於 1881年2月在彼得堡簽訂了中俄《伊犁條約》(當時稱為《改訂條約》,亦稱《聖彼得堡條約》)和《改訂陸路通商章程》。中國雖然收回伊犁地區,取消了在《崇約》中割讓特克斯河流城和松花江航船到伯都納等條款,但霍爾果斯河以西、伊犁河南北兩岸原屬中國領土劃歸俄國所有。規定俄商只能到嘉峪關,免去到西安、漢口通商;允許於嘉峪關、吐魯番兩地增設領事,派駐軍隊,購置土地。俄商在新疆各城貿易,改“均不納稅”為“暫不納稅”。條約規定齋桑湖迤東一帶中俄邊界“有不妥之處”,要兩國派員“勘改”;所有尚未安設界牌的中俄各段邊界都要派員“勘定,定設界牌”,為沙俄進一步侵占中國領土製造了依據。條約還規定伊犁居民,“或願遷居俄國入俄國籍者,均聽其便”,為沙俄劫遷大量中國各族居民造成藉口。賠款增至900萬盧布(合白銀500萬兩)。這個條約和《崇約》相比,在界務和商務方面,中國爭回了一部分主權,但它仍然是一個不平等條約。此後,根據條約規定而簽訂的中俄《伊犁界約》等幾個邊界議定書,沙俄共割佔了中國齋桑湖東北、霍爾果斯河以西、特穆爾圖淖爾(伊塞克湖)東南和阿克賽河源等7萬多平方公里的土地。

從1881年至1884年,伊犁各族人民“脅遷而去者十之六七”, ①達10萬多人。清政府收回伊犁後,於1884年在新疆建立行省,設置州縣。中俄《伊犁條約》簽訂後,沙俄進一步加緊對中國西部地區的侵略,甚至違約侵占中國的帕米爾地區。沙俄從1876年至1890年的十五年間,不顧我國邊防哨卡和當地各族人民的製止和阻攔,以遊歷、考察為名,非法越境,先後派遣十一批武裝“探險隊”竄遍整個帕米爾地區,達到最東部的塔什庫爾於谷地。在1884年簽訂的中俄《伊犁條約》五個勘界子約之一的《續勘喀什噶爾界約》中,俄國將邊界向南推進到烏孜別里山口;又規定從烏孜別里山口起“俄國界線轉向西南,中國界線一直往南”,把我國帕米爾分為三部分:“一直往南”走向線以東的部分仍屬中國;而“轉向西南”走向線的西北部分被圈進了俄國的版圖;兩條走向線之間的三角地帶則成了 “待議地區”。然而,沙俄並不遵守這個它強加給中國的不平等條約。清朝新疆地方當局見帕米爾形勢危急,在帕米爾設卡倫七處,1889年又在伊西庫爾湖北蘇滿塔什添卡倫一處,並派隊巡查內外卡倫。 1892年6月,沙俄派出一營步兵、三個哥薩克百人隊,大舉入侵帕米爾,趕走中國柯爾克孜族牧民,佔領蘇滿塔什。繼而又竄到阿克塔什,毀掉我國所設卡倫,又在我六爾阿烏卡倫附近建立帕米爾斯基哨所(即木爾加布堡),進而侵占郎庫裡、阿爾楚爾,強佔了塔格敦巴什以南的中國帕米爾。清政府提出抗議,沙俄反而要求“以山中水分流處”劃界,① 以先佔後議的慣用手法,強迫中國承認既成事實。

從1892年秋開始,沙俄強迫中國談判帕米爾劃界問題。沙俄又暗中勾結英國,背著清政府在倫敦非法談判帕米爾問題。中俄談判進行了很久,毫無結果。為了防止沙俄繼續侵入,清政府只得沿薩雷闊勒嶺與俄軍對峙布防。 1894年4月,清政府被迫同意俄國政府的建議,暫時保持雙方軍隊各自的位置,但聲明:“在採取上述措施時,並不意味著放棄中國對於目前由中國軍隊所佔領以外的帕米爾領土的權利。它認為應保持此項以1884年界約為根據的權利,直到達成一個滿意的諒解為止。”②自1894年中俄兩國就帕米爾問題換文以後,雙方再也未就帕米爾問題進行過談判。沙俄始終霸占我國薩雷闊勒嶺以西2萬多平方公里的領土。於是,中俄兩國之間,就存在著一個帕米爾未定界的問題。 1895 年3月,沙俄背棄信義,私與英國訂約,擅自瓜分了薩雷闊勒嶺以西的帕米爾。當時清政府堅決不予承認,並再度聲明,“後日必重申前說”,③ 明確表示了中國的嚴正態度。

二、日美侵犯台灣、《煙台條約》和英俄進窺西藏

在我國西北邊疆危機的同時,侵略者又在我國東南海疆和西南邊疆造成了嚴重危機。早在1853年,美國海軍統領皮雷率艦隊竄到我國台灣,向美國政府建議佔領台灣作為海軍根據地。 1856年,美駐華專使巴駕向其國務院提出一項由美、英、法三國分別佔領台灣、舟山群島和朝鮮的計劃。 1867年,美船“羅佛”號在台灣南部瑯■(今恆春)附近觸礁沉沒,船長等十餘人被高山族人所殺。美駐廈門領事李仙得率海軍到瑯■ 尋釁,被擊退,美國再派海軍將領貝爾率軍艦兩艘入侵,副艦長馬肯基率陸戰隊在瑯■登陸,高山族人民擊斃馬肯基,打退了美軍的進犯。 1871 年11月,有琉球漁船因遇颶風飄流至台灣,被高山族人誤殺船員50餘人,12名生存者由中國政府送回琉球。此事與日本毫不相干,日本竟以此作為對外侵略的藉口。 1872年,日本要求琉球國王接受其藩王的封號。 1873年,日本向請政府進行訛詐,清政府說明此事與日本無關。 1874年5月,日本在美國幫助下,派陸軍中將西鄉從道率兵3000餘侵犯台灣,日本在瑯■劫掠焚殺,高山族人民據險反擊。日軍退踞龜山,設立都督府。清政府一面和日本文涉,一面派船政大臣沈葆楨率軍赴台,部署防務。 10月,清政府接受英、美、法等國站在袒護日本立場上的“調停”,被迫與日本訂立《台事專條》(即中日《北京專約》),日軍限期從台灣撤退,中國“賠償”日本兵費50萬兩。日本利用《北京專約》上有台灣居民“曾將日本國屬民等妄為加害”、日本出兵是“保民義舉”等字樣,作為清政府承認琉球是日本屬國的依據。 1879年,日本以武力正式吞併琉球,改為沖繩縣。

由於英國侵略緬甸、法國侵略越南,中國西南邊境出現危機,雲南直接受到威脅。英、法力圖分別從緬甸、越南開闢一條經云南至我國內地的捷徑。英國先後在1863年、1868年派出“勘探隊”窺伺我滇西地區。 1874年,英國派軍官柏郎率領近200人的武裝“遠征隊”從緬甸出發,到我國雲南探測路線;駐北京英使館派翻譯官馬嘉理從北京經云南入緬接應。 1875年1月,馬嘉理在八莫與柏郎會合,帶領武裝探路隊於2月初擅自入境,分兩路竄至騰越(今騰沖)地區。曼允山寨景頗族群眾力阻英人通過。 21日,馬嘉理開槍擊殺群眾多名,群眾也打死馬嘉理。與此同時,景頗、傣、漢等族群眾在班西山下阻擊柏郎率領的英兵,把他們逐回緬甸。這就是所謂“馬嘉理事件”,或稱“滇案”。英國利用“滇案”向清政府提出廣泛的侵略要求。在談判中,英國公使威妥瑪屢以下旗絕交、增派軍艦來華相恫嚇。威妥瑪還與俄國公使密商籌謀英、俄分別由雲南、伊犁進兵。清政府屠殺了23名景頗族同胞,將當地文武官員革職,接受了英國所提出的苛刻條件。 1876年9月13日,李鴻章代表清政府在山東煙台與威妥瑪簽訂了中英《煙台條約》和《入藏探路專條》。除了“撫卹”、“賠款”、“懲兇”、“道歉”之外,還允許英人開闢印藏交通,前往西藏、雲南、青海、甘肅等省“遊歷”,規定開放宜昌、蕪湖、溫州、北海為通商口岸,以及外貿免納各項內地稅、擴大領事裁判權等。 《煙台條約》中的這些不平等條款,在許多方面擴大了《天津條約》、《北京條約》所規定的特權。英國早就企圖從印度向我國西藏擴張。

60年代初,英國侵略勢力在進一步伸入中國的兩個鄰邦哲孟雄(即錫金)和不丹之後,不斷派遣侵略分子以傳教、遊歷為名入藏活動。西藏地方官吏和僧俗人民屢加阻擋、驅逐,清政府也下令截回從內地潛赴西藏的外國傳教士。 《煙台條約》簽訂後,英國根據其中的另議專條規定,迫使清政府同意它派員入藏“探路”。 1884年,英印政府官員馬科雷率領一支約300人的武裝隊伍從錫金越境,闖入西藏,在於壩地方被藏族人民所阻。 1886年,又派出大批軍隊結集西藏亞東以南邊境,進行武裝挑釁。西藏地方政府呈文駐藏大臣,歷數英國的侵略罪行,表示西藏僧俗人等,“男丁死後,即剩女流,情願復仇抵禦,別無所思”,① 並在熱納宗隆吐山要隘建卡設防。 1888年,英軍悍然向隆吐山發動進攻。我西藏愛國軍民英勇抗擊後,轉移至亞東山谷。在隆吐山戰役中,西藏人民用鮮血和生命實踐了“誓死抵禦,決無二心”的誓言。 ②清政府一再命令西藏軍民撤出隆吐山邊卡,罷黜了力爭熱納宗屬於我國西藏地方和積極支持抗英鬥爭的駐藏大臣文碩,說他“識見乖謬,不顧大局”,③ 改派升泰為駐藏幫辦大臣,與英國“罷兵定界”,並派總稅務司英人赫德之弟赫政充作升泰的助手。

1890年和1893年,清政府與英國先後簽訂了《藏印條約》與《藏印續約》,承認錫金歸英國保護,開放亞東為商埠,英國在亞東享有治外法權以及進口貨物五年不納稅等特權。從此,英國侵略勢力伸進了西藏。沙俄也不斷進窺我國西藏。從1870年開始,十多年間,沙俄派“調查團”先後五次潛入我國西部地區活動,仍曾兩度潛入西藏境內。 19世紀末,“累年以來,俄人入藏者肩背相望,查勘礦山,測量地形,舉動至為叵測”。 ④沙俄還從和藏族共同信仰喇嘛教的布里亞特蒙古人中培植間諜分子,派往西藏,長期潛伏。其中,偽裝最巧、潛伏最久的是阿旺·德爾智(俄名道爾濟也夫,藏名洛桑姑馬)。他利用擔任達賴十三世經師的權位,發展親俄勢力,並向達賴灌輸“英人將來侵略西藏可畏,中國政府亦不足賴,唯俄羅斯是將來喇嘛的唯一保護者”的思想,①唆使達賴投靠沙俄。 1899年,沙皇遣使到拉薩“訪問”達賴十三世。 1900、1901年,達賴兩次密派德爾智等去彼得堡晉見尼古拉二世。沙俄對達賴集團的影響因而不斷擴大。

① 佚名:《巴達吾來特(阿古柏)傳》(維文)。 “巴達吾來特”一詞,漢文史籍曾譯作“畢調勒特汗”。 ② 《西國近事彙編》,1878年,第3卷,第14頁。 ① 《李文忠公全書·朋僚函稿》卷16,第17頁。 ② 《李文忠公全書·奏稿》卷24,第19頁。 ③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46,第36頁。 ④ 《左文襄公全集·書牘》卷13,第2頁。 ① 王彥威編:《清季外交史料》卷21,第10頁。 ②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55,第35、38頁。 ③ 《清季外交史料》第19,第3頁。 ① 《金軺籌筆》卷1,第1頁。 ① 《新疆圖誌》卷57,《交涉志》5,第1頁。 ① 《許文肅公遺稿》卷7,第25頁。 ② 轉引自《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文件》(1969年10月8日)。 ③ 《清季外交史料》卷113,第16頁。 ① 《西藏地方史料選輯》第159頁。 ② 《清季籌藏奏牘·升泰奏牘》卷2,第6—8頁。 ③ 《清季籌藏奏牘·文碩奏牘》卷7,第25—26頁。 ④ 《癸卯新民叢報彙編》第788頁。 ① 黎孤島:《俄人東侵史》第267頁。



第二節 中法戰爭

一、法國發動侵華戰爭

19世紀50年代,法國出兵侵略越南。 1862年6月,它強迫越南阮氏王朝簽訂了《西貢條約》,將南圻變為殖民地。 1873年,法軍進而侵犯河內地區。越南政府邀請劉永福率領活躍在中越邊境的黑旗軍援越抗法。黑旗軍在紅河兩岸屢創法軍,擊斃其統兵官安鄴。越南國王封劉永福為三宣副提督。 1880 年9月,鎮壓巴黎公社“最可恥的”劊子手茹費理出任法國內閣總理,變本加厲地推行殖民擴張政策,增兵越南,並策劃以此為跳板打開中國的西南大門,確立法國在這一地區的霸權。 1882年4月,法軍攻陷河內,企圖打通紅河,直窺雲南。劉永福誓死不肯相讓,將法軍圍困在河內周圍一年多,並在城西紙橋一戰擊斃其繼任統兵官李維業,打亂了法軍的北侵計劃。劉永福被升為三宣提督。

清政府為了阻止法軍繼續侵略越南,曾先後請求英、美、德等國出面調解,但都遭到拒絕。法國利用這種有利的國際形勢,加快了侵略步伐。 1883年8月,茹費理內閣擴大侵越戰爭,終於逼簽《順化條約》,取得了對越南的“保護權”。此後,法國便把矛頭指向中國,一面封鎖東京灣,命令侵越法軍向北進犯;一面要挾清政府撤退在越南北部的中國軍隊,召回劉永福,開放雲南邊界。中法矛盾日趨尖銳。面對法國的武力進逼,清軍機處態度軟弱,步調紛亂。領班軍機大臣恭親王奕䜣和他在軍機處的支持者寶鋆,懼怕法國的武力優勢,沒有抵抗的決心。他授意駐法公使曾紀澤和直隸總督李鴻章,分別向法國政府和法國駐華代表尋求妥協,力求避免戰爭。然而,曾紀澤卻屢向法國政府提出抗議,並要求清政府保護劉永福,增援抗法。在他看來,中法的軍事力量雖然對比懸殊,但只要我海陸軍相互配合,揚長避短,持久作戰,法國必將知難而退。李鴻章的政見和奕䜣相同。他在和法國駐華代表的接觸中,屈從於法國的願望,建議政府召回中國駐軍和劉永福,免去曾紀澤駐法公使的職務。他強調中國“兵單餉匱”,“海防空虛”,即便“一時戰勝,未必歷久不敗,一處戰勝,未必各口皆守”,“斷不可輕於言戰”,而應“遇險而自退”,力保“和好大局”。 ①李與曾的分歧,既有方針上的不同,又有派系間的鴻溝。

奕䜣採納了李鴻章的意見,命曾紀澤專為駐英、俄公使,免去了他駐法公使的頭銜。李鴻章抑曾求和及奕䜣對他的支持,引起了湘系首領左宗棠、曾國荃等人的強烈不滿。有些御史也上書彈劾李鴻章“張夷聲勢,侗喝朝廷”, “保位貪榮,因循畏葸”。 ② 他們都極力主戰,並強調指出:法國恃強相逼,恣意侵凌,正是李鴻章因循、偷安和長期避戰求和造成的結果。軍機大臣李鴻藻及清流派也抨擊李鴻章,要求增兵西南,對法作戰,並舉薦唐炯和徐延旭分別任雲南、廣西巡撫,指揮在越南的抗法戰爭。但唐、徐指揮無能,作戰連遭失敗,法軍很快占山西,攻北寧,陷太原,於1884年3月逼近中越邊界。北寧等地失守的消息傳到北京,舉朝震驚,責言四起。但奕䜣主持的軍機處拿不出任何切實可行的應敵辦法,僅將徐延旭、唐炯兩人革職逮捕,派湖南巡撫潘鼎新接任廣西巡撫,貴州巡撫張凱嵩接任雲南巡撫。一直與奕䜣有權力矛盾的慈禧太后,決計借山西、北寧、太原失守事件,把戰敗責任全部推給奕䜣,乘機將其趕出權力中樞,以獨握大權。她在4月3日召見軍機大臣時,就嚴詞指責他們因循失職,為罷黜奕䜣埋下伏筆。同一天,左庶子盛顯上摺彈劾李鴻藻保舉非人,建議給予處分!並說奕䜣、寶鋆並非不知內情,卻不如阻止,應負連帶責任。盛昱上摺的本意,是想讓奕䜣等人振作起來,加強抗法措施。但慈禧太后卻利用這份奏摺大作文章,同與奕䜣對立的醇親王奕一起策劃,以“委蛇保榮,辦事不力”的罪名,把奕䜣、寶鋆、李鴻藻、景廉、翁同龢一概逐出軍機處,任命禮親王世鐸、戶部尚書額勒和布、閻敬銘、刑部尚書張之萬、工部侍郎孫毓汶等五人為軍機大臣,禮親王世鐸為領班大臣,組成新的軍機處。又命奕劻主持總理衙門,並封皮郡王,改變了領班軍機大臣兼總理衙門大臣的做法,以分其權力。慈禧太后罷黜奕䜣後,立即諭令軍機處遇有緊急事件,會同奕商辦。從此以後,軍機處的權力實際上掌握在奕和他的心腹孫毓汶手中。

在中法戰爭緊張的時刻,慈禧太后做了這樣重大的人事變動,似乎是要與法國大戰一場。但是,新的軍機處並沒有積極組織力量準備戰守,只是在慈禧太后的指使下把一些清流派重要人物派到地方上去擔任軍職。陳寶琛、吳大澂分任南北洋會辦大臣,張佩綸任福建會辦大臣,協助船政大臣何如璋督率福建水師。慈禧太后長期縱容臺諫詞垣議論時政,完全是為了扼制奕䜣等人,並不真正重視他們的意見。如今奕䜣已被罷黜,再不需要這批人在耳邊鼓譟生非了,便藉“滿足”他們的主戰願望為名,“使書生典戎”,把這幾位清流派的要角趕出了京城。奕原來曾全盤否定奕䜣的對外政策,這時也同樣希望盡快把大事化小,苟安目前,執行的仍然是奕䜣的妥協退讓政策,而且走的更遠。他掌權不久即力排眾議,授權李鴻章設法向法國尋求妥協。李鴻章再次請求英國出面調停。

英國這時見法國在越南的勝利和封鎖東京灣的行動,已損害了自己在這一地區的利益,便不再沉默觀望,開始就法越戰爭與法國外交部接觸,建議由某歐洲國家或由美國“仲裁”中法爭端,以此阻止戰爭的擴大。法國在德國的暗中支持下,斷然拒絕了英國的建議,但又向英國政府保證:法國艦隊不會主動攻擊中國的通商口岸,不會妨礙英國的對華貿易。英國於是未再作努力,只是帶著警惕和厭惡的複雜心情繼續觀望戰事的發展。孿鴻章轉向德國求助。德國卻抓住這一機會,利用法國此時多處用兵力感不支的困難,委託天津海關稅務司、李鴻章的親信、德人德璀琳,出面為中法兩國進行斡旋。在德璀琳的撮合下,李鴻章與法國海軍軍官福祿諾進行談判,並於1884年5月11日在天津簽訂了《中法簡明條約》。主要內容有:清政府同意對於法國與越南間“所有已定與未定各條約”,不加過問;中越邊境開埠通商;中國軍隊自北越撤回邊界。條約的簽訂,表明了清政府對法國侵略的妥協屈服。海關總稅務司赫德認為:“它給了法國一張在越南的空白支票,而且是法國'保護'中國的第一步。”①

《中法簡明條約》簽訂後,法國迫不及待地要接管越南北部的清軍防地,不等清軍撤退的時限到期,就在6月下旬進兵諒山附近,逼令清軍退回中國境內,並開槍打死清軍代表,砲擊清軍陣地。清軍被迫還擊,將法軍打退。法國製造了這次軍事衝突,卻反而以此為藉口,進行訛詐,要中國立刻從越南北部撤軍,賠償兵費2.5億法郎。法國駐北京代辦謝滿祿通牒總理衙門,限期照辦,否則法國將採取直接行動。同時,法國為擴大侵華做了軍事部署,任命孤拔為艦隊司令,將法艦調往福州和基隆。清政府深恐和局破裂,決定限期撤軍,並派兩江總督曾國荃為全權大臣,去上海與法國駐華公使巴德諾談判;但拒絕法國索取兵費賠償。談判時斷時續,不時陷於僵局。奕完全寄希望於和談,不顧法軍猖狂挑釁的嚴重局勢,嚴令沿海各省“靜以持之”,“不可先發開釁”。

慈禧太后、奕等人的這種態度,使前敵將領們對法國產生了很大的幻想,直接影響了沿江沿海的戰守準備。曾經激烈主戰的張佩綸,這時也盼望和談成功。他見法艦頻頻向閩江海面移動,不僅不做戰守準備,而且逐漸把往日的豪言壯語收了回去。 7月15 日,法海軍中將孤拔率領一支擁有8艘軍艦,總排水量14000餘噸的艦隊駛抵閩江口,向何如璋、張佩綸提出要入福建水師基地馬尾軍港停泊。何、張害怕拒絕生釁,影響和談,竟同意了這一無理要求,並給予“最友好的接待”,希望藉此緩和局勢。但法艦進入馬尾以後,一反前言,日夜監視港內福建水師,不許其移動,聲言動則開砲。福建水師在港內有10多艘小艦,總排水量6500噸,零亂地拋錨江心。廣大官兵憤恨法艦持強相逼,他們在敵我力量十分懸殊的情況下,多次要求起錨整訓,以期自衛。但何如璋和張佩給惟恐妨礙“和談”,一再以“戰期末至”為藉口,“不准無命自行起錨”, ①甚至下令“不准先行開砲,違者雖勝亦斬”。 ②清朝統治者的軟弱妥協,進一步助長了法國的氣焰。

1884年8月4日晨,法海軍少將利士比率領三艦進犯基隆,企圖以此逼迫清政府接受賠款,並搶奪基隆煤礦,保證戰爭所需。他們向基隆守軍投遞勸降書,遭到嚴正拒絕。次日清晨,法艦砲擊基隆砲台。督辦台灣事務大臣劉銘傳指揮守軍英勇反擊。雙方相持一小時後,法軍轟毀基隆砲台,強行登陸,但遭到守軍的截擊,被迫退回艦上。法軍的侵略行徑,使清政府內部主戰、主和兩派的鬥爭更加激烈。在軍機處和總理衙門大臣中,閻敬銘、張蔭桓等人力主和議,左宗棠等人則極力主戰,強調:“中國不能永遠屈服於洋人,與其賠款,不如拿賠款作戰費。”③慈禧太后和奕在兩派爭論中,和戰不定。一度被攆出中法交涉事局之外的李鴻章,這時乘機奏請朝廷接受賠款議和,不然“戰後亦必賠款,為數更巨”。 ④在談判中陷於僵局的曾國壟也致電總理衙門,要求李鴻章出來收拾局面,認為“轉圜”之事,“非李不能了”。 ⑤ 在這種情況下,清政府委派李鴻章與法國駐津領事林椿進行交涉。由於清政府的避戰求和,使東南沿海一帶的戰備沒有因為基隆之戰而引起足夠的重視。然而,法國侵略者卻藉基隆事件在國內煽動侵華狂熱。 8月16日,法國議會決定擴大侵華戰爭,通過了 3800萬法郎的侵華軍費,叫囂要進行“本世紀最大的一次征伐”。 ⑥19日,法國駐北京代理公使謝滿祿以基隆事件為藉口,向清政府發出最後通牒,無理要求賠款8000萬法郎。 21日,謝滿祿又故意在清政府答復之前下旗離開北京。

法國鑑於基隆受挫,便把進攻的主要目標轉向了疏於防備的福建馬尾軍港。 22日,孤拔即在馬尾海港接到了發動進攻的命令。第二天上午,孤拔向何如璋和張佩綸投遞了最後通牒,限福建水師於當日下午撤出馬尾。何、張以昨日得到李鴻章電報告知議和已有進展,所以既不將法軍挑戰的實情告訴官兵,又不准備應戰,仍繼續聽任各艦在江心拋錨。直到中午,何、張看到法艦已升火待發,才開始慌張起來,以未做戰鬥準備為由,派人前往法艦要求改變開戰日期。孤拔不僅斷然拒絕,而且命令法艦提前發炮。福建水師失去戰機,倉促應戰,有的兵艦還未來得及起錨就被擊沉,或起火焚燒。何如璋和張佩綸棄師不顧,倉皇逃竄。在這種極為不利的情況下,儘管有部分官兵臨危不懼,誓死抵抗,也沒能挽回全軍覆滅的厄運。福建水師的軍艦和運兵船在很短的時間內幾乎全被擊沉、擊毀,官兵傷亡達700餘人。馬尾造船廠也被砲擊,一艘正要完工的快船被破壞。事後,法國軍艦又沿馬江從上游砲擊兩岸砲台。兩岸砲台都是把大砲建在堅固的石灰炮眼裡,只能向海面的一方發炮,對來自上游的敵人無法攻擊,結果全被法艦轟毀。馬尾喪師三天之後,清政府在輿論的壓力下被迫對法宣戰,令滇、桂各軍迅速進兵,令沿海各地加強戰備,嚴防法艦入侵。到9月上旬,清政府又令新任兩廣總督張之洞激勵各軍奮勇抗敵,並將繼續堅持和議的張蔭桓等六位總理衙門大臣革職。

二、中國不敗而敗

1884年9月中旬,孤拔率主力艦隊再次進犯台灣,強佔了基隆。劉銘傳被迫率部退守淡水,認真布防。 10月1日,孤拔親率艦隊駛逼淡水港外,次日炮轟淡水砲台,被守軍擊退。孤拔不甘受挫,於8日晨再次炮轟砲台,並有800名法軍強行登陸,撲向砲台。劉銘傳揮師殺敵,經過三個多小時激戰,打死法軍17 人,打傷49人,其餘紛紛逃回海上,因爭相上船而掉在水中淹死的又有七八十人。參加這次戰役的一名法國軍官說,“這次的失敗使全艦隊的人為之喪氣”,“大家的談話總不能脫開這麼令人傷痛的話題”。

①為了迫使台灣軍民投降,孤拔宣布自10月23日起對台灣實行封鎖,並執行交戰國的一切權力。同時,法國還慫恿日本也對華宜戰。當時中日關係因朝鮮問題正日趨緊張,法國企圖聯日侵華,進一步對中國增大壓力,並使用日本的港口。由於日本尚無作戰準備,法國未能得逞。面對法艦封鎖,劉銘傳多次電請李鴻章派北洋艦隊前來解圍。李鴻章奶按兵不動,還說:法艦“毀閩船不過數刻,難與之敵”。 ②大陸軍民痛恨李鴻章見死不救,不斷冒著生命危險衝破法艦封鎖,奔赴台灣抗敵,或向台灣運送物資。正在福州前線佈置戰事的左宗棠,在沒有輪船運輸、沒有海軍護送的條件下,派王詩正率三營親軍乘坐漁船東渡援台。記名提督聶士成主動請纓,親率350餘名淮勇從山海關登船啟程,直奔台灣。隨後,南洋大臣曾國荃也在幾經猶豫之後,抽調五艘戰艦援台。但在浙江石浦檀頭山附近洋面遭孤拔艦隊攔截,二艦被擊沉,三艦被迫返回。此外,香港的中國商人也拒絕賣給法人食物,碼頭工人拒絕搬運法國貨物,船塢工人拒絕修理法國戰艦,併計劃把法艦焚毀。

焚艦計劃雖在香港英國當局的阻撓和破壞下沒有成功,法艦卻不敢再在香港停留,拖去日本修理。在全國人民的聲援下,駐防清軍嚴守淡水,並在基隆河上游北岸的三角地帶與冒死趕來的聶士成部和王詩正部齊心合力,聯合當地土勇堅持鬥爭四個多月。為了在基隆山地消耗法軍的有生力量,劉銘傳還短衣草履親臨前線,與士兵同飲共食,提高了守軍的士氣,幾次擊退自基隆向台北進犯的法軍,保住了台北。孤拔在封鎖台灣的同時,又率艦隊騷擾浙江鎮海。浙江提督歐陽利見早在鎮海海口嚴密布防,釘上木樁,沉下石船,虛其中流以通出入。口外設水雷,並在各要隘密布地雷;在南北兩岸增修長牆,添築砲台,分兵扼險駐守。歐陽利見還親駐南岸行營,督率兵勇奮戰。沿海漁民也自動協助查獲奸細。 1885年3月1日,法艦炮轟鎮海招寶山砲台。守將周茂訓當即開砲還擊。雙方發炮至數百發,法艦受傷而退。 3日,法艦再犯招寶山,守備吳杰指揮兵勇再退法艦。第二天深夜,風雨交加,法艦乘機用小船偷襲港口砲台,又被守軍擊退。鑑於幾次失利,法艦不敢冒險入口,於14日改在口外遙轟砲台。由於砲台已事先“換石為土”,砲彈入土,不易發揮威力,損失不大。孤拔被迫率艦隊退踞澎湖,不久即死在那裡。鎮海軍民日夜嚴陣以待,直到戰爭結束,法艦雖“欲蹈瑕伺間,以圖一逞,卒不可得”。 ①

在西南邊疆,法國不斷向中越邊界增兵。前線清軍統帥廣西巡撫潘鼎新,自6月諒山退敵不久,就接到李鴻章“敗固不佳,勝亦從此多事”的指示,不敢再“一意與戰”,採取了戰勝不迫,戰敗則退的消極方針,嚴重地影響了廣大將士的鬥志。法軍專攻潘軍,迫其退回邊境,於1885年2月23日占領了中越邊境上的重鎮鎮南關(今友誼關)。守將楊玉科(白族)力戰犧牲,清軍紛紛後撤。法軍得意地在關前插立木柱,竟用漢字寫上:“廣西的門戶已不再存在了!”鎮南關人民忍無可忍,也在關前插立木拄,用同樣大字寫上:“我們將用法國人的頭顱重建我們的門戶!”①鎮南關失守後,潘鼎新被革職。在張之洞的推薦下,七十歲老將幫辦廣西軍務馮子材自募 “萃軍”18營,趕到鎮南關附近,就任前敵主帥。他大力整頓潰軍,團結各軍將士,準備收復鎮南關。法軍被迫炸毀鎮南關,退駐關外三十里地的文淵城。馮子材隨即移師關前隘。該地離鎮南關十餘里,兩旁高山峻嶺,形勢十分險要。馮子材在隘口搶築了一條橫跨東、西兩嶺的長牆,並在東西兩嶺上趕修砲台。牆外挖有深塹,命王孝祺軍駐守,以為犄角;命蘇元春屯駐幕府,互相呼應;命王德榜軍駐在關東三十五里的油隘,準備抄襲來犯敵人的後路。馮子材周密布防後,便先發製敵,出擊文淵城,打亂了法軍的侵略部署,提高了將士的戰鬥情緒。

3月23日,法軍分三路直奔隘口,以兩路進攻東嶺砲台,一路猛撲長牆。法軍很快佔領了東嶺的三座砲台,然後居高臨下掩護部隊向長牆進攻,“炮聲震天,遠聞七八十里外,山谷皆鳴”。 ②馮子材率部下死力阻敵,號令全軍:有進無退,誓與長牆共存亡。王孝祺軍從小路抄襲敵人背後,牽制了敵人正面火力。蘇元春軍也及時趕到東嶺,與法軍爭奪砲台。王德榜軍按預定計劃襲擊法軍據點文淵,切斷敵人的補給線。各軍合力夾攻,與法軍激戰至24日,炮火愈來愈猛, “藥煙瀰漫,至不辨旗幟,彈積陣前逾寸,牆後且被毀”。 ① 這時,法軍已經撲到牆下,有些已經爬上長牆,局勢萬分危急。馮子材大呼一聲,手執長矛躍出牆外,奮力殺進敵陣。全軍感奮,一齊湧出,肉搏衝鋒,將法軍逼離長牆,壓下山谷。王孝祺和王德榜軍也都先後趕到東嶺支援蘇元春軍。經過“七上七下”的激烈拼搏,終於奪回三座砲台。當地壯、瑤、白、漢等族人民和1000 多名越南義軍也前來助戰,從四面八方把法軍重重包圍起來。 25日,馮子材發起總攻擊,各路將士勇猛衝殺,斃敵 1000多人。法軍全線崩潰,殘兵敗將狼狽潰逃,至“被殺急,則投槍降,去帽為叩首狀,以手捍頸”。 ②這就是威震中外的鎮南關大捷。鎮南關大捷,扭轉了整個中法戰局。馮子材親率大軍乘勝追敵出關,和越南軍民互相配合,接連光復文淵、諒山、谷松、威坡、長慶、船頭等地,進而攻郎甲,襲北寧,沉重地打擊了侵越法軍。同時,劉永福的黑旗軍也在越南人民的支援下,在臨洮大敗法軍,接連光復廣威、黃崗屯、鶴江、老社等地。

法軍在鎮南關慘敗的消息傳到巴黎後,引起了法國統治者的巨大震動和驚慌。 3月30日,對茹費理內閣久懷不滿的法國人民成千成萬地湧上街頭,遊行示威,包圍議會,高呼打倒茹費理的口號。茹費理內閣於當天晚上倒台。然而,正當抗法鬥爭勝利在望的時候,清政府竟向戰敗的法國求和,於1885年4月7日命令前線停戰。原來,李鴻章等人在清政府被迫宣戰後,雖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公開地進行求和活動,但暗中仍不斷散佈法國慣於“因憤添兵”和“不勝不休”的妥協輿論, ① 多次建議慈禧太后適可而止。慈禧太后、奕等人擔心戰爭長期打下去會激起“兵變” 或“民變”,也希望能夠尋找機會與法國議和。自1884年10月以後,李鴻章就在慈禧太后等人的支持下設法繼續與法接觸,或明或暗,一直沒有停頓過。對李鴻章的乞和,法國開始斷然拒絕。但到1885年初,法國改變了態度。當時,法國正大舉侵略馬達加斯加,已在那裡陷於困境;同時又為爭奪埃及,和英國大有火併之勢;侵入越北和中國的法軍也不斷受挫,一時難以取勝。茹費理內閣內外交困,疲憊不堪,開始願意在有利於法國的條件下,盡快與中國議和。為此,它曾作出種種姿態,誘使清政府進行談判,詐取在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英、美、俄、德等國為了本身的利益,這時也都爭相“調停”。他們深知結束戰爭的關鍵在於滿足法國的貪欲,因此群起壓迫清政府向法國妥協。俄國見對華戰爭給法國帶來了內政、外交和財政上的重重困難,唯恐其盟友因對華作戰失利而被削弱,使它在歐洲失去牽制德國的力量,曾多次威脅總理衙門盡快向法國妥協。德國在法國侵略中國本土以後,雖然一改幕後支持而為公開撐腰,但它不希望法國將侵華戰火擴大到東南沿海,以免引起英國不滿並遷怒於己,因而也勸告中國對法妥協。

美國為了在東南沿海擴大貿易,並防止法國占領自己久已囑目的台灣,幾次通過駐華公使楊約翰煽動總理衙門及早結束戰爭。擁有對華貿易絕對優勢的英國,這時既惱怒法國違背承諾砲擊東南沿海,影響了自己在華的既得利益,又擔心抗法鬥爭的勝利會鼓舞中國人民反侵略鬥爭的意志,急欲插手干涉。它公開反對法國擴大戰事,強硬表示:“不希望中國市場由於長期戰爭而枯竭!” ①法國看到英國態度驟然強硬,又因國內已出現了兵員短缺、財政匱乏、政局不穩等許多困難,表示願意接受英國的調停。於是,英國政府便在1885年1月初,惜法軍攻占諒山之機向清政府施加壓力,授意總稅務司赫德在中法之間奔走。一直對德璀琳插手中法談判耿耿於懷的赫德,這時抓住機會建議總理衙門,授權中國海關駐倫敦辦事處的英人金登幹,讓他借到巴黎交涉中國海關巡邏艇“飛虎”號在台灣海峽被法國海軍劫走一事,面見茹費理,直接為中法兩國進行疏通。清政府對赫德、金登乾和茹費理的秘密聯繫十分信賴,鎮南關的失守又使其對戰爭能否取勝失去信心,便於1885年2月27日正式授權金登於代表中國與巴黎外交部進行秘密議和。鎮南關大捷前夕,金登幹同法國的談判已進入最後階段。

戰場形勢的急劇變化,使中國在軍事和外交上都處於有利地利。赫德唯恐清政府變卦,一面不斷以長期作戰會引起國內 “民變”和列強干涉來恐嚇清政府,建議立即與法國締結和約;一面電促金登於相機行事,設法簽字,造成既成事實。清政府在鎮南關大捷後,對議和之事曾有過猶豫,擔心軍民反對,也怕一些大臣不滿。但李鴻章等人卻主張“乘勝即收”,致電總理衙門說: “諒山已復,若此時平心與和,和款可無大損,否則兵又連矣。”②慈禧太后採納了他們的意見,決意乘勝求和,並於4月4日授權金登乾和法國簽訂了《巴黎停戰協定》。

議定雙方停戰,法國解除對台灣的封鎖,雙方派代表在天津或北京議訂條約細目。對此,連法國政府都感到非常意外,驚呼“簡直不能想像”! 4月7日,清政府命令前線各路軍隊於4月15日停戰,25日撤兵。前線將士聞汛,“皆扼腕憤痛,不肯退兵”,① “拔劍斫地,恨恨連聲”。 ②張之洞接連電奏緩期撤兵,竟遭李鴻章傳旨斥責說: “馮、王若不乘勝即收,不惟全局敗壞,且恐孤軍深入,戰事益無把握”,並令張之洞“遵旨亟電各營”,“如期停戰撤兵。倘有違誤,致生他變,惟該督是問”。 ③ 馮子材、王德榜被迫奉令撤回。馮子材在停戰開始的時候,給張之洞一個電報,請他上摺 “誅議和之人”,④ 表達了抗戰將士的共同願望。當時,全國不少地方先後通電遺責和議。一些愛國人士把清政府給馮子材的退兵令比作南宋初年秦檜命令岳飛從朱仙鎮退兵的金牌詔。有的還賦詩填詞,抒發對“電飛宰相和戎慣,雷厲班師撤戰回,不使黃龍成痛飲,古今一轍使人哀”的悲憤。 ⑤這類愛國詩詞在當時很多,被人們爭相傳誦。清政府不顧中國軍民的反對,授權李鴻章在天津與法國駐華公使巴德諾於6月9日正式簽訂《中法新約》。條約規定中法兩國派員會同勘定中國和越南北圻的邊界,中國以後需要修建鐵路時應向法國“商辦”,並同意在雲南、廣西、廣東三省的中越邊界開埠通商。法國勢力從此侵入我國雲南、廣西,進一步加深了我國西南邊疆的危機。中法戰爭是中國人民反對侵略並取得勝利的戰爭,但轉眼之間卻被清政府的妥協投降路線葬送。法國不勝而勝,中國不敗而敗。這觸目驚心的事實,讓廣大群眾進一步看清了清政府的腐朽無能,使先進的中國人日益感到亡國的威脅,進一步探求救國救民的新道路。

① 《清光緒朝中法交涉史料》,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中法戰爭》第5冊,第158、257頁。 ②《清光緒朝中法交涉史料》,《中法戰爭》第5冊,第 251、215頁。 ① 《中國海關與中法戰爭》第150頁。 ① 採樵山人:《中法馬江戰役之回憶》,《中法戰爭》第3冊,第131頁。 ② 唐景崧:《請纓日記》卷5,《中法戰爭》第2冊,第144頁。 ③④ 竇宗一:《李鴻章年(日)譜》第163—164頁。 ⑤ 《陳會辦致譯署》,《李鴻章全集·電稿》(一),第225頁。 ⑥ 《法國黃皮書》,《中法戰爭》第7冊,第249頁。 ① 羅亞爾:《中法海戰》,《中法戰爭》第3冊,第572頁。 ② 《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3,第41頁。 ① 薛福成:《浙東籌防錄序》,《庸盦文編》卷3。 ① 加爾新:《在侵略東京時期》,《中法戰爭》第3冊,第530頁。 ② 《中法越南交涉資料》,《中法戰爭》第6冊,第455頁。 ① 林繩武:《馮勇毅公神道碑》。 ② 李岳瑞:《春冰室野乘》,《中法戰爭》第3冊,第120頁。 ① 《清光緒朝中法交涉史料》,《中法戰爭》第5冊,第157頁。 ① 季南:《英國對華外交,1880—1885》第10頁。 ② 《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5,第24貝① 羅惇曧:《中法兵事本末》,《中法戰爭》第1冊,第26頁。 ② 胡傳釗:《盾墨留芬》,《中法戰爭》第2冊,第602頁。 ③ 《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5,第29頁。 ④ 《張文襄公全集·電牘》卷124,第25頁。 ⑤ 阿英編:《中法戰爭文學家》第68頁。


第三節 中日戰爭

19世紀末年,正在迅速向帝國主義過渡的各資本主義強國,把侵略目光越來越集中到還沒有被完全分割的少數地區。中國和鄰近中國東北地區的朝鮮,成為它們在遠東爭奪的焦點。日本侵略中朝兩國,蓄謀已久,還在“明治維新”時期,日本天皇就確立了對外擴張政策,宣稱要以武力“開拓萬里波濤”,“布國成於四方”。從70年代開始,日本就急欲吞併資源豐富的朝鮮,並以朝鮮為跳板,向中國本土擴張。 1876年,日本海陸軍開赴朝鮮,以武力脅迫朝鮮簽訂《江華條約》,獲得了通商租地、領事裁判權和在朝鮮沿海自由航行等侵略特權,從此全面向朝鮮滲透,並與清政府激烈爭奪對朝鮮的宗主權。 1882年,朝鮮統治集團內部不同派系互相傾軋,發生了軍事政變——“壬午兵變”。

日本政府藉口本國使館人員遭受損害,大舉進兵朝鮮。清政府擔心日本乘機控制朝鮮政府,派兵進入朝鮮,迅速平定了內亂,日本侵略軍見一時無隙可乘,便以賠償損失為藉口,脅迫朝鮮政府簽訂了《仁川條約》,獲得了在漢城的駐兵權。 1884年,中法戰爭爆發。日本以為有機可乘,策劃朝鮮親日派官員發動“甲申政變”。朝鮮國王在清軍的幫助下,鎮壓了政變。日本政府就此對清政府進行要挾,於1835年4月派宮內大臣伊藤博文來華,與清政府訂立了《中日天津會議專條》,規定朝鮮今後若發生重大變亂事件,中日兩國或一國需要出兵朝鮮,必須事先相互知照。這樣,日本進一步加強了在朝鮮的地位,獲得了同中國對等的權利,朝鮮被置於中日兩國的共同保護之下,從而為日後發動中日甲午戰爭埋下伏筆。隨著日本在朝鮮的勢力不斷膨脹,它對中國的野心也越來越大。 1885年6月,日本政府採納了伊藤博文等人的建議,除繼續向朝鮮滲透勢力外,提出了一個以十年為期的擴軍計劃,作為發動對華戰爭的準備。

1887年,部分軍國主義分子製訂了《征討清國策》,準備以主力進攻北京,並分兵佔領長江流域各戰略要地,阻止江南清軍北上;如果日本戰勝,則將中國的遼東半島、山東半島、舟山群島和台灣、澎湖列島和長江兩岸之地,都劃歸日本版圖,同時將中國其餘地方則分割成若干小國,分別受日本監護。這份狂妄的計劃還提出:“以五年為期作為準備,抓住時機準備進攻”,對中國進行一場以“國運相賭”的戰爭。日本近代工業的迅速發展,為其擴充軍備打下了堅實的物質基礎。 1890年,日本發生了資本主義經濟危機,工人大批失業,農業連年歉收,米價不斷上漲,廣大城鄉的失業工人和破產農民不斷掀起“米騷動”,階級矛盾異常尖銳。日本統治者為了擺脫困境,轉移人民的鬥爭視線,這時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從對外擴張中尋找出路,從而加緊了發動侵華戰爭的準備。日本軍閥頭子山縣有朋就在這種氣氛中被推為首相。他在施政演說中赤裸裸地把朝鮮和中國的東北、台灣等地都說成是“與日本的安危密切相關的地區”,是日本的生命線,日本有權對這些地區進行“保護”,公開煽動侵華狂熱。為了擴充軍隊,日本從1890年就拿出60%的國家財政收入,來建立和發展近代化的海陸軍。當時,中國北洋海軍2000噸以上的戰艦有7艘,共 27000餘噸:而日本海軍的戰艦在2000噸以上的僅有5艘,共17000噸。日本政府以超過北洋海軍為目標,把添置速射飽和購買最新的巡洋艦,作為發展海軍的重點。 1892年,日本提前完成了自1885年就開始的十年擴軍計劃。次年2月,明治天皇又決定以六年為期,每年從宮廷經費撥出30萬日元,再從文武百官的薪金中抽出十分之一,補充造船費用。到甲午戰爭前夕,日本已經建立了一支擁有63000名常備兵和23萬名預備兵的陸軍,並擁有排水量72000多噸的海軍艦隻,總噸位大大超過了北洋海軍。此外,日本參謀部還不斷派遣特務間諜潛入中國,竊取政治軍事情報,秘密繪製了中國東北和渤海灣的詳細地圖,做好了發動大規模侵華戰爭的準備。

面對日本不斷增強的軍事威脅,清政府反應遲鈍,措施不力,內部又矛盾重重,嚴重地影響了中國的戰備和自衛。首先在戰備意識上,清朝統治集團中存在著差距和分歧。慈禧太后雖然在1886年就由“垂簾聽政”改為“訓政”,進而於1889年“歸政”光緒皇帝,但始終不忘攬權,並把朝內和地方上的實權人物都集結在自己的周圍,形成了以她為核心的“後黨”集團。慈禧太后通過醇親王奕及其親信孫毓汶等權臣把持朝政,雖對日本在朝鮮膨脹勢力深感不安,但又低估了日本的侵略意圖,一直認為日本儘管虛張聲勢並不敢對華大動干戈。 1888年北洋海軍正式建成以後,他們更是有恃無恐,掉以輕心。奕等人為討慈禧太后的歡心,加緊籠絡掌握軍事外交實權的李鴻章,並建議挪用海軍經費去修頤和園。年輕的光緒皇帝自登基以來,一直是慈禧太后手中的傀儡和工具,就是在他“親政”以後,也依然處於無權的地位。

為了改變這種受制於人的處境,他依靠自己的師傅翁同龢,集結了部分官僚,與慈禧太后爭衡,時人稱為“帝黨”。帝黨的核心人物多是光緒皇帝近臣和翁同龢的門生故舊,如珍妃的胞兄禮部侍郎志銳和侍讀學士文廷式,翁同龢的至好吏部侍郎汪鳴鑾及門生張謇,還有侍讀學土陸寶忠和被稱為“後清流”的編修黃紹箕、丁立鈞等人。他們中多為詞館清顯和臺諫要角,既深為國家的前途命運擔憂,很希望通過改革內政和整軍備戰來增強國力,阻止日本的侵華野心;又很想趁機增強光緒皇帝的權力和擴大自己的影響。為此,他們不斷利用“諸議”來催促政府整頓弊政和備戰自衛,話鋒所指又常常集中到李鴻章身上。李鴻章不滿奕等人阻撓北洋海軍的建立,也讚許帝黨改革內政的部分主張。但他一直把北洋海陸軍作為淮系集團的支柱和資本,生怕有所閃失而影響自己的地位和前程,因此不滿帝黨官員動輒“主戰”、狂議傷身,又一向俱怕慈禧太后,並與翁同龢不和,乃在政治上傾向後黨,附和奕的私意,移撥海軍經費,停購船械。於是,北洋海軍自1888 年正式成軍後,再未增添任何船隻,1891年以後又停購槍砲彈藥。這樣到中日甲午戰爭前,北洋海軍不僅在總噸位上落在日本艦隊之後,而且艦齡老化,行動遲緩,火力也差,缺少快艦和速射砲,已在總體實力上與日本艦隊相形見絀。帝后兩黨的不和,既有爭奪清朝最高統治權的矛盾,也交織著他們在內政外交方面所存在的革新與守舊、抗爭與妥協的差異。這些矛盾與差異,又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清政府的團結對敵和自衛決策,與上下一心並積極準備發動侵華戰爭的日本政府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二、日本不宣而戰和清政府的外交活動

1894 年5月,朝鮮爆發了東學黨起義。朝鮮國王請求清政府派兵協助鎮壓。日本政府表面上極力誘使清政府出兵,保證自己“必無他意”,暗地裡卻在國內秘密下達動員令,作了出兵佔領朝鮮的充分準備。清政府對日本虛偽的“保證”深信不疑,於6月5日派直隸提督葉志超率陸軍1500人去朝鮮,並按《天津會議專條》的規定通知了日本。其實,日本早在接到通知以前,就於6月5日成立了戰時大本營。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先後以護送駐朝公使大鳥圭介返任和保護僑民為藉口,陸續出兵朝鮮1萬餘人。入朝日軍佔據了從仁川到漢城一帶的戰略要地,並逐漸包圍駐守牙山的清軍,不時乘機挑釁。面對日軍在朝鮮的優勢,李鴻章和總理衙門採取同一步調,分別與日本駐京公使和駐朝領事反復交涉,建議兩國同時撤兵,以求早日“收場”。但日本蓄意擴大事態,不僅斷然拒絕清方建議,反而提出由中日兩國共同監督朝鮮內政“改革”的無理要求。

戰爭一觸即發。國內輿論強烈要求清政府增援備戰,解救牙山被圍清軍,阻止日軍的武裝侵略。北洋海軍的廣大官兵也要求立即投入抗擊日軍的戰鬥。光緒皇帝不僅“一力主戰”,①還借助國內輿論不斷電諭李鴻章“預籌戰備”,希望依靠自己的力量來製止日軍的侵略。然而,李鴻章這時卻認為敵強我弱,應該“避戰自保”。他再三強調現有海陸軍“守”尚有餘,“攻”則不足,如若出境決戰,還必須大力“備餉徵兵”。儘管光緒皇帝隨即批撥白銀300萬兩作為專款,讓李鴻章盡心籌劃,但李鴻章為了保全地盤與實力,仍不肯將苦心經營的北洋海陸軍輕於一試,又力主乞求列強出面“調停”,希望依靠第三國的力量迫使日本從朝鮮撤軍。慈禧太后既害怕日本的武力威脅,又忙於準備自己60壽辰的慶典,一心力保和局,苟安目前。她支持李鴻章的求和主張,讓他奔走於俄、英公使之間。

俄國從19世紀80年代就開始覬覦中國的旅順、大連和朝鮮的元山,進而想控制朝鮮半島。為了達到這一目的,俄國一直十分警惕新興的日本對朝鮮和中國東北的擴張活動,力圖阻止日本的勢力過於強大,以免妨礙自己稱霸遠東。但是,俄國擔心日本倒向與其爭霸遠東的勁敵英國,又對其“極力拉攏”。 ① 這種情況決定了俄國長期以來對日本侵朝侵華的縱容態度。但到了1894年春天,俄國看到日本決意侵吞朝鮮,已直接危及自己的利益,曾表示對此再“不能置身局外”,②並“在朝鮮邊境增兵,在海參崴集中艦隊”。 ③ 李鴻章也正是看到俄日兩國間的這種利害衝突,特別希望能“聯俄製日”,因此於1894年6月20日首先請求俄國駐京公使喀西尼電請俄國政府出面調停。喀西尼當即欣然答應,並希望清政府和俄國“彼此同心力持”。 ④俄國政府後來還向清政府正式作出保證,說“俄韓近鄰,亦斷不容倭妄行干預”,已勸告日本撤兵,如不同意,將採用“壓服之法”。 ⑤ 李鴻章把這些空頭許諾當作護符,仍不積極備戰。日本在斷然拒絕俄國勸告的同時,卻向俄國保證:日本出兵朝鮮是要解除中國和朝鮮的傳統關係,不僅“無意”佔有朝鮮,而且願意尊重俄國在朝鮮的利益。俄國見日本發動戰爭的決心已定,又對日本的保證感到滿意,擔心繼續勸阻會把日本推向英國的懷抱,便轉而討好日本,暗中支持日本在朝鮮擴大事態,伺機趁火打動。 7月9日,喀西尼奉命明確向李鴻章表示:俄國祇能以友誼力勸日本撤兵,未便用兵力強勒日人。 ①

李鴻章依靠俄國“調停”的希望已經破滅,又請求英國政府出面斡旋。英國為了和勁敵俄國爭霸遠東,有意拉攏日本阻止俄國奪取朝鮮、染指中國東北,進而損害自己在華的利益。因此,英國對日本的侵朝侵華活動,採取了支持慫恿的態度,在受李鴻章之請不得不出面“調停”時,也只是表面應付。日本政府了解了英國的真實意圖後,即以不與俄法結盟和開戰後不侵犯英國勢力最大的上海及長江流域一帶為條件,進一步與英國達成了“諒解”。 1894 年7月16日,英國和日本簽訂了《日英通商航海條約》,規定英國取消在日本的租界和領事裁判權,並提高英貨進口的關稅稅率。顯然,這是英國對日本侵華的重大支持。英國外相金伯理在簽字儀式上說:“這個條約的性質,對日本來說比打敗了清國的太軍還遠為有利。”②此外,李鴻章也曾求救於德、法、美三國。但德國作為後起的強國,想利用戰爭在遠東分到殖民地,不斷在私下鼓勵日本對華用兵。法國這時正在我國西南各省擴展勢力,也希望利用日本發動侵華戰爭的機會,把列強的視線引向朝鮮和中國的東北。至於美國,這時正集中力量在太平洋擴展勢力,難以顧及遠東,所以扶植日本作為它侵略朝鮮和中國的伙伴。因此,李鴻章求他們出面“調停”,不僅毫無可能,而且連續受騙,把駐朝清軍推向被動和危險的境地。

戰雲已經密布。駐紮在牙山的清軍將領葉志超,多次電請李鴻章增援備戰。李鴻章仍不認真備戰,在回電中依然強調,“已付各國公論”,英、俄等國“必有辦法”;並嚴令葉志超“靜守勿動”,幻想“我不先與開仗,彼諒不動手”,還說“萬國公例,誰先開戰,即誰理詘”。 ① 但是,日本卻不顧什麼“萬國公例”,於7月23日闖入朝鮮王官,劫持朝鮮國王,組織傀儡政權,一心要挑起戰端。李鴻章對日本的一再讓步,引起國內輿論的強烈不滿,要求奮起抵抗侵略。

7月中旬,清政府嚴令李鴻章“斷不可意存畏葸”,“貽誤事機”。在清政府的切責下,李鴻章派衛汝貴、馬玉崑、左寶貴(回族)、豐陞阿率領四軍,從遼東渡鴨綠江進軍平壤,並僱用英國商船“高升”號等運兵渡海,增援駐紮牙山的清軍。日本獲悉這一情報後,立即派聯合艦隊從佐世保軍港出發,控制朝鮮西海岸,準備截擊。 7月25日凌晨,我國護送入朝清軍的“濟遠”、“廣乙”、“操江”三艦從牙山起碇返航,在牙山口外豐島遭到日本海軍的突然襲擊。 “操江”被劫走,“廣乙”中炮重傷,“濟遠”發炮還擊。當時,“高升”號由天津運載清軍駛近作戰海域,日艦發炮強行攔截。船上千餘名士兵堅決反抗,英勇還擊。由於得不到救援,“高升”號被日艦擊沉,船上中國官兵大部分壯烈殉國。同一天,日本陸軍4000多人進犯牙山的中國駐軍。主將葉志超棄守牙山,逃奔平壤。聶士成中日戰爭形勢圖在成歡驛率部迎戰,後因眾寡懸殊,也不得不北撤平壤。日本正式挑起了醞釀已久的侵華戰爭。這一年是農曆甲午年,史稱“甲午戰爭”。

日艦擊沉“高消費升”號三、遼東失陷和北洋海軍的覆滅豐島海戰後,李鴻章不但不積極準備抵抗日軍,反而異想天開地認為“高升”號上掛英國國旗,“日敢無故擊沉,英人必不答應”,① 幻想英國出面乾涉。他又電請總理衙門照會各國公使,聲明“日先開戰”,請求列強根據萬國公例譴責日本的“開釁之罪”,幫助“調停”。但是,他的第一個希望因日本政府迅速對英賠款謝罪而落空,第二個希望也因各國很快“宣告中立”而化為泡影。這時候,朝廷內部譴責李鴻章“因循誤國”的呼聲愈來愈裔,光緒皇帝和主戰官員的主張一時佔了上風。 1894年8月1日,光緒皇帝發布對日宣戰上諭,命令 “李鴻章嚴飭派出各軍,迅速進剿”。

這一天,日本也向中國正式宣戰。早在宣戰之前,日本戰時大本營已製訂好侵略中國的作戰計劃:第一期令第五師團侵入朝鮮,牽制清軍,派日本聯合艦隊尋機與北洋海軍作戰,奪取黃海和渤海的製海權;第二期以主力在渤海灣登陸,在宜隸平原與清軍主力決戰,直取北京,而倉促應戰的清政府,這時卻拿不出一個明確而得力的作戰方針,李鴻章在對日宣戰後,既不敢完全無視光緒皇帝的抗敵諭令,又害怕在對日作戰中把實力消耗光。他幾經權衡之局,在慈禧太后的支持下,採取消極抵抗的戰略方針,命令陸軍可守則守,不可則退;命令海軍退守“北洋各口”,“保船制敵”,“不得出大洋浪戰”。 ①這種妥協退讓的政策,助長了日本侵略者的囂張氣焰,壓抑和破壞了廣大愛國將士的抗敵熱情。李鴻章還在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的支持下,把清軍防禦的重點放在奉天和京畿等地,以保護清廷的陵寢和統治中心。這不僅忽視了與之休戚相關的爭奪黃海、渤海制海權的問題,給日本海軍以更大的可乘之機,而且又使集結在瀋陽、京畿地區的大批清軍游離於戰場之外,敵人誌在必奪的渤海口和準備進攻的遼東半島和山東半島兵力卻嚴重不足。

日本利用清軍株守平壤按兵不動的時機,加緊向朝鮮戰場增兵。 9月15日,日軍兵分幾路向平壤發起猛攻。中國士兵和平壤人民奮勇迎擊。左寶貴率部堅守北城玄武門,親自登城指揮將士拚死殺敵給予周軍重大殺傷,但自己也不幸中炮犧牲。日軍佔領玄武門後,摸不清虛實,不敢入城。這時,馬玉崑和衛汝貴率部分別在東西兩面擊退日軍,若能回軍決戰仍可出現轉機。身為全軍統帥的葉志超卻放棄職守,當天夜裡下令大軍後撤,以致軍心大亂,各軍迅速潰散。葉志超率領潰軍逃出平壤,狂奔500餘里,於9月21 日退過鴨綠江,撤到九連城、鳳凰城一帶。平壤戰敗的第二天,北洋海軍統帥丁汝昌奉李鴻章之命,親率10餘艘艦艇護送援軍至大東溝。

17日中午,正當北洋海軍準備返航旅順時,卻在大東溝以南的黃海面上,遭到了日本艦隊的突然襲擊。丁汝昌令“定遠”、“鎮遠”兩鐵甲艦居中,為人字雁行陣迎戰。日艦憑藉它速度快、砲位多的優勢,橫越“定遠”、“鎮遠”兩艦,繞攻右翼小艦,並將“致遠”、“經遠”、“濟遠”三巡洋艦隔出圈外。中國艦隊逐漸處於劣勢。激戰中,丁汝昌從“定遠”號飛橋上摔下受傷,仍坐在甲板上鼓勵士氣。右翼總兵、 “定遠”艦管帶劉步蟾代替丁汝昌督戰,沉著指揮。 “定遠”、“靖遠”、“鎮遠”等艦官兵奮力戰鬥,重創敵艦“比壑”、“赤城”、“西京丸”,擊斃“赤城” 艦長板元。在激戰中,“致遠”管帶鄧世昌發現日艦“吉野”等四艘進逼並砲擊旗艦“定遠”,毅然下令將艦駛出“定遠”之前,迎戰來敵。在戰鬥中,“致遠”中彈累累,受傷甚重。鄧世昌鼓輪猛衝敵艦“吉野”,擬同歸於盡,不幸途中為魚雷擊中沉沒,全艦250餘名官兵,只有7人遇救。 “經遠”艦連遭敵艦環攻,中彈起火,在烈焰中沉沒,管帶林永昇和全艦200餘名官兵,除16人獲救生還外,全部為國殉難。這時,北洋艦隊只剩“定遠”、“鎮遠”、“靖遠”、 “來遠”四艦,但官兵們不屈不撓,仍然英勇戰鬥。 “定遠”以重砲轟擊敵旗艦“松島”,命中其右舷下甲板,並引起該艦彈藥爆炸,死傷紛紛,艦上設施被摧毀,喪失了指揮和戰鬥能力。其他日艦也多已受傷,無力再戰。

“靖遠”管帶葉祖珪見“定遠”桅樓折斷,果斷代替旗艦升旗集隊,與日艦繼續戰鬥,終於在日暮黃昏之時迫使日艦首先退出黃海,向南駛去。北洋艦隊退返旅順。在黃海之戰中,中日參戰軍艦數目相等,力量對比互有短長。結果日本艦隊有五艦身受重創,北洋海軍有五艦沉沒黃海,損失大於日方。但它這時還擁有“定遠”、“鎮遠”、“靖遠”、“來遠”等戰艦,仍有一定的戰鬥力。李鴻章卻故意誇大損失,壓制廣大將士巡海迎敵的要求,並以“保船制敵”為藉口,命令北洋艦隊全部藏到威海衛軍港,把黃海制海權拱手讓給日本海軍,造成了坐守待斃的局面。 10月下旬,日軍按照預定計劃,分兩路向中國大舉進犯。一路以山縣有朋為司令官,於10月24日從朝鮮義州附近渡過鴨綠江,入侵遼寧,威脅“陵寢”,以牽制正面清軍,掩護另一路日軍從遼東半島登陸作戰。結果沿江駐守的4萬多清軍竟不戰自潰,主將宋慶和依克唐阿倉皇逃竄。 26日,日軍輕易占領了盛京東部重鎮、中朝交通孔道九連城,並接連佔領安東(今丹東)、鳳凰城、長甸、寬甸、岫岩、海城等戰略要地,進逼遼陽,聲言要“取奉天度歲”。遼陽一帶的滿、漢各族人民和部分八旗官兵奮起抵抗。退守虎耳山、摩天嶺的聶士成部也冒寒苦戰,收復了連山關。由於軍民並肩作戰,終於粉碎了日軍佔領遼陽和到奉天過年的如意算盤。另一路日軍以大山岩為司令官,也於10月24日在海軍的掩護下從遼東半島花廚口登陸。他們在此運輸炮馬輜重上岸,歷時14天,未遇到清軍的任何抵抗。花園口失守後,金州危急。旅順守將徐邦道建議旅順各軍立即分兵增援,保護後路。這一建議不但沒有得到其他將領的響應,反而被李鴻章斥為“糊塗膽小”,令其部下“各守營盤”。 ①

徐邦道激於愛國義憤,親率部下到金州禦敵。因孤軍無援,抵抗失敗。 11月6日,金州城破,徐邦道退守旅順。第二天,日軍進攻大連灣砲台。守將趙懷益已先一日逃走,兵勇潰散,大連灣砲台不戰而陷。金州、大連失陷後,旅順海軍要塞的後方完全暴露在日軍的兵鋒之下。旅順背山面水,水深港闊,並建有巨大船塢,設海岸和陸路砲台21座,配有各種火砲百餘門,駐有徐邦道等六軍,約13000餘人,然而各軍名號不一,互不統屬,將領大多庸懦畏敵。

18日,日軍開始向前推進。徐邦道軍迎敵,一度打敗日軍先頭部隊。 21日,日軍主力猛攻旅順。清軍統帥龔照嶼在旅順保衛戰剛開始就逃往煙台,六軍守將中除徐邦道外也紛紛潛逃,軍心渙散。徐邦道孤軍迎敵,連續奮戰四天,終因眾寡懸殊、後援不繼而戰敗。 22日,日軍佔領旅順,連續進行了四天大屠殺,街頭屍體堆積如山。日軍佔領旅順後,便集中力量準備奪佔與旅順隔海相對的北洋海軍基地威海衛,消滅困守在軍港內的北洋海軍。威海衛位於山東半島北岸的東端,海港南北兩岸如兩臂突入海中,形成半圓形。劉公島橫置其前,日島、黃島又緊緊與劉公島相連,形成海上的天然屏障。威海衛南北兩岸和劉公島日島都設有新式砲台,有大砲 100多門;港內還有9艘戰艦、6艘砲艇和10餘艘魚雷艇,不論出港作戰和積極防守,都還有相當力量。當旅順危機時,丁汝昌曾親到天津面見李鴻章,要求率北洋艦隊馳援旅順,與日軍決一死戰。但李鴻章嚴令丁汝昌“保船避戰”,並說如違令進戰,雖勝亦罪,以致坐失良機,束手待斃。 1895 年1月20日,日本陸軍開始在山東榮城龍鬚島成山頭登陸,包抄威海衛後路。日本海軍也於30日占領威海衛南、北兩岸砲台,然後與陸軍一起炮轟劉公島和港內的北洋艦隊。北洋艦隊的廣大將士奮力抵抗,打退了日本艦隊的多次進攻。但日軍炮火愈來愈猛,使北洋艦隊陷入絕境。

這時,日本聯合艦隊司令伊東祐亨寫信給丁汝昌,勸他率領艦隊投降。艦隊中的一些外國顧問和教官,也開始與部分貪生怕死的將領勾結起來,共同脅迫丁汝昌投降。面對如此險惡的局勢,丁汝昌憤然复信伊東祐亨,嚴正聲稱:“予決不棄報國大義,今唯一死以盡臣職。”① 他下令各艦冒死突圍,繼又命令炸艦沉船以免資敵。但洋員反對,一些將領也拒絕執行命令,只有“定遠”管帶劉步蟾炸沉了“定遠”艦後自殺,實踐了他自己在開戰初立下的“苟喪艦,將自裁”的誓言。 2月11日,日軍炮火更加猛烈。了汝昌見陸援和突圍已毫無可能,在絕望中自殺。英國顧問浩威竟在丁日昌死後假託他的名義起草降書,繳出殘餘戰艦十一艘及劉公島砲台和軍資器械,向日軍投降。 17日,日本艦隊開進威海港,並在劉公島登岸。北洋海軍全軍覆沒。光緒皇帝因淮軍屢敗,於1895年1月令湘軍6萬人出戰,駐紮在山海關內外;任命兩江總督劉帥一為欽差大臣,督辦東征軍務,湖南巡撫吳大澂淮軍總統宋慶為副帥。這是開戰以來中國最大的一次出兵,也是光緒皇帝的最後一試。劉坤一是湘軍“名將”,吳大澂是清流“名士”,都曾上奏主張堅決抵抗而今真正奉命抗敵,卻也如同淮軍一樣狼狽敗逃,潰不成軍。 3月上旬,日軍從海城出發南犯,湘軍竟在六天之內接連失去了山海關外的牛莊、營口、田莊台等軍事要地,全線瓦解。這一潰敗的結果,打消了光緒皇帝等人獲勝的希望,也增加了慈禧太后等人求和的理由。

四、《馬關條約》的簽訂

從清政府對日宣戰到平壤、黃海戰役之前,由於戰爭勝敗尚未定局,慈禧太后等人暫時不敢公開進行求和活動,列強也暫時中止了“調解”。但是,隨著日軍的步步進逼和清軍的接連潰敗,慈禧太后的求和之心又日益急切起來。 1894年9月底,慈禧太后起用中法戰爭期間被她罷黜的恭親王奕䜣主持總理衙門。復出後的奕䜣,不僅接受教訓再也不敢得罪慈禧太后,而且努力秉承慈禧太后的旨意,10月初親自出面請求英國聯合美、俄兩國共同調停中日戰爭。

這時,英國擔心中日戰爭繼續發展下去,引起中國社會和政局的動盪不安,影響自己的在華利益,同意出面斡旋。 10月6日,英國建議美、德、俄等國聯合調停中日戰爭。美國認為日本現有的勝利還不足以壓迫清政府無條件投降,予以拒絕。德國急於要在中國奪取一個海港,希望戰爭繼續進行,也表示調停時機尚未成熟。俄國政府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不受損害,又讓清政府對它感恩戴德,很希望出面調停,早在英國建議之前就曾指示駐華公使喀西尼催促李鴻章,要他趁日軍“尚未入境之先,速商停戰之法”。 ①但它不願和英國聯合行動,一心想獨自充當調停人。因此,俄國政府曾千方百計地對中日兩國施加影響,並電令駐日公使希特羅渥,要他設法對日本外交大臣陸奧宗光提議:“俄、日兩國應彼此交換意見。以防其他強國的干涉。”②這裡所說的其他強國,顯然主要是指英國。

由於美德、俄三國各有打算,英國的調停建議沒有獲得任何結果。 11月初,日軍侵入遼東,形勢危急。清政府又轉請美國駐北京公使田貝出面調停,還召集美、英、法,德、俄等國公使會談,要求他們的政府參與乾涉。這時,美國政府認為對清政府進行訛詐的時機已到,又想單獨操縱中日和談,表示願意居間“調停”。 11月6日,美國駐日公使譚恩根據本國政府的訓令,通知日本政府,戰爭要適可而止,“如果把中國打垮,英、法、仗等強國將以維持秩序為名,瓜分中國”,①從而給日本帶來不利。日本雖然在軍事上獲得勝利,但已經出現財政空虛和軍需缺乏的困難,因此表示願意接受美國的意見。 11月21日,田貝見日軍攻占旅順已成定局,便正式向總理衙門表示願以“傳信人”的身份為中日兩國傳達意見,勸兩國派員直接會議。慈禧太后害怕日軍乘勝進犯京津,求和心切,不顧光緒皇帝等人的反對,支持奕訴委託田貝秘密向日本疏通。 1895年1月14 日,清政府正式派戶部侍郎張蔭桓和湖南巡撫邵友賺為全權大臣,並聘請差國前任國務卿科士達為顧問,赴日求和。當時日軍正進攻威海衛,日本政府不願立即休戰議和,藉口張蔭桓、邵友濂“全權不足”,拒絕談判。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表示:必須由恭親王奕䜣或李鴻章充任全權代表,並以割地賠款為“議和”條件,才能開議,否則不必派代表前往。為了破壞談判,日本不惜破壞國際間的外交公例,對中國使臣諮意侮辱,張、邵一行被迫予4 月12日啟程回國。日軍佔領威海衛後氣焰更加囂張。

已成驚弓之鳥的慈禧太后,決定開復李鴻章的一切處分,任命他為“頭等全權大臣”,前往日本辦理投降交涉。李鴻章深知這次議和的最大難題是割地問題,奉召到京後首先“訪問”列強駐京公使,再次請求美、俄、英、法等國出面乾涉,促使日本放棄割地要求。英、美等國公使表示拒絕。俄國公使表面上虛與周旋,暗地裡卻企圖乘機和日本進行分贓。它暗示日本,若能保證俄國在中國東北和渤海灣周圍地區享有特權,俄國將支持日本割佔台灣。日本探明俄國的真實意圖後,進一步堅定了割佔台灣的決心,也對割佔遼東半島一事愈加嚴格保密。李鴻章爭取外國干涉的活動到處碰壁,只得不惜一切代價向日本求和。他為了不承擔割地的罪責,表示只有給他割讓土地的全權後才能赴日。慈禧太后這時稱病不出,傳話李鴻章,要他“一切遵上旨”,① 顯然也是要推卸這割地賣國的責任。光緒皇帝既不敢與慈禧太后公開決裂,又盼望湘軍能在遼東扭轉敗局,一直猶豫不決。 3月初,清軍在遼東全面潰敗,光緒皇帝為形勢所迫,終於讓恭親王奕䜣代傳他的”面諭”,表示可以授予李鴻章“以商讓土地之權”。 ②

1895年3月14日,李鴻章帶著兒子李經方、美國顧問科士達等,由天津乘船去日本。 20日,李鴻章同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外交大臣陸奧宗光及美國顧問端迪臣,在馬關的春帆樓開始談判。伊藤博文等人從一開始就擺出了戰勝者的驕橫態度,肆意勒索,並派軍攻占澎湖。李鴻章要求停止軍事行動和減輕勒素,被伊藤博文拒絕。 24日,李鴻章在談判後回寓途中,被日本暴徒刺傷。事件發生後,日本政府擔心列強藉口干涉,宣布除台灣、澎湖列島地區外,其他戰地立即停戰。

4月1日,中日雙方代表重開談判。日本提出包括中國割讓奉天南部、台灣、澎湖列島,賠償日本軍費銀三億兩等內容的嫡和條款,條件非常苛刻。清政府指示李鴻章與伊藤博文等“竭力申說”,盡量爭取減少割地賠款。 4月10日,日本提出最後修正案,伊藤博文只准李鴻章說“允、不允兩句話而已”,並以戰爭再起和進攻北京相威脅。 4月17日,李鴻章終於和日本代表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

《馬關條約》的主要內容是:(一)中國承認日本對朝鮮的控制。 (二)割讓遼東半島、台灣全島及所有附屬各島嶼和澎湖列島給日本。 (三)賠償軍費二萬萬兩白銀。 (四)增開沙市、重慶、蘇州、杭州四個通商口岸,日船可沿內河駛入以上各口。 (五)允許日本臣民在中國通商口岸設立工廠,產品運銷內地只按進口貨納稅,並准在內地設棧寄存。條約中還規定,為保證中國履行條款,日軍暫時佔領威海衛。 《馬關條約》是日本在西方列強的支持下強加於中國的不平等條約,也是《南京條約》以來最嚴重的喪權辱國條約。

《馬關條約》簽訂的消息傳出後,全國嘩然。拒和廢約、遷都再戰的呼聲震動了整個京城,並在全國掀起了反割地反投降的鬥爭。處在抗敵前線的東北海城、蓋平、岫岩等地人民,堅決反對割讓遼東半島,並集結義兵十數万,準備繼續抗擊日軍。正在北京應試的舉人康有為,發動各省前來應試的 1300餘名舉人上書光緒皇帝,要求廢約拒和、遷都再戰,並發出改革政治、挽救民族危機的強烈呼籲。台灣省舉人汪春源等上書都察院,強烈抗議割讓台灣,表達了台灣人民“與其生為降虜,不如死為義民”的決心。清朝中央盡地方許多官吏也為《馬關條約》喪權過重而不滿,他們有的請殺李鴻章以謝天下,有的主張廢約再戰。作為一國之君的光緒皇帝,鑑於割地一事太苛刻和全國官民的強烈抗議,曾一度拒絕用寶,還派總理衙門大廈拜見俄、德、法等國駐華公使,請求他們速與本國密商相救辦法。但慈禧太后和奕䜣、李鴻章等人反對毀約再戰,俄、德、法三國也不肯幫助商改條約。光緒皇帝頂不往內外壓力,延至5月2日還是批准了《馬關條約》。 《馬關條約》給中國人民套上了新的枷鎖,給中國社會造成了嚴重的災難,從而進一步加深了中國半殖民地化的程度。 《馬關條約》規定的巨額賠款,接近於清政府全年總收入的三倍。這種巨額的勒索,遠遠超過了中國財政的承受能力,迫使清政府不得不以利權作抵押大借外債,進一步受制於人。

至於《馬關條約》中准許日本臣民在中國設廠的規定,適應了帝國主義資本輸出的需要。戰前列強在中國設立工廠還不算“合法”,現在卻援引 “利益均霑”的片面最惠國待遇條款,先後享有這項新的特權。他們在中國“合法”地經營了許多輕工業,利用中國廉價的原料和勞動力,直接增強了對中國民族工業的壓迫,阻得了中國生產力的發展。沙市、重慶、蘇州、杭州四個口岸的通商通航,又使中國最富庶的長江流域,兒江浙到四川,全部都向帝國主義開放。列強擴大商品傾銷,1898年進口貨總值比1894年增加了29.3%。同一時期,列強也加緊掠奪中國的原料,土貨出口總值增加了19.4%。 《馬關條約》不僅使中國失去了富庶的寶島台灣和澎湖列島,而且刺激了帝國主義掠奪瓜分中國領土的野心,加深了中國的民族危機。

日本帝國主義勢力通過甲午戰爭迅速地膨脹起來。它用中國的巨額賠款,增加了資本的積累,繼續發展軍需工業和與此相關的工業,很快地擠進了帝國主義列強的行列。從此,日本更加野心勃勃地走上了侵略中國和亞洲的道路。

五、台灣人民的浴血抗戰

中法戰後,1885年10月,清政府決定建台灣為行省,以劉銘傳為第一任巡撫,在彰化境內設省城。台灣建省後的兒年內,經過劃分調整,全省共三府、一州、十一縣、二廳,地方建制初具規模。同時,還注意修築砲台,購置大砲,設電報局,修建鐵路,設立機器局、軍械局,開辦新式學堂等。這些建設,有利於增強台灣的防務,提高台灣地區的社會生產力。

《馬關條約》一簽定,割台的消息便傳到台灣。台灣人民“驟聞之,若午夜暴聞轟雷,驚駭無人色,奔走相告,聚哭於市中,夜以繼日,哭聲達於四野”。 ① 他們相繼鳴鑼罷市,抗議清政府的賣國行徑。台灣民眾集會,宣告的銀不能運走,製造局不准停工,台灣稅收全部留供抗日之用。台灣紳民還聯名發布檄文,聲稱: “願人人戰死而失台,決不願拱手而讓台”,②表達了誓與台灣共存亡的堅強決心。清政府將台灣割與日本,也激起全國各階層人民的極大憤慨。許多報紙都充滿了反對割台的激烈言論,發出了“我君可欺,而我民不可欺;我君可玩,而我民不可玩”③ 的呼聲。各地的愛國士紳和知識分子也紛紛上書政府,痛斥李鴻章割台賣國。還有人賦詩填詞,抒發對領土被割讓的憤慨。如“台灣省已歸周本,頤和園又搭天棚”,“元戎甘割地,上將竟投戈”等聯語詩句,對慈禧太后等人的投降賣國進行了抨擊。然而,清政府不顧全國人民的悲憤抗議,於1895年5 月20日命令台灣巡撫唐景崧率在台官員“陸續內渡”,撤出台灣。

與此同時,清政府派李經方為“割台大臣”,由美國顧問科士達陪同,前往台灣辦理交割手續。李經方在基隆口外的日艦上會見日本“台灣總督”,將台灣全島和澎湖列島以及台灣的所有兵工廠、公物財產等清單交給日本。台灣就這樣被出賣了。台灣紳民決心自謀保台之策,在在籍工部主事丘逢甲的倡議下,5月25 日,組織了抗日政府,定名“台灣民主國”,年號“永清”。寓含永遠隸屬於清朗之意;推舉巡撫唐景崧為總統,丘逢甲為副總統兼抗日義軍統領,駐台黑旗軍將領、總兵劉永福為大將軍。 “台灣民主國”是在台灣已經成為“棄地”的情況下,由當地士紳聯合清朝命官為御敵保台而建立起來的,是台灣人民反侵略反投降的產物。

日本為逼迫台灣人民投降,於5月27日派主力近衛師團從沖繩中城灣出發,分兩路進攻台灣。 5月29日,一路日軍從三貂角強行登陸。 6月1日,另一路月軍攻占基隆。這時,曾經揚言要守衛台灣的唐景崧和一些地主士紳,紛紛內渡逃命,把大量武器軍火留給了敵人,使日軍得以迅速佔領台北。 6月17日,日本的台灣總督樺山資紀在台北宣布台灣總督府正式成立,表示要堅決鎮壓台灣人侵的反抗,不甘當亡國奴的台灣人民紛紛組織義軍,以徐驤、姜紹祖、吳湯興等人為首領,與台中駐防的清軍聯合抗敵。劉水福也率軍隊堅守台南,與台灣人民共同抗擊日軍。 6 月中旬,日本近衛師團兵分兩路進犯新竹,以打開通往台中的門戶。徐驤、吳湯興、姜紹祖等人率義軍和清軍分統楊載雲分路迎戰,據險阻敵,一直堅持到6月22 日,才因軍械不繼、糧食斷絕而後撤。新竹失陷後,各路義軍繼續活躍在城外四周。 7月10日,吳湯興聯絡各軍在新竹城東的十八尖山和虎頭山與日軍展開激戰,損傷很大。姜紹祖被俘犧牲,徐驤、吳湯興被迫率部突圍。此後,徐驤所部義軍退往大甲溪、台中一帶,但仍不斷向新竹發起攻勢,大小20餘戰,牽制日軍達兩月之久。

8月中旬,日軍步步南逼,大甲溪形勢危急。劉永福派吳彭年率黑旗軍前來支援,徐驤等人與其議定沿溪設伏以待敵攻。 8月22日,日軍進犯大甲溪,剛過溪岸就遭到了伏擊,腹背受敵,紛紛落水,死傷甚多。次日,日軍收買奸細,讓其帶路抄襲大甲溪,得手後又接連攻陷台中等地。徐驤和吳湯興、吳彭年等人率軍退往彰化,以大肚溪為天然屏障,頑強阻擊來犯之敵。 8月27日晚,日軍在砲火掩護下強渡大肚溪。次日晨,日軍直逼彰化城東徐驤、吳湯興部防守的八卦山。

徐、吳居高反擊,雖然多次打退日軍的進攻,卻又因日軍收買奸細從後路偷襲上山而被夾攻。義軍揮刀拚殺,吳彭年率軍趕來救援,先後擊斃日軍 1000多人,打死少將山根信成。但激戰中吳湯興、吳彭年壯烈犧牲,徐驤僅率20餘名義軍殺出重圍,退往台南地區。彰化失陷後,劉永福急派楊泗洪等人率黑旗軍北上御敵,當地高山族人民也群起配合。經過近一個月的連續苦戰,殺敵千人,收復雲林,逼近了彰化。楊泗洪在戰鬥中殉難。這時,抗日軍民缺餉缺械,清政府不僅不予接濟,還扣留了劉永福派人到大陸募集的捐款,封鎖了所有去台灣的船隻,使抗日軍民無力再進一步發動攻勢。 10 月上旬,日軍15000餘人在近衛師團長北白川能久的指揮下,從彰化傾巢而出,南犯嘉義。王德標、徐驤等人在城外暗埋地雷,誘敵深入,炸死 700多人。日軍倉皇撤退,半路又被伏兵截擊,死傷累累。北白川能久也身受重傷,不久斃命。日軍捲土重來,轟塌嘉義城牆,湧入城中。王德標、徐驤率軍浴血巷戰,傷亡極重,只得殺出重圍,退往曾文溪。曾文溪距台南府城僅20公里,是保衛台南的最後一道防線。徐驤與王德標等人率軍依溪設防,準備與日軍決一死戰。 10月19日,日軍以重兵壓向曾文溪,炮火齊發,槍彈如雨。徐驤、王德標等人率領義軍和清軍拚死殺敵,終因寡不敵眾,徐驤陣亡,王德標下落不明。無數高山族和漢族的英雄兒女,都在這次戰鬥中灑盡了熱血。台南孤立無援,士兵飢疲,彈械俱缺。劉永福乘英國輪船內渡廈門。 10月21日,台南陷落。

從1895年6月至10月,不畏強暴的台灣軍民經過五個多月的激烈戰鬥,打了大小100多仗,抗擊日本三個近代化師團和一支海軍艦隊,打死打傷日軍32000多人。日本近衛師團有一半被消滅。台灣軍民為保衛祖國的神聖領土,寫下了可歌可泣的一頁。

① 《翁文恭公日記》,中國近代史資料叢刊:《中日戰爭》第4冊,第480頁。 ① 陸奧宗光:《蹇蹇錄》第110頁。 ② 《駐北京公使喀西尼致外交大臣急件》(1894年3月10日),《中日戰爭》第7冊,第219頁。 ③ 《中國海關與中日戰爭》第49頁。 ④ 《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中日戰爭》第2冊,第562頁。 ⑤ 《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1009、1025),《中日戰爭》第2冊,第562、566頁。 ① 《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1110),《中日戰爭》第2冊,第594頁。 ② 《日本外交文書》第27卷,第1冊,第113頁。 ①《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16,第25頁。 ① 《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16,第32頁。 ① 《李文忠公全書·奏稿》卷78,第53頁;《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19,第1頁。 ① 《李文忠公全書·電稿》卷18,第22頁。 ① 日本海軍司令部:《甘七、八年海戰史》下卷,第8章第1節。 ① 《清光緒朝中日交涉史料》第14,第21頁。 ② 《蹇蹇錄》第109頁。 ①M· 斯凱勒:《格萊錫傳》第37頁。 ① 《翁文恭公日記》,《中日戰爭》第4冊,第540頁。 ② 《東方兵事紀略》,《中日戰爭》第1冊,第83頁。 ① 《小說月報》第6卷,第3號。 ② 《中東戰紀本末》,《中日戰爭》第1冊,第203頁。 ③ 《申報》,1895年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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